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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这两人在季涯戈心中估计就两中二病,季涯戈心累:“既然猫找到了,那我走了。”

      边西夏心里有个小算盘:她所求的丁博宣可以成为男演员的明路,眼前这人还没给交待。虽答应了会给指个方向,但不是木已成舟的事情,就不能停了努力。

      去往明路终极的过程也许会曲折而漫长……现在有个机会,把曲折而漫长变成康庄坦途,她要是放过这个机会,那她一定脑子进水。

      但季涯戈的步子很急,拽开长腿,三下两下,已快走到大门口。

      灯光昏黄,那个影子颀长,被风吹得有些晃荡。

      边西夏追上去,“你去哪儿?”

      季涯戈:“三寸思吧。”

      三寸思,是一家夜晚经营的小馆,以食材新鲜,菜品精美著称。

      边西夏想了想。季涯戈的确一天都在忙,没怎么吃东西。

      十二小时内,他进行了两场谈判,一场诡算,乍然回想,还挺惊心动魄的。

      正是美食和美酒才能安慰吧。

      是她疏忽。这么好个相邀继而可以相近的因头,都没自动自觉发现,还要人家主动张口才恍然察觉。

      她在心里小小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凑过去拦季涯戈:“三寸思离我这儿开车得三十分钟,你不会真的为了喝碗粥就跑半个城吧。我会做些家常菜,去我哪儿吃,我保你满意。”

      他俩不熟,提议突兀。他眉梢微杨,不置可否,风佛着他的额头,那里是湿的。

      边西夏咬了咬嘴唇,明光四耀,热风急涌的白日里,他西装革履,眼眸若刀,让她只想跟他争勇斗狠。一俟夜风骤起,四下茫茫,他俩的影子都被拉得那样细那样长,所有奔腾着的鼓噪着的情绪瞬间平和,倒觉得自己还有自己的同行,俱是生活不易。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聊过两毛钱的和聊过两块钱的,绝对不同。

      聊完二十块钱的,他带你看新世界了,他又帮你找到猫了,肯定也和聊了两块钱的想法不同不是?

      她对他有了些许诚意相待之心:“三寸思不仅离我这里远,离领冠也远。你吃完再开车回领冠,太折腾了。就在我这儿吃得了。我给你用炉灶表演个孔雀开屏,你赏个光观赏下呗。”

      再不等季涯戈说话,直接上去挽了他的臂,将他往后拉:“走了。你都开了一天屏了,污染了一天我的视线,怎么也得给我个找补的机会。”

      丁博宣在他俩背后摸肚皮,适时配合:“姐姐,我饿了!”

      ……

      到了家,边西夏立即围裙一套,这边拿了锅出来滚粥,粥锅上架笼屉,放了四个小豆包,那边搁锅煎四季豆,豆子好了,又到冰箱拿了百合虾仁黄瓜,这是要正儿八经地弄几个菜出来,而不是弄点煮鸡蛋面包干什么对付他们。

      边西夏这里丁博宣是来惯了的,进门后轻车熟路取了摇控器开了电视看。

      见季涯戈进门,替边西夏招呼他,从冰箱拿了瓶水给他,又让他坐。

      季涯戈道声谢,先走到厨房,跟卫生防疫站临检似的,抱着臂看边西夏操作。

      眼眸被灯光映了,有雪色的浅影,似在挑剔,似在思索。

      边西夏手快得像装了长征火箭的发动机,忙而不乱,速度与美感齐飞,一看就是干惯厨房活计的大拿,很有些厨艺超群的架式。

      季涯戈看了她一会儿,边西夏就跟他嚷嚷,去坐去坐,一会儿就好。

      季涯戈回到客厅,和丁博宣大眼瞪小眼。

      公主走过来,也不客气,直接在季涯戈的两腿间一卧。

      嫁得良人般惬意地眯上眼。

      季涯戈一边捋猫,一边打量房间摆设。

      房子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桌面上、柜面上,一丝杂物也无。

      但东西也是出奇地多。花架,猫架,画架,藤椅小桌,各色物什,把一方小天地塞得满当当的,呼吸间,似能嗅出和暖的气息。

      很难相信这屋子的主人养了只惹事生非的猫咪。

      季涯戈看画架上有画,抱着猫凑过去看。

      画的是馒头,白白的,胖胖的。欢喜的挤在一只搪瓷大盆里。

      落款小字,夏馍。

      季涯戈牵了下嘴角,脸上的表情松快好多。

      再看画架旁的画夹,最上面一张画的是包子,挤挤挨挨地堆了一笸箩。落款是夏多馅馍。

      季涯戈挠了挠公主,“你主人是个馒头精。”

      公主赞同,“喵。”

      ……

      季涯戈观察季涯戈的,丁博宣乐得自由,两手抓着手机,却昂着头朝向电视机,两只眼睛,一只眼向下,要吃今晚的第一只鸡,一只眼向前,要看屏幕里那个跳敦煌的美女。

      边西夏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客厅冷场,暗叫一声做经纪的果然都是操劳命。调动脑细胞调和气氛道:“对了季总,我的猫,你是怎么找到的?不会是叫一声猫来,它就跑你怀里了吧。”

      季涯戈回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慢悠悠地道:“不是,是我有个发小是这片的片警,组织了一帮老头老太,弄了个群众联防队,上个月光荣加入了我国最大的间谍组织,朝阳群众,渠道现成,我拿来用了一下,跟他说你猫丢了,他就发个微信圈,很快有联防队员送了这一只过来,说是在隔壁社区逮的。”

      这是在自夸人脉广了!身在此山却不识山神,有事还得拜托过路妖怪的边西夏只能羞愧。却不愿承认,只顾左右而言他:“夕阳红间谍名不虚传,火眼金睛,知道我家公主不是野猫。”

      季涯戈斜她一眼,凉凉的:“联防队员说,这猫胖的像猪,一看就是家养的,野猫没这好口福。”

      丁博宣扑地笑了,很快听到边西夏摔了只盘子,立即正色道:“我们公主放唐朝,绝不能以猪形容之,该是用丰腴,丰腴。”

      季涯戈知她在猫事上肚量小了,就也道:“见它丰腴,群众就把它拴住了,防着有人来找。我顺手牵它过来而已,你们要是觉得亏欠,明天就给联防队送个锦旗吧,还有,看见晒太阳的老人家,停下来说个话,老人家们怕寂寞。”

      丁博宣摆手:“这你不用跟她建议。她是敬老模范,你看到那个大烤箱没?她成天用那东西烤点心,烤完了就拿给左邻右舍还有院里晒太阳的老人小孩尝,不知道多喜欢到处显摆手艺。”

      季涯戈的眸色深了些,收了浑不在意的表情,认认真真问了句:“是吗?”

      ……
      边西夏提猫,本意是要光明正大感激季涯戈的,哪能想到赞美最终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此时季涯戈盯着她,眼波翻涌,似有所思……让她去猜想这眼波吧,她只能想到所有的翻涌不是老谋深算,不是审核度量,而是他对自己敬佩有加,被震撼,被感动……她很擅长自我心理建设的,所以话说的得瑟:“因为这事,我上了好几次抖音,就是这么正能量。你们刷到了,记得按个小红心。”

      厨房里香味四溢。

      引得连着吃了几顿生菜叶子加生莴笋的丁博宣垂涎欲滴。巴结道:“向前进是大院里的模范生,是偶像。”

      季涯戈回过眼来,凉凉地看一眼丁博宣:“偶像又不值钱。我还是你偶像呢。”

      空气凝滞一秒。

      这句话,边西夏懂,两天前,她曾在领冠酒店,为说服季涯戈放过丁博宣,胡乱编排了一个小演员对名经纪仰慕有加的故事。他现在cue了这个“故事”。

      “故事”是编的。是边西夏那时那地的急才,纯洁的单细胞生物丁博宣不在那时那地,不解其意,眼看着季涯戈风度翩翩,气场强大地过来了,眼看着季涯戈风度翩翩,气场强大地他在身边坐了,眼看着季涯戈风度翩翩,气场强大地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以为你这个年纪,崇拜都是外放的。但你好像不太一样。”

      丁博宣张着嘴,季涯戈说的每个字他都懂,但连到一起他就不明白了。他只能五迷三倒,瑟瑟发抖。

      边西夏又摔了一个盘子。

      季涯戈斜睨着丁博宣,用众神俯视蝼蚁的神态:“要我给你签名吗?”

      丁博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眼珠乱转,恰看到厨房里探出一只丸子,冲他狂点。

      丁博宣明白了,一定是不知什么场合,边西夏把他卖了……

      卖他却要他帮她数钱?才不要!

      刚要臭脸,看到边西夏举了个白菜梆子出来,恶狠狠地撕咬,一嘴菜叶还嫌不够,又拿出一个生姜疙瘩,送到犬牙边……

      丁博宣咳嗽:“嗯,这个嘛……”

      稍稍迟疑,边西夏举了把刀出来,在门框上滋拉滋拉,丁博宣服了她:“我……的确是个内向的……娃……”说完了一看季涯戈,一脸的偶像见到粉丝时的光芒万丈,丁博宣亦服了他,瞬间一身鸡皮,赶快道:“来来来,签名签名!”

      丁博宣拿出大无谓的精神,解开外套,露出里面的白T请季涯戈签了名,季涯戈一番龙飞凤舞后,心满意足地化身教育氏:“实干是最好的追星。别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多精研业务,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明星。”

      丁博宣宽面条泪长流。

      边西夏的故事剧本是怎么写的,原谅他没看过,根本不知道。怎么怎么的,他就成某人的粉丝了?求了签名装了孙子还不算,还要洗耳恭听各种教训,为了吃口家常菜,他容易吗?

      边西夏知道不能再让那两人在客厅独处下去了。

      再独处下去,只怕她就得安排两场葬礼:丁博宣拿错剧本表错情尬死当场的葬礼,以及她边西夏被季涯戈当面拆谎,打脸啪啪,脸破人亡的葬礼。

      ……

      边西夏真心认为,季涯戈是个不招人疼的家伙。她刚对他有点好感,他就作天作地!亲手将“和平共处”扼杀于摇篮。

      边西夏压抑满心的泣血哀嚎,以风平浪静地面孔摆了盘。

      又以最和风细雨的声音叫两个男人上了桌。

      桌上摆着三碗红枣枸杞粥,一盘小豆包子,还有三个菜:素炒百合、干煸四季豆和黄瓜炒虾仁。

      边西夏在这行两年,深知经纪们总是围着酒局宴林打转,腻烦所谓盛宴,所想所念,不过是些清爽简单的滋味。

      所以才做了三个家常的菜。

      不是懒,而是在心疼自己顺便心疼一下同行。

      他们开始晚餐的时间是夜里十一点。

      这个钟点的其他从业者,应该都在接见周公了,但对经纪们以及艺人们,却是活力体力脑能肌能最发达的时间。

      最能在戏谑中得趣,最能尝得各种滋味。

      打了边西夏的脸,又调戏了一回丁博宣,季涯戈志得意满,懒得理那两人,话不多说,只管做一个【既然赏了你们脸来吃饭,就一定把脸赏到底】的好食客。

      先夹素炒百合品尝,味道淡而不寡,入口之感软糯而微有甘津。

      干煸四季豆火候拿捏的好,外脆里嫩,只助以生抽,几口下来,满是豆香悠悠。

      最后夹黄瓜虾仁,入口是鲜美而清和,是去到晚凉海边的感觉。菜品家常,但菜味珍馐。

      《红楼梦》的茄子是拿鸡子煨的,边西夏的家常也一定用了不宣之密吧,不然断不该是此种独特的滋味。

      季涯戈不是客气人,一旦入席,一旦发觉此家常味正和他意,他便专心享受,再不言语。

      丁博宣却还在【我到底演了个什么鬼剧本】的酸楚里,无法淡定。

      直到边西夏暗里拧了他三五七把,他才魂不守舍地举起筷子。

      吃一口菜,咬牙暗悔当初不该在时光里酒吧给边西夏设套,让她当面喊出质问季涯戈的话语,导致他今天果然食饭如食屎。

      ……

      一顿饭吃了四十分钟。

      从面子到里子到肠胃都得到满足的季涯戈向边西夏告辞。

      边西夏终究比丁博宣抗打压,四十分钟下来,早把打肿的脸按了回去,做一副优质主人相儿出来送客。

      ……

      楼外月朗星稀,虽是夜半,却有些闷热。

      季涯戈站在车前,抽了领带扔进车里,又慢慢地卷着袖子,边西夏说:“我们丁博宣男三的事儿……”

      又提又提。

      她就是叨叨嘴,不把人叨叨死不甘心。

      季涯戈的一只袖子卷好了,卷着另一只。

      每一个褶子必要压得平齐,这才再往上卷:“今天晚了,这样吧,你方便了就去简知翃工作室,我明天一天都在,有件事,的确该好好跟你说说。我觉得你合适。”

      他的意态虽淡,但眸子里透出的神色却非常郑重。

      边西夏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狂喜。

      她这番缠磨,力气没有白费,终于的终于,在今晚她拿出大杀器——美食后,缠得这人松了口。

      又或者,是这人认为对她的引领到了尽头。

      认为可向她抛出最终的引领目的。

      边西夏不由自主地举头看了看月亮。

      是个牙儿,笑看着她。

      她心里亮堂堂又满当当的。

      觉得只要抬腿,就能到达名为广寒宫的地方。

      她笑了,虽然不明显。

      但却于刹那间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像映晚的湖水,波光粼粼。照在季涯戈的脸上,让他的眼神忽然晃了晃。

      那瞬间,他和她同时松了口气。

      同时松开的,还有她对他的紧箍咒。

      季涯戈要了边西夏的电话,给边西夏发了条短讯,上面是简知翃工作室的地址。

      ……

      目送季涯戈的车离去,边西夏细细咀嚼了一下季涯戈的话语……

      不由又泛上了踌躇,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像是她在拜托他事情了,反而倒像是他有什么工作要交给她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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