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清沦谪得归迟 ...
-
我眼前黑乎乎一片，却觉得有人抱着我走来走去，等我睁开眼，就看到雕花大梁上几盏八角灯点着小蜡烛，抱着我走的人很慢，却还是转得我头晕。
我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这是哪里，看看抱着我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胖女人，便张口问道：“请问这是何处？我是何人？”
那女人本来面带微笑抱着我，可听见我的话竟然吓得“哇”地一声大叫，接着眼睛一翻昏了过去。我只觉得身子跟着她一齐倒向地上，落地的一瞬，我的头触在她软软的胸上——还好还好，不算太疼！
我用力扭动身子，才发现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一尺多大的婴孩！天呀！我躺在这胖女子的胳膊上四下扭动，想要抬起脖子再看看远处也是不能，怎么我竟真的从一个凡人的小孩开始找九子吗？！
“夫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长着八字胡的男人闯进屋子扶起女人，低头看看她怀中的我松了一口气，冲着身后跟进来的几个丫环叫道：“把小姐抱到一边去！”
一个又黑又胖的丫头伸手过来要抱我，我却嗅到她手上一股浓浓的酸汗味，吓得我大叫：“洗洗手再抱我！”吓得那丫头先是看我，接着“啊”地一声大叫，转身就跑出了屋子。其它几个下人也吓得叫着妖精，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刚才那个男人直眉瞪眼地看着我。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冲他挤出个笑容。他却皱着眉头不再理我，任由我从那胖女人胳臂中滑到了地上。
他将那女人扶到床上，叹着气冲那女人说道：“夫人，想不到咱们生了个妖精！”
我正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是妖精，只听他接着说道：“我四十得子，想不到妖精竟来附了女儿的身体！她生下既能言语定是妖精无疑！待我杀她为女儿报仇。”说着就去墙上拔宝剑。
我心里无所谓地想道：大不了他杀了我我再投胎！可是我正想着，却看到牛头从床底下露出脸来说道：“凤清渝，我家大人可说了！你要是死了就直接把你送到天庭受审，你要是被罚就算陪我家大人那盒万年丹了！”
万年丹？就是我上次偷来救我家洞府边上老树用的那个？阎王也太小气了？！上千年前的事情他还记着？再一回头，我正看见举剑过来杀我的男人，吓得我“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再也不敢说话了，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果然这招有点效果，不仅他不再往我这里走，还把一边昏迷不醒的女人也哭醒了过来。她见那男人拿着宝剑，哭着叫道：“老爷，你在干什么？！难道你要杀她？她就算是妖孽也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们，我们不能杀了她呀！”那男人听了她的话，丢下剑，无力地坐到了一边。
我长叹了一口气，发誓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你知道吗？听说这个丫头是妖精转世！老爷夫人不当京官而来咱们江南，就是怕人知道这丫头是妖精！”抱着我喂饭的女人轻轻对旁边的女人说。
在一旁布菜的女人听了她的话，悄悄地说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看小姐挺正常的，就是有点笨！别的孩子一两岁就会说话了，她这都快四岁了，还不会说话！是不是哑巴呀？”
“什么哑巴呀？！我听京里来的老管家说她出生的时候就会说话！”喂饭的女人又说。
“不可能吧？小姐是妖精？”布菜的女人说。
我听着她们说话，才觉得我不说话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按她们的意思，我应该会说话了。可是我说什么呀？说我“娘”教我的？还是我“爹”教我的？要不，说我爹和他房里那个女人说的话？他们那天说什么来着？
“爹”说：春红，等过几年那丫头再不会说话，我就以那婆娘无出为由休回娘家！到时候扶你为正房，好不好？
那女人说：老爷，你和夫人算命，不是说那丫头是有来头的吗？可是这都好几年了，她也不会说话，还笨的要命！不如你把她们母女都赶走！咱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爹”说：春红，我这官职都是她家里给我弄的，我只怕……
那个女人说：你还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后来他们就滚到一起……去了。要是我把这些都学出来，会不会又把他们气得要杀我？我还是像阿香家的小宝一样，少说几个字？然后慢慢地多说几个字？最后再像她们这样说话？要不多看看别的凡人小孩都什么样，多向他们学习！等我学得和他们一样了，就谁也不知道我是妖精了！唉，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不知道那九个小子都躲在哪？等他们要争真龙的时候，应该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呵呵，到时候，我长大成人！扶救百姓！哈哈。也有我凤清渝风光的一天？！
正在胡思乱想，我“娘”已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脸怜爱地看了看我，问那个喂我的丫头：“小姐今天吃饭好吗？”
那丫头摇头说道：“和平时一样，只吃菜不吃肉，饭量也不大。”
娘抱过我坐在她腿上笑着和我说话：“小宝儿，你今天怎么还是吃这么少呀？想吃什么告诉娘，娘打发她们给你买。”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她准备开始哭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她一哭，我也觉得很难受。最近她总是这样说说话就开始哭，我只好转过身给她擦眼泪。想想刚才的计划，我便极轻地叫了一声：“娘。”
她听见我说话一把拉住我的胳臂大叫道：“你说什么？”
吓得我不敢说话，心里后悔！还是不应该说话！又把她吓到了！唉！可是我还没有叹完气，她已摇着我的肩大声叫道：“小宝儿，小宝儿，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看着她那样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听她的话又轻轻叫了一声娘，就吓得闭上眼睛等她杀我。谁知道她竟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哭着笑道：“小宝儿不是哑巴，小宝儿不是哑巴！我的宝儿呀！”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到了天黑。
我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的多了怕吓晕她，说的少了怕哭晕她，天呀！谁来告诉我，如何当一个凡间小孩？！
被她抱在怀里，我又一次感受她的温暖，只觉得很舒服，很舒服。等我回去，我一定要鼓动精卫也当一回人！当人类的小孩多幸福！只是要先搞清楚人类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小孩子。
“夫人，你请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我被娘抱得正有些困意时，却听见“爹”的声音过来，只好转过头去看他。
他见到我在看他，便绕开几步走到房间另一边坐下，对着我娘说道：“夫人，有事快说，我还有事情呢！！”
我娘笑着对他说道：“老爷，咱家宝儿会说话了！刚才她叫我娘，你来逗逗她，让她多说点话？！”我看着娘高兴的样子，真不忍心说不好听的话，可是一转头看见“爹”的那张老脸，我却又叫不出那个爹字，便头一歪不愿意理他。
“夫人，孩子不会说话的事情你急不得！你叫我回来看孩子，我哪里有时间？我还要去……”他话还没说完，脸已经有点红了。我便已经知道他还要去会那个女人！便嘻嘻笑着转过头来看他，他见我盯着他看，便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就在他刚要把我放回我娘怀里的时候，我轻轻在他耳边说道：“见春红？”
他吓得差点把我扔到地上，幸好有娘接着我！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手指抖着指向我颤声叫道：“你……你……”之后便向后一倒，晕了过去。吓得娘和屋里的丫环都围了过去，我却得意地坐在凳子上呵呵大笑，让你去找小妖精！哼！
当天晚上，爹就把我和我娘送回北京的姥爷家。船行了一路，娘哭了一路，边哭边拍着我说：“小宝儿，咱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你不会说话的时候，你爹嫌你是哑巴，要扔了你；如今你会说话了，他又说你是妖精！他不是人呀！高官厚禄让他变了心了！”
我假装睡觉，心里却在高兴。可算是离了那个死老头了！再在他身边呆下去，他一定要欺负我和我娘！这回去了北京，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了！说不定，很快就会遇到那九个家伙！
“小宝儿，你和娘回了娘家，规矩就多了！你外公官居吏部尚书之职，舅舅也都在不是一般人物，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难免口舌多些。如今你跟着娘回去之后，可不能再这样顽皮！不过你也不用怕，以前娘在家的时候，你外婆最疼娘！如今咱们回了娘家，你一定是最招人疼的！可是你爹就这么打发咱们娘俩回京，还不知道家里要怎么说！”娘坐抱着我坐在轿子，叨叨唠唠地说了一路，我认真地听着，努力按她所说的方向学习。
见到外婆，我就学着别的小孩那样，不仅高高兴兴地叫她姥姥，还扑到她的怀里，怎么也不松手。这一招果然有用，那老太太听了之后，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她把我抱着我坐到她怀里，把她手上的戒指摘下一个放在我手里，说道：“小宝儿，小宝儿，这名子好，这么可人疼的孩子，女婿也舍得让她回来陪我？！”
我娘强笑说道：“小宝儿平时话不多，今天是投您的缘，这么大大方方地叫人还是第一次！”说得一屋子女人都笑了。
我却不觉得怎么样，以前我在妖精圈子里挺能开玩笑的，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年到人间没学好，还差点把我自己的亲爹娘吓死。我现在一点点的来，总能当个差不多少的女孩吧？！
“宝儿，去！见见你这些舅母。”老太太抱了我一会儿，可能是累了，就让我娘抱着我四处见旁边的那些大太太，小太太，反正一大群女人。
我从里面看出一只好像是狐狸精，一只好像是猫精，都是刚刚修成人形的小妖，道行不高，连妖气都掩不住！唉！我这么出名的妖精她们都不认得，真是没面子！不过这些人都给了我一些首饰钱财，还夸我好看好玩好漂亮！娘看着我一笑，眼圈却有点红。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任由她抱着和老太太一起坐着聊天，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清沦谪得归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