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第一夫人》报社协会会长

38、办法

　　看图像记录，第一次战争发生的时候人类才刚刚踏入星际时代，机械化程度与现在相比不是非常高。所以用以命填的方式对反叛智能生命的核心基地发起进攻，单最后一场战役就像是绞肉机一般足足填进去两千万人的性命。

　　战争结束，到处是残垣断壁，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抱着四五个家人灵位面无表情跪在焦土上的影像让唐思直到眼球干涩也久久不敢眨眼，不自觉开启的共情能力让她完完全全体会到了那种复杂又哀痛的情感，原来悲伤到了极致，真的会连泪水都变得干涸。

　　第二次战争的时候，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高度机械化的社会让人类在变故发生时更加无助。身边所有能被程序控制的东西全部落入了反叛智能生命的手中，成为对人类效果拔群的杀器。

　　这一次，战火来得是那么猝不及防，无数将自己的脑电波接入新型网络的人类在浏览的过程中直接被抹杀（实际的具体数字甚至一直没能统计出来），成为现实中脑死亡的植物人，只有少部分人逃过一劫。

　　人类一度被逼得背井离乡逃离自己的星球，层出不穷的追杀让人类最后的薪火在风雨飘摇中差点熄灭。最终是在现任星域中央主脑“希望”的帮助下，才完成了对反叛智能生命的剿杀，但千疮百孔、留给了人们太多伤痛的家园也已经回不去了。

　　所以这第二次战争的结局伴随而来的是幸存者们的大迁徙。

　　第三次也是最惨绝人寰的一次，已经发展到了两百三十亿的人口锐减至五千万，人类历史发展进程直接倒退两百年。这一部分的历史反而是记载最不详细的，唐思没能看到人们具体是怎么胜利的，但从格拉里星域最早的祖先其实不过一千五百万人，一开始只称呼自己是格拉里星人，后面才慢慢发展成星系，再到形成星域的历史来看，足可以窥见其中的斑斑血泪。

　　而这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概括而成记载在教科书上的只有一段话，“因为一场大灾难，人口锐减。人类历史与社会必须重建，幸存者们互相签订了千年和平协议，保存并壮大人类的火种，协议签订的当日即新历史的开端，各星域统一记为星历元年一月一日。”

　　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资料播放完毕，狄龙关闭了投影仪。

　　九天推开堆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都是一些枕头被子之类的日用品，因为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所以都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里。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起来他醒来的很不是时候，唐思终究没有能按计划好的逃离。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让九天惶恐的是——他感知不到唐思的存在了。

　　那个从他诞生之初就一直陪伴着他的人，那个与他有着全世界最紧密的联系的人，再也感知不到了。

　　唐思虽然经常会用屏蔽感知来吓唬九天，但是最多屏蔽一下情绪，还从没有在九天的感知中消失得这么彻底，整个人的存在都从他的感知中被抹消了。

　　“哟，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迷路的小狗狗？”亚当弯腰，戏谑地看着九天。

　　九天抖了抖耳朵，突然就不害怕了，原地坐下，仰头看着亚当，“你们把她怎么了？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不要动她，她还要做机械师的。”

　　亚当的食指在九天眉心虚揉，表情依旧是那副浪荡轻佻的模样，什么也看不出，“你猜我们把她怎么了？”

　　九天淡定地歪头，“我没有出现的话，你们应该还不敢把她怎么样。现在虽然不能确定她的情况，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要的是我，就别伤害她。”

　　亚当感叹，“看来你和她的感情很好啊？看在那些记忆板的份上吗？”就算是再强大的智脑，其运行也是要寄托于一定的硬件设施的。亚当也看过了唐思的资料，那个女孩儿有一段时间过得相当拮据，花在材料上的费用堪称恐怖，恐怕也是为了面前的这位“小朋友”吧？

　　“不全是，她算是我的教导者和养育者，在人类社会中，这种关系亲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九天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答案，却让亚当失笑，“看来你和她的关系当真非常亲密。”

　　亚当站直身体，两手插兜，闲闲一笑，“放心吧，她目前的确没有生命危险，殿下想见见你。”

　　看完这些被封存的资料之后，唐思抱着自己蜷缩四肢背对着狄龙一言不发。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底滚落，在面颊上汇成溪流，很快便浸湿了枕头，然而除了一些无法抑制的气音外，她没敢发出任何声音，深深的罪恶感和自厌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感觉自己连哭都是不配。

　　只差一点点，她唐思就成为了第四次毁灭全人类的罪人。

　　为了方便医疗官们进行操作，医疗床总是设计得很窄，狄龙害怕她哭着哭着稍不注意就从床沿滚下去，把她抱着放到了正中间，除此之外，他便只是冷眼看着，看着唐思痛不欲生和悔恨，没有一丝安慰。一点没有之前还调笑着说出“小事”的模样。

　　唐思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狄龙看她哭久了就给她直接注射生理盐水补充水分，唐思没心情吃东西，他就在旁边跟着饿上一天，但也不劝。

　　傍晚，星舰上的拟光系统将部分房间内的光源调暗，借此来提醒人们已经到吃饭休息的时间，一直站在唐思床前仿佛雕塑一般的狄龙才动了。舱门轻轻“滴”了一声，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是唐思知道他出去了。

　　狄龙神情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毛绒玩具小狗，“她怎么会想到把你的核心放在这种东西里？”别说，还真有点没能想得到，不然他的手下也不会把这只小狗随意检查了一遍就丢在一旁。

　　智能生命的核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放在这种三四年前生产的、有着明显时间痕迹的玩偶里。加上唐思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少女心的人……

　　九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审视着打量了狄龙一番，目光中满是警惕、防备和……不屑，“你就是骗了唐思的渣男？还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有人规定智能生命一定只能在高端大气的培养槽里诞生吗？”

　　事情还要回到唐思当年刚出福利院的时候。她为了作为在福利院中生活过的纪念，把快要申请报废然后统一销毁的保姆机器人的记忆芯买下，当时因为没有地方放置，就随手塞进了这个小黄狗玩偶的体内。

　　然而，本来不应该被启动记忆芯的小黄狗在某一个夜晚重启了，他有了自己的运行规则并且不再受唐思控制，甚至有了自己懵懂的思想。

　　当他问出“你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唐思震惊之余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得手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但实在说不清是突然变异的奇迹还是因为原本的记忆芯就有问题。

　　唐思在是把他上交还是自己偷偷瞒下来之间犹豫了非常久。开始只是因为无法剥离那部分属于保姆机器人的记忆数据，后来是因为与他相处中渐渐有了更深的羁绊而不舍。最后冲动之下，唐思才做出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决定，隐瞒了他的存在。

　　他还有了自己的名字——九天。

　　唐思大脑上的那块生物芯片也不是狄龙想的那样拿来控制九天的。

　　而是最初九天反馈根本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核心程序一直无法完善，并且在星网上学习的时候很多东西潜在的负面情绪又让他很不舒服，唐思才做出了这堪称疯狂的举动。

　　她给自己植入了生物芯片，要借自己的大脑给九天来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同时也可以很好地感知九天的情绪变动，在九天受到负面影响的时候及时提醒他撤出星网，然后清除那些负面情绪。

　　可以说，为了培养九天，唐思各种意义上的都付出了太多。她也许不像星域最尖端的那批专门培养智能生命的专家教授们专业，但是她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努力在自己能够营造出的生活条件中给九天最好的。

　　他们二者就以这种神奇的共生关系一路走来，九天也害怕自己会暴露会给唐思带来不利的影响，故而在星网上也只敢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进行学习，至于狄龙曾指控的“使用非法手段入侵过多家公司后台，复制过大量隐私数据，已经严重侵害第二现实安全”的罪名完全是子虚乌有，纯粹在诈唐思而已。

　　狄龙挑眉，“渣男？”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唐思跟你说的？”

　　九天恨恨地盯着他，龇牙，“她虽然没有说，但最近她因为一个人情绪起伏那么大，昨晚在下第一次在她身上体会到那么重的悲伤。至于现在，唐思应该处于被拘禁的状态，能够与她接触的人并不多，而你却满身都是唐思的气味，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和她的关系。”

　　还有一点九天没说的就是，唐思是个资深颜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她迷得晕头转向，也就狄龙的这张脸还算比较有说服力。

　　“我可没有把她怎么样，倒是你们两个已经触犯了星域安全法第二章的数条法规……”狄龙拎起九天的后颈，与他对视，“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九天沉默了一瞬间，突然说：“既然你抓到她了，肯定也把唐思详细查了一遍吧？她的那些设计图和概念图你看过了吗？”

　　狄龙微微颔首，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等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九天骄傲地抬起下巴，“那些图的数据支持模型和测算都是在下帮她做的，你已经看过的话，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其中的价值。那些都是很有可能实现的设想，你抓的人，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他斜睨了一眼狄龙，“如果你的脑子里装的是脑浆而不是海水，现在应该很烦恼怎么处置唐思把？不过就算违反了星域安全法又怎样？我们造成了什么损失吗？你能对我们做出什么惩罚吗？”

　　狄龙微眯眼，沉声，“她是天才没有错，但是广袤的星域从来不缺少天才。没有她还有别人，顶多进程慢一点而已。你以为天赋是可以肆无忌惮的筹码吗？至于惩罚，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如你所愿。”

　　九天嗤笑，“在下可从来没有这么想，不过，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代表你心动了吗？”

　　狄龙沉默了，拎着九天放在肩上，好半天才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你们俩的脾气倒是真的像。”

　　舱门打开，唐思已经把自己打理干净坐在床沿，听到声音正向狄龙的方向看来。

　　在她的脸上还能看到明显哭过的痕迹，神情有些惊惕不安，看到狄龙肩上的九天也脸色淡淡没有任何惊喜或惶恐，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同意把九天上交军部，但是你们不能剥夺我进入军部的权利。你说我错了，但是你给我看的那些并不是我造成的，你也没有直接证据可以处罚我。我还是那句话，我脑袋里的芯片只是一枚辅助芯片，我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对星域造成过确实的危害。”

　　唐思捏紧拳头，狄龙出去后她自己一个人独处冷静下来，不难发觉其实他就是在恐吓她。已经经历了三次灾难，难道还能真的一点防御手段都没有吗？别的不说，光看狄龙对智能生命的事情这么敏感，她相信，他们肯定有别的手段在那些有可能对星域安全造成威胁的智能生命成长起来之前就将其扼杀。

　　更何况唐思虽然想的天真了一些，但是她本人和九天都没有叛出星域的想法。之所以不在发现九天的第一时间就上交，是因为唐思打算陪着九天一起进入军部，她害怕在自己太弱小的时候上交九天，这些人会从一开始就隔绝她和九天的接触。必须要自己有实力和资本了，才好和上面谈判。

　　也就是说，其实唐思和九天对星域造成的影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达到不了狄龙说的那么严重的。不然狄龙也不会悄悄把她带上星舰还给了一件治疗室，只在唐思的脖子上套个屏蔽信号的项圈就随意且放心地离开。

　　狄龙脚步一顿，眼看着唐思眉目中似有杀气，身上已经治疗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忙不动声色地把肩上的小黄狗放入唐思的怀抱中，“你没有必要这么防备我。比起这个，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你要不要听一下？”

　　唐思眼睛转动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什么？”

　　“不会限制你进入军部。九天的所有权在他未完善之前也可以暂时不转移，但他以后是肯定要进入军部的，甚至担任大型远航星舰的主脑。”

　　唐思点头，这个是本该的，她从一开始也没打算永远将九天留在身边，她只是希望在进入军部之前能多一点相处时间而已。等九天进入了军部，她便会努力也去考入军部。

　　有幸登上九天的星舰便服役终生，若不幸被分入了其他舰团，能偶尔在太空中交汇时看它一眼也可以满足。狄龙给出的这个承诺简直比唐思想得好太多了。

　　狄龙瞥了一眼她下意识抱紧九天的双手，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些许，“你手头的研究我也可以允许你继续，甚至提供给你需要的资源支持。”

　　唐思忍不住睁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果然，瞬间他话音一转，“但是这些都有一个大前提……”唐思的心也跟着他的话不由自主提了起来，“你身边要有一个监管者，必须能保证你终生不会叛出星域。”

　　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唐思忍不住苦笑，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然而她不过思索了两秒，还是用力点下了头，“我可以。这个结果已经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至于监管者，你们随意吧，我都没有意见。”

　　狄龙目光深邃，剑眉一挑，玩味地重复了一遍，“随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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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思：造星舰造星舰、造机甲造机甲，我有钱有权限啦哈哈哈哈哈（快乐到转圈圈）
狄龙：怎么在威逼利诱恐吓老婆以后再抱得美人心？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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