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第一夫人》报社协会会长

36、摊牌1

　　【任务完成，撤离】唐思挂断通讯后，接待她的女客服悠然拿起口红给自己补了一个唇妆，对着镜子抿唇一笑，眼尾一挑，尽显妩媚。

　　她从工作桌前缓缓起身，只拎着一个手袋，脖子上金色的水滴状吊坠随着她腰肢款款扭动而轻微摇摆着。她纤细的指尖在吊坠中心镂空的那个银灰色小方块上轻轻一按，自脖子以上，她的容貌在视觉效果中便已然渐渐发生了改变，最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桌上摆着她之前模样的照片，一杯未喝完的热饮还散发着热气，可惜这里真正的主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在一场不为人知的星际旅程中葬生星辰大海，再也不会回来了。

　　约克抚摸着膝头潘妮的长发，给她读课本。潘妮的成绩不是特别好，能过考试全靠约克帮她补习，平时自己不大乐意读书，只有约克用他那清亮的嗓音读时她才愿意听进去一点。

　　好在约克几十年如一地宠她，哪怕再忙每天也会抽一到两个小时出来给她念念书，也不一定都是课本，有时候还有床头故事，不是哄潘妮入睡而是让她更加兴奋的那种“床头”故事。

　　“约克，好像起风了。”半闭着眼睛的潘妮小声含糊道。

　　约克声音微顿，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温柔地笑道，“别怕，我在呢。你好好睡一觉吧，接下来可有的累了。”俯身时，他宽松的衣领中，坠满了银色方块的项链不经意间滑出。而在潘妮的脖子上也有一条同款项链。

　　唐思收拾好了行李，如同之前每一次出门时那般自然，轻装简行，只带了一大一小两个便携工具袋和一手提箱的换洗衣物。

　　她如往常那样走出宿舍，只在踏入走廊的一瞬间飞速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监控，速度快到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

　　唐思搭上了6线的公共飞梭，要前往港口搭乘离开荒星的星船只能坐这条线路的飞梭。因为是工作日（会选择工作日离开荒星的人并不多），所以偌大的公共飞梭上空旷得有些冷清。

　　她随意挑了一个座位坐下，零星几个乘客都不是认识的人，所以连打招呼的必要都没有，唐思便头靠着窗户阖上眼睛假寐。

　　狄龙收到消息的时候，唐思搭乘的飞梭已经到达港口。

　　彼时狄龙正在处理兰伯特传送过来的公务，闻言当即拨开面前的悬浮屏，目光沉沉，声音冰冷：“为什么到现在才通知我？”

　　负责察看监控下属惶恐地低头，“她走的是樊芝教授的团体审批，樊芝教授有直接审核权，所以我们的人一开始没有发现。”

　　事情已经发生，责备下属毫无用处。也怪狄龙自己疏忽，没想到还没有加入樊芝教授团队的唐思和樊芝教授关系竟然已经好到可以使用她名下的团队出入名额，来不及多想，便下令，“让他们搭乘的那艘星船延迟离港，等我过去。”

　　他关闭了所有文件，从办公桌后起身打算亲自去将人带回来。

　　然而在狄龙调出自己的飞梭时，一条来自唐思的消息打断了他的动作。【放我师兄他们离开吧。我不在星船上。】

　　狄龙狠狠一锤方向盘，打开信号追踪系统查她信号最后出现的地点。早该想到的，表面上唐思对编程只学习到了入门级别，却不一定代表她自己真的只有入门级别的水平而已。只是屏蔽或者转移自己身上的监控信号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正如一开始唐思没预料到狄龙会对她产生怀疑一样，狄龙也信了她表现出来的狡黠但不谙世事。

　　唐思给狄龙发送那条消息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所在，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她本来就是故意的。

　　樊芝教授对她很好，几乎要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所以在很可能被盯上、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情况下，唐思才更不能连累教授的名誉。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再利用教授的审批离开荒星。

　　而师兄发来的星船起航时间因为某些故障原因延期的消息完美证实了唐思的猜想。

　　唐思垂下眸子看着那则讯息，蓦的笑了，也许是昨晚一夜未眠的深思已经让她产生了抵抗力，又或者是这段才刚刚萌芽的感情还不足以她撕心裂肺，此刻竟只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而已。

　　她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这是荒星上新建的一个自然公园，最大程度上的模仿自然环境，减小现代机械的痕迹，连椅子都是原木制作的。在这里只有高空卫星监控没有地表公共摄像头。是一个非常安宁并且让人放心的地方。

　　狄龙匆忙赶来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时，唐思淡定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可以坐下，面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眼神有些缥缈，不知落在何处。

　　“你能这么快赶过来，果然是在我身上装了跟踪设备？”她轻声问，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狄龙脚步微顿，解释、哄劝的话想了一路，可真到唐思面前时，他发现大概说了也没有用。

　　昨晚她是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对他有着深切好感甚至在遭受了宿舍入侵后还愿意对他发出邀请的女孩儿。今天的她则是一个理智的、冷静的成年人。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她的问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根本不需要狄龙的回答。现在在狄龙面前的是一个拿出平等姿态要跟他谈判的对手，如果他再妄想用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回心转意，被羞辱的不会是唐思而会是他自己。

　　所以狄龙什么都没有说，轻声“嗯”了一下应答，在唐思身边坐下。

　　他们挨得很近，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却又仿佛很远，感知敏锐如狄龙也再读不到半点唐思身上真实的情绪。

　　之后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样的静默，在昨晚是甜蜜的亲昵，今天就变成了暗潮涌动的冰封。

　　“我出荒星的个人申请被驳回了。”

　　“嗯。”

　　“你看过我的档案履历了吧？说不定还不止看了一遍？”

　　“嗯。”

　　“我只是想去拿个包裹，为什么呢？”唐思是真的不解，“你如果看过我的档案履历就应该知道我跟方律根本没有任何超出正常交际的关系。这么久了，还不够你们查个清楚吗？”

　　狄龙看着她，摇头，“不是方律的原因。我承认一开始怀疑过你是方律的同伴，但是如你所言，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你们之间有不一般的联系。所以在这个方向上其实没有查很久。”

　　唐思轻轻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贯面对陌生人时冷淡的神情，疏离地对他点点头，“行吧，那我这段时间就不出荒星了。你们要怎么调查都请便，算是我配合国家行吧？不过容我提醒一句，如果等到我规培结束你们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那我就要向上级纪检委员会提起申诉了。”

　　说完，她起身，拿起自己脚边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狄龙拉住了她的手腕，唐思没有回头，礼貌隐忍地说，“莫仕卡因少校，请你放开。我愿意配合你的调查，你也没有必要委曲求全地……呵，色|诱？”

　　“你生气了。”他冷静的声音传来，如同一盆冰水泼在唐思身上，冷彻心扉，他却恍若未觉继续往她身上施加更多，“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就这么离开。”

　　唐思忍不住回身，冷笑，“哈？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向纪检提交申诉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马上提交申诉。放开你的手，不然除了非法限制公民人身自由外我再告你一个性|骚扰！”

　　“你在星网上的记录跟你本人现实的记录对不上。”他目光淡淡地直视她，眼中是洞察也是审视，“你可以登上那个匿名为‘九天’的小号看看，使用非法手段入侵过多家公司后台，复制过大量隐私数据，，已经严重侵害第二现实安全。”

　　唐思浑身僵硬，他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我是不是应该庆幸现在遇到了你。数据删除的还算干净，复原痕迹花了我手下人足足两周，还不一定是全部。也许再过两年你就能完美隐藏在星网中谁也找不出半点破绽。”

　　“佩内洛浦，耳熟吗？”狄龙也起身，将她笼罩自己自己的怀抱中，如果不听他正在细数的罪名，远远看去他们就是一对亲昵甜蜜的情侣，“‘九天’在一年前最喜欢的复古歌剧，为什么你这个主账号的主人却一无所知呢？如果是别人冒用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你考上第一军工后被限制了星网登录，‘九天’就也一并消失了？明明如果不是查了后台，谁也不会知道‘九天’和唐思是同一个人。”

　　他贴近她的耳边，用低沉缠绵的声线缓缓道来，吐出口的话却像一柄利刃，将唐思扎了一个透心凉。

　　“你……怎么可能查得到后台……”星网上的个人资料全部由中央主脑储存保管，要登录中央主脑的后台进行查询如此详细的资料，又该是何等高的权限。唐思如坠梦中表情恍惚，她怎么可能会招惹上这种等级的人？

　　比灰姑娘嫁给了白马王子还要不靠谱的几率居然在她身上成真了？

　　狄龙在唐思面前打开了自己的手环，提取出了他单独剪下的那些公共监控下的片段，“还有一件事，你主攻的是动力系统和能源回路，为什么这些时候你在焊接的主板看来是能源回路的主板，其实都是类似记忆主板的可以用来储存数据的东西？虽然你很小心，混在了能源回路板中一起制作，但制作完成后却并没有将它们卖出，证明你是给自己做的。这么大量的记忆主板，你又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唐思强撑着才没有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能查出来。看来面前这个人的背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厚得多。

　　“你的身边并没有其他更加亲密的人，除了方律之外也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在你生活中出现过。‘九天’只在星网中有大量活跃的痕迹，现实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对号入座。这让我不得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绅士地一手搀扶着唐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玩味道，“唐思，你的行为真的非常大胆，‘野生’的智能核心？不，已经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想法并不完全受你控制，已经是在成长的智能生命了吧？”

　　唐思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咯嘚咯嘚的声音像是在嚼碎冰，手心被冷汗浸润，但是她的大脑却奇异的非常冷静，摒弃了一切情绪和情感高速运转，精神与肉|体仿佛隔离开来。然后她听到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来说，“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她在赌，赌在一个不属于任何人的未长成智脑的诱|惑面前，他不会随意动她。

　　果然，他放开了她的手，直起身体，落在唐思身上目光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到冰点之下，声线紧绷，“唐思，你真的很聪明。”他的大手搭在她略显单薄的肩头，用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上面，“如果我只是少校也许真的会对你束手无策。”

　　“觉得我不敢随意暴露智能生命的存在？”狄龙真的动了怒气，在唐思的头顶，他一双深灰色的眸子已经完全转回了原本璀璨而冰冷的银灰色。

　　“赌我会暂时放你离开顺藤摸瓜？”他的手缓缓移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冰凉的指尖让唐思忍不住条件反射瑟缩了一下，狄龙却仿佛很欣赏她这幅模样，薄唇勾起，“然后打算逃跑？打算跑到哪里去？要不要我猜猜你的目的地？”

　　被猜中了小心思，唐思本应该慌乱的，可她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超脱的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打算连我在荒星上的行动自由也限制的话，我要回去了。”

　　狄龙掰过她的身体，盯着她的瞳孔，细细看去，在那边缘看到了一圈微不可察的银白色，顿时让他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地低咒了一声，“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唐思脸上依旧带着飘忽不真实的笑意，“你这么聪明的话，不如继续猜猜？请放开我，谢谢。”

　　狄龙用力掐着她的脸颊强迫唐思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要被这种感觉迷惑，你清醒一点。看着我的眼睛，退、出、来。”

　　他打开了自己身上的定制信号屏蔽器，隐藏在衣领下项链上的银色吊坠瞬间变回了黑色，这让他脸上的光学伪装褪去，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狄龙微眯眼，眼角眉梢带着一股长期蕴养而成的威严，用回他原本的样貌后从只是威慑变为了摄人心魄，胆小的人甚至会在他的视线下瑟瑟发抖，“相信我，现在你和那个智能生命的联系已经完全断开，现在、马上、给我退出来。”

　　唐思却只觉得恍然大悟，不自知的情况下，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那种神异的状态和与整个世界隔离怪异感从她身上渐渐散去，喉间几度哽咽，面上却带着一抹百般滋味糅杂在一起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笑，“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我何德何能？”

　　唐思一把推开狄龙，身体软得站不住跌坐在地上，捂着嘴控制不住地干呕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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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设定是，每个人在星网上的账号并不唯一，但是一定有一个实名认证的主账号并进行关联，一次只能登陆一个账号并且在登陆具有唯一性质授权的地方时只承认主账号。所有账号的资料只储存在主脑的信息库中，在非A级犯罪（即危害）及以上的情况下，A账号在星网上被处罚，主账号相关的资料和处罚原因只会发给负责A的处罚官，并不会告诉处罚官其名下还有BC等等账号，除非ABC犯了同样一个错被交到了同一个处罚官手上，否则在星网上一个人确实是可以精分成ABC三个人而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要调出一个身份清白的公民名下账号所有的资料需要的权限非常非常高，别说来的是一个少校，就是一个将军也调不出来，他们都是没有相关权限的，除非有唐思真的犯罪了的证据，还是与军事方面相关的罪名才可以。
so，唐思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翻车，至于狄龙打申请的理由为什么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通过，我猜应该没有人猜出来吧？后天见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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