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四个崽子的我陷入了神级修罗场》乌珑白桃

15、十五

　　明明是属于群魔的宴会，却燃起了烈烈的神火，恶魔们在一阵悉悉索索的讨论之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有神族觉醒了。

　　神族，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有多遥远呢？就历史记载而言，神明已经有将近七百年不曾降世。

　　在诸多神明仍在活动的时代，大陆上的魔力也比现在要浓郁许多，各个种族都是天才频出，动不动就出几个据说能“比肩神明”的人物——但到最后，不朽的都只会是神族。几千年来，神明没有变多，也没有变少，神族之外的各个种族则都经历了繁荣或者衰弱。在这样的背景下，又由于神明拥有的伟力，神族在神迹大陆上拥有绝对的统治权，神族以下的皆是蝼蚁。

　　当然，也有对神明不满的种族存在。其中最大的刺头就是魔族。魔族是黑暗神的造物，也算是长生种族，且拥有着强悍的体质与高超的魔法天赋。但是后来，魔族在诸神离开神迹大陆时背弃了信仰，成了大陆上赫赫有名的背神之族，对神明除了忌惮，就是愤恨。

　　——所以，魔族虽然号称“背神之族”，却从来没有和哪个神明硬刚过，他们自己也把不准到底刚不刚地过人家。

　　“......我们得把这件事禀告魔王陛下。”某个恶魔低声说道，“是我们说，还是你自己去跟陛下坦白？”

　　“坦白什么？我们可是恶魔，我取别人的灵魂，只是做了恶魔该做的事罢了。”戴着面具的恶魔说道，他站了起来，伤口处的血迹很快就干涸了，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但是那只断掉的手臂已经被烧光，却是无法复原了，“别忘了，我们发誓过，永不对神明低头。看看你们这副提到神族就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进去的模样......你们觉得陛下会更厌恶谁？”

　　群魔缄默。

　　话是这么说......但刚才的神火大家都看见了，神族的力量对于背神的魔族而言简直就是克星，只是某个神明的一念怒火，就折进去一个高阶恶魔的整条手臂。

　　“我们得弄清楚，这回觉醒的神族属于哪个神派。”有恶魔提议道。

　　“知道哪个神派有什么用？光明神派和他们的眷属从来都看我们不顺眼，黑暗神派的神明更不会手下留情。”他身边的某魔吐槽道。

　　他们和光明神派是敌对关系，又是背叛了黑暗神的叛徒，哪边都不讨好。

　　“不如最近还是留在魔域里吧......神族总不至于亲自跑到魔域来。”

　　在神族眼里，魔域简直就是个盘踞着一堆蟑螂老鼠的航脏之地。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那个灵魂入手......你之前得到的究竟是哪位王者的灵魂，让神明都大动肝火？这位王者大概是那位神明的眷属吧......”

　　“是克迪亚的国王。”面具恶魔眼神阴郁地说。

　　“克迪亚......我记得是光明神殿的庇佑区......”说着，那个恶魔忽然噤声了。

　　不同的神明有不同的神殿，其中威势最大、影响最广泛的就是光明神殿。这些神殿会倾力庇佑拥有相同信仰的族群和国家。

　　所有恶魔顿时领会了他的意思。

　　克迪亚的国王是光明神的信仰者......那，他背后的神，岂不就是光明神？

　　他们不会一上来就惹了一个最惹不起的神明吧？

　　恶魔们这么想着，心情忐忑不定。

　　而此时的克迪亚——

　　海莲娜解除了克洛维身上的咒纹之后，基本上也确定了是恶魔搞的鬼。

　　她低头拍了拍克洛维的脸，把克洛维从恍惚中唤醒，问他：“你是怎么沾到这种脏东西的？”

　　克洛维掐着自己的眉心，想起刚才的一幕，依旧心惊肉跳，但是他绞尽脑汁还是只回答上了四个字：

　　“......不记得了。”

　　一旁蹲着的马修险些昏厥过去。可怜的骑士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无论事出何因，您都不该和恶魔交易，这可是大忌啊。”

　　但克洛维依旧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坐在地上，手掌被地面的沙砾刺得有些疼。金发蓝眸的青年垂下头，年轻的面庞里甚至透露出一点委屈的意思——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类似委屈的神情虽然不大符合国王的身份，却在那张脸上毫无违和感地呈现了出来。

　　“反正我记不起来了。”他说。

　　马修还想坚持说些什么，却被克洛维提前抢白：“没关系，反正还有你在。你是我的弟弟吗？那由你来继承王位也非常合适。”说着，克洛维扭头，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里毫无阴霾，“女神殿下，感谢您三番五次对我伸出援手。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您的恩惠我都感佩在心。虽然我马上就不是国王了，但是我一定会竭力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海莲娜：“......”

　　克洛维：“请问您还需要仆从吗？无论您吩咐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只希望您能让我和薇娅再见一面。”

　　海莲娜：“人家都说了，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看得出来我很招她讨厌，要不然她也不会拿我去喂深渊里的海兽。”为此差点丢掉性命，克洛维看起来却没有多大介意的样子，“我只是想向她好好道个歉。我觉得她还在生我的气......”谈到这里，克洛维不免又陷入了迷惘。

　　提起道歉，他第一时间又回忆起了那位人鱼公主的面容，和他脑海深处的那个人隐约重合，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可是他一想就脑袋疼。

　　海莲娜看他满脸恍惚，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他可能是把薇娅当做从前的“海莲娜”了。

　　“没有人需要你的道歉。”海莲娜的语气强硬了起来，“安安分分呆在陆地上。”

　　克洛维不说话了。

　　“那......我能追随您左右吗，女神大人？”克洛维忽然抬头，他想起薇娅是黑月女神忠诚的眷属，只要和女神沾边的事，那位人鱼公主总能高看一眼，“您是掌管灵魂的女神，如果不是您的保护，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克洛维正说着讨好的话，却不料海莲娜听完这几句之后脸色更黑了。她说：“你这是在嘲讽我不敢杀了你吗？”

　　克洛维一愣：“什么？我没有——”

　　“搞清楚，我救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自己想死，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海莲娜撇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你就好好活着，继续体会每天夜晚的锥心之痛吧。”

　　“月亮是不会忘记你的，克洛维。它会每天晚上按时过来看着你。这是我给予的恩惠，也是我给予的刑罚。”

　　说完，她不管站在那儿的马修和克洛维是怎样的表情，黑色的裙摆在风中飞扬了两下，她的影子也逐渐消失了。

　　只留下惊讶的克洛维以及满头冷汗的马修。

　　克洛维：“我......我之前还做了什么？”

　　“您杀死了一位魔女，她是黑月女神的眷属。”马修叹气，“她的名字，似乎是海莲娜。”

　　海莲娜......海莲娜！

　　克洛维的脑子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记，心头那个模糊的影子有那么一刹那变得清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