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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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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海莲娜的话语中存在着诱导的成分，但却让人无法反驳。
马修哭笑不得：“话不能这么说......”
海莲娜斜眤了他一眼，马修顿时觉得脊背一凉，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她说，“况且他现在的样子......也没办法继续担任国王了吧。”
“在下会先通报光明神殿。”马修顶住海莲娜的压力，咬牙说道，“说不定能找到治愈国王陛下的方法。”
“你尽管可以向他们求援。但你希望神殿插手你们克迪亚的王位更迭之事吗？”海莲娜笑着问他，“此后八成也是你的父亲来接手王国的事务，你又能置身事外吗？”
马修的父亲是克迪亚的宰相。实际上在国王不理智的时候，都是靠宰相在他身后力挽狂澜。这些马修也是知道的。
马修：“......”
骑士陷入了沉默。
马修的确要警惕光明神殿插手克迪亚内政，眼前这位女神的提议也十分令人心动——
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位女神有其他的目的。
......为了让克洛维失去人王的身份。
毕竟那个“天命所归”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如果连这个预言都能移花接木到其他人身上，那克洛维就会彻底失去他现有的身价，女神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收拾他了。
马修敏锐地发现......这位女神的怒气还是没有彻底消散。
“你如果愿意成为那个‘天命所归’，那我就可以帮助你成为那个‘天命所归’。当初做出这个预言的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巫师，而我是真正拥有神位的神族。我的‘天命所归’，只会对克迪亚的人民们更加具有实效，所以你大可不必犹豫。”海莲娜说，“或者......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海莲娜指了指克洛维。
其实刚才克洛维就一直在沉默。讲道理，他一直身处话题中心，但是即使海莲娜口口声声想要剥夺他的王位，克洛维也没什么实质的感觉。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而且听说从前的自己没有为王的才能，所以也不一定要勉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被他辜负的人鱼公主薇娅。何况还有深渊的那次历险，庞大的海兽、美轮美奂的海底王宫......无数神迹令他心驰神摇，怎么想都比管理一个人族聚集的国家要吸引人。
国王又不是纸醉金迷就够了，还要处理一大堆繁杂事务、肩负王国兴衰的。
克洛维无意在失忆状态下摊上一个王国，于是他诚心地拍了拍马修的肩膀：“弟弟......”
马修一愣，开口劝导：“您别——”
克洛维：“我愿意将王位让给你。”
马修：“......”他眼前一黑。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海莲娜挑眉，“那就这么定了。反正克洛维的加冕礼才过去不久，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也还省事。”
马修：“......”这么听起来更糟心了有没有！
“女神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克洛维忽然开口说道，“我想要偿还我从前的罪孽......请问您能让我重返人鱼族的王宫吗？”
“不能。”海莲娜冷着脸拒绝了，“薇娅不会想再看见你。而且她的吻时效已经过了，你现在回去只会彻底淹死。”
克洛维：“......”不知道为什么，女神很讨厌他的样子。
克洛维这么想着，手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难怪他之前能在水中呼吸，原来那段迷糊的记忆是真的，薇娅在他坠落海底之时给予了他一个吻，救了他一命......
克洛维那边还在恍惚着，海莲娜却在他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她皱着眉，抓住克洛维的袖口：“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的手腕处出现了一圈黑色的咒纹，显得泡过水的皮肤更加苍白。
“这是......？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克洛维疑惑地说。
“向恶魔献祭灵魂的契约。”海莲娜只一刻就辨认出了他手上是什么玩意儿，“你和恶魔做了交易。”
只有祭品身上才会出现这种咒纹。且不同于强制献祭，这种献祭是契约式的，相当于他向恶魔讨要了什么东西，而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灵魂，他本人同意了这桩交易，契约咒纹的出现就意味着交易达成，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克洛维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提起“契约”和“交易”这种字眼后更是头痛难忍。他闭着眼，有些无力地说：“我、我真的忘记了......”
海莲娜：“......”
这熊样还能顶什么用？死了算了！她有一瞬间这么想到。
但她管理冥界的女神，买卖灵魂就等于是在往她脸上扇巴掌，何况克洛维怎么算也和她有渊源，轮不到恶魔来钻空子。
海莲娜握住克洛维的手，“滋啦”一声，克洛维手腕处的皮肤像是被滚水烫伤了一般冒出了淡淡的黑烟，那黑色的、狰狞的咒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地褪去。克洛维低嚎了一声，几乎晕过去。
与此同时，暗无天日的魔域之中。血统高贵的恶魔们正聚集在一起，共享献血和灵魂构成的欢宴。
一个戴着面具的恶魔正兴致盎然地数着自己掌心的黑色珠子，珍珠互相碰撞，发出轻灵的声响。
一旁的同席无不艳羡地说：“看哪，他又要有那么多灵魂进账了。”
恶魔们吸食灵魂，有时也拿灵魂做二次交易。权位越高的恶魔越是“富有”，吸食灵魂的机会也更多。
“这次，我可收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戴面具的恶魔笑着，唇角勾起瘆人的弧度，“魔王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什么特殊的灵魂？”有个恶魔为他倒了杯酒，好奇地打探道。
“一个——王者的灵魂。”戴着面具的恶魔仿佛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了，“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美味。”
无论是哪个族群的王者，光明神殿都会着重看护他们的灵魂。因为为王者灵魂的滋味和常人完全不同......对于恶魔而言，王者的灵魂会是尝了一次就永世难忘的味道。
可惜了，现任的魔王陛下并不喜欢吸食灵魂，所以即使将灵魂上贡八成也是种浪费。可是谁都不敢紧盯着要献给魔王的灵魂，再垂涎三尺也只能遗憾地撇开视线。
而面具恶魔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等我把这份美味的灵魂上贡，魔王陛下一定会感觉到我的忠诚，把我留在身边追随他——”
一旁的恶魔们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微妙了，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
新任的魔王可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残暴不仁，看谁不顺眼就撕谁。而且，以正常恶魔的逻辑来讨好对方绝对行不通，这些都是之前已经被恶魔们验证过的——其中有几个想去讨好魔王陛下结果不慎踩到什么雷的，现在尸体都已经化成灰了。
但是面具恶魔不这么想。
他觉得是之前送过去的灵魂不够美味，所以配不上魔王陛下。
他这么想着，笑了笑，抬手举起金杯，看着杯子里鲜红色的液体荡漾出微光，刚想喝一口——
“哐啷”一声，杯子落地。他手中一颗最大的黑色珠子也应声而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面具之后的那双眼睛瞬间瞪大，他惊慌而愤怒地注视着掌心仅剩的残渣，“是谁破坏了我的契约——”
忽然，一点幽紫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爆开，如种子瞬间抽枝开花一般缠住了他的手臂，甚至有蔓延到身体躯干的趋势。火焰燎过之处，他的皮肉瞬间焦黑。
“这是什么！痛、我快痛死了！啊啊啊！”面具恶魔癫狂地调动着自己的魔力，却无法熄灭那火焰，甚至有那么点火上浇油的意思，“这是神力......神火！是神火！啊啊啊啊啊！”
一旁惊讶的恶魔们闻言纷纷散开，唯恐沾到一点火星。
他们是背神之族，如果沾上了神火，无法轻易熄灭。面具恶魔身上燃起神火...那就说明，他惹怒某位神明了！
那边面具恶魔仍痛苦地哀嚎着，仿佛是承受着某种蚀骨之痛。
他一声哀嚎，另一只手发力，“喀喇”一声，居然硬生生把燃烧着的那只手给折断了，扔在了远处。
黑色的血液从他的伤处狂涌而出，好处是那团神火在将断肢烧成灰烬之后，终于熄灭了。
“神......是神！有神明觉醒了！”
“看这神火的厉害程度......怕是主神级别......”
“怎么会，神明怎么会亲自降下神罚。”
“是他手中的那个灵魂——真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灵魂到了陛下手中，被神火燎伤的就是陛下了！”
王者的灵魂是极致的美味，现在意味着极致的危险了。
失去一只手臂的恶魔瘫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埋没在面具后，晦暗不清，只是眼神里跳动着疯狂的恨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