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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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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莲娜把人踹下去后，顿时一阵舒爽。只觉得风清月明，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她在露台边盘腿坐下，支楞着耳朵听海面上的动静。
可是大概三分钟过去了，海面依旧平静如初，只有波浪跌宕起伏的声音。
海莲娜：“......”
克洛维那倒霉鬼不会真的被淹死了吧，她记得克洛维水性不错啊。
海莲娜微微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攀上了露台低矮的围栏，打算下去捞人。
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海莲娜回头，发现是个穿着银白色轻甲的年轻男人，黑发蓝眼，腰间配着剑——这年头除了骑士就是贵族才会佩剑。
那人言语虽然有些焦急，但似乎是怕惊动她，于是多少也带了些安慰的意思：“请不要想不开。这世上没有什么难关是无法克服的。即使你跳海，这也只是一种逃避而已！”
说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澄澈的眼眸像是极品的蓝珀，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看着他那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海莲娜差点都要被逗笑了。她坐在栏杆上，白皙的脚在半空中一晃一晃，晃得人心惊肉跳：“你是谁？”
黑发的女神侧身把完整的脸露了出来，世所罕见的美貌让那个年轻的男人微微一惊，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仓促地行了个贵族礼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行礼了，只是下意识地保持了恭谦。
“我是克迪亚宰相的次子，宫廷侍卫长，马修·基莱约特。”他诚恳地说，“所以请您先下来。我会以国王骑士的身份向您保证，我会尽力帮助您渡过难关。”
海莲娜挑起了眉，颇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马修和克洛维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只是眸色更浅。
她原以为克洛维那样宝石般深蓝的眼眸已经是蓝色调中的最美，没想到眼前这个跟克洛维比起来也不逞多让，反倒更有点赤忱的意思。
他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大约五秒，马修也立刻从海莲娜的表情上看出来她并不是要轻生，一抹不显眼的红色瞬间爬上他的耳廓：“抱歉，我好像是会错意了......但是，你还是赶紧下来吧。露台边很危险，万一掉进海里就不好了。”
海莲娜“哦”了一声：“可我就是想进海里啊。”
马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进海里做什么？”
“捞人。”海莲娜淡定地望下望了一眼，“克洛维刚才掉下去了。”
马修闻言瞪大了眼，惊讶地喊道：“国王陛下？！”说着就快速地跑到了露台边，焦急地往下瞅了几眼，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陛下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他问道。
海莲娜：“几分钟前吧。”
马修一脸崩溃的表情：“你为什么不喊人？”
海莲娜：“我正打算下去救他啊，这不是被你拦住了吗。”
马修脸色苍白地看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一眼，觉得他现在去喊侍卫们过来，很可能也只能捞到国王陛下的尸体了。马修咬着牙脱下了自己的轻甲和佩剑，对海莲娜说：“陛下说不定还有救，我要下去找人。你赶紧去喊别的侍卫来！”说着就要往下跳。
海莲娜只用一根手指就把人给揪了回来。
马修挣扎着说：“别拦着我！我要去救陛下......”
“他死不了。”海莲娜说。上次她把属于克洛维的黑珍珠捏碎了，除非海莲娜自己出手，否则他的灵魂暂时出不了身体。换句话说，就是他暂时不会死。
马修：“那也得找回陛下。克迪亚王国不能没有陛下！”
海莲娜看他死心眼的样子，问道：“你说这个王国不能没有克洛维，那请问最近克洛维都在做些什么？”
马修：“陛下一直都待在寝宫里......”
海莲娜：“他最近有管事儿吗？”
马修：“......”
海莲娜看他忽然沉默下来，说：“那不就得了。你回去，还是我来捞人吧。”
马修：“可是——”
“放心，他真的没死。”海莲娜笑了笑，指了指头顶上的黑月，“我以这个保证。”
年轻的骑士抬头，这才惊疑不定地看着宫殿正上方那轮黑色的月亮。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神谱》中的传说：“黑月女神......”
执掌生死的冥界女神。
她说人没死，那人的确就是没有死。
年轻的骑士不知不觉流了几滴冷汗，他单膝跪地，低垂着头颅——面对真正的神迹，除了恐惧和惊叹之外，他的大脑甚至空白了一瞬间，险些连敬神的礼节都忘记了。
“女神殿下。”
海莲娜还是不大习惯被人跪拜，抬抬手让他起来。
马修仿佛顶着千斤重的压力，试探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女神的神情依旧松快鲜活——似乎，非常平易近人。
和《神谱》里记载的冷若冰霜、敏感易怒的样子完全不同。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女神殿下，国王陛下为何会坠海......”难道是国王在闹自杀，把黑月女神给吸引过来了？
然而女神回答道：“是我把他踹下去的。”
马修：“............”
骑士的脸一片惨白。
他就该料到！克迪亚的动乱皆因魔女而起，但是魔女们是为了复仇而来，为那个被国王杀死的魔女海莲娜......魔女是黑月女神的眷属，因为深受女神宠信才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国王毫无动机地杀死魔女，自然也会受到女神的仇视。
现在国王不止是得罪魔女群体了，甚至在黑月女神那里都上了黑名单了。这可怎么办？难道克迪亚注定要灭亡了吗？
海莲娜不知道马修脑补了些什么，但是她想了想，克洛维再不争气也是人王，只要他还在位，自己一脚把他踹进海里好像确实对克迪亚的人民不怎么负责。而且之前她的姐妹们已经诅咒过克迪亚的国土，虽然很解气，却也有迁怒之嫌......
她不想轻易和人族结下仇恨。
“放心，我的怒火只针对他一个，而且他暂时也不会死。这是我身为女神的许诺。”海莲娜给马修打了针安定剂，马修果然松了口气。
海莲娜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侧脸轮廓也与克洛维有几分相似，于是她开口说道：“你是姓基莱约特？”
“......是的。”马修轻轻吸了口气，说道。
“你和克洛维是什么关系？”
海莲娜的话让马修的脊背轻颤了一下。
骑士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该隐瞒女神：“我和陛下......是同母的兄弟。”
“难怪。”海莲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们的母亲呢？”
马修：“已经去世了。”
克洛维倒是从来没提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海莲娜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克洛维时的场景。
那时她和卢卡斯刚分开几年，体验过凡人生活的不便，她就再也没想着遮掩自己的身份。久而久之，人们都听说了森林的深处居住着一个强大的魔女。由于海莲娜并不凶残，有时甚至出手救救人或者帮助农民救活死去的庄稼，因此她的名声意外的还不错。但囿于她毕竟不是人类，人们对她还是敬畏对于亲近，所以很少会有人来森林里拜访她。
但是有一天，她就迎来了一个有些特殊的访客。
那天，海莲娜出门参加集会刚回来，还没打开房门，就在自己的树屋门前看见了一个睡着的孩子，看起来最多四五岁，穿着柔软却脏乱的衣服，蜷缩成了一团。
海莲娜：“......”
她对着镜子施展魔法，观察了一下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镜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浑身血迹、惊惶失措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美貌惊人，一双蓝色的眼眸写着无尽的愁绪。她手脸白皙，也不像是个农妇，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那女人似乎在四周转了一圈，打量了一下，确认周围有生活的痕迹之后，就把怀里的孩子放在了门前，扭头跑了。
海莲娜：“............”
她记得自己是魔女，不是济慈院的修女，怎么还有人类来她这里托孤的？！
这就很离谱。
这时候，睡在她门前的小男孩儿醒了过来，有些害怕地打量着四周。他慌乱之中看见了海莲娜，问道：“妈妈......请问，您看见我妈妈了吗？”
海莲娜：“你先等等。”
海莲娜忙着把镜子里的影像反复回调，暂时没回复他。她在仔细观察那女人的五官，挥了挥手，桌面上的羽毛笔和羊皮纸自动飞了过来，开始作画——海莲娜打算把那个女人画下来，到时候方便找人。
既然这孩子的母亲活着，那她肯定是要把孩子送回母亲身边的。
没想到的是，那孩子虽然害怕，但是也没有哭，反倒胆大地蹭了过来，也看见了那镜子里展现出来的场景，然后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海莲娜没有拦住他。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孩子也有权利知道自己被遗弃的事实。
“走吧，我带你去山下的城镇找人。”海莲娜觉得画的差不多了，把画一卷，拉起男孩儿的手就往门外走。
可是居然拉不动。
小男孩儿站在原地，紧紧握住海莲娜的手，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海莲娜，里头尽是哀求的神色。
“......求求你。”他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别带我去找妈妈了。”
海莲娜站在原地，花了几秒时间确认，这孩子不是在赌气。
她蹲下来，给他一块手帕擦眼泪：“为什么？”
男孩儿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事情。
他和他的父母原本是一个十分温馨的三口之家。直到某天，一个有名的巫师路过，给他的母亲送上了预言：“您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国王。”
此预言一出，带给他们家的却并不是喜悦和尊贵。他们家原本只是个小贵族，别说染指王位，简直想都不敢想。可却有其他人听信了预言，派人来追杀他们全家——正是克迪亚王国原本的皇室。
男孩儿的父亲死了，母亲对他又惧又恨，但是一直没有丢下他。直到最近，他察觉到母亲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知道母亲想对他做些什么了——
结果就是今天的遗弃。
这孩子说话时条理清晰，可以算是相当早慧。
海莲娜听完后沉默了半天：“你母亲倒是挺聪明的哈。”
因为海莲娜身为魔女，肯定是不惧怕几个人类的追杀的。
小男孩儿抽噎了一下，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海莲娜叹息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克洛维。”小男孩儿回答，“我是克洛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