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抢食记》野韭

176、战后建设

　　匈奴伤员帐篷里。
　　伤员们已经被妥善包扎了伤口，正在休息，吃了一顿饱饭还能躲在遮风挡雨的帐篷里舒服的睡上一觉，任再多刚去家园的失落和惶恐也被冲淡，伤员们趁着医护出去的工夫，议论着各自的想法，更是对这样一场伤亡极少的战役佩服的不得了，话题很快就转到了苏家军的装备上，被钢丝网割伤的亲卫问道：“那钢丝网到底是什么材质？”
　　众人都是摸不到头脑，猜啥的都有，里面说的热闹，外面也在各忙各的。

　　那些被抛下的老人和小孩儿没人照管，也没有任何傍身财产，原生让人收拾出几个帐篷先安置下来，他们的口粮暂时先从没收的粮食里统一支出，那些青壮男女，有家口的就留在原来的帐篷，没有帐篷住的，先将没被拆掉的空置帐篷临时分给他们，战士宰了十来只羊，在营地中间架起锅灶煮起肉粥来。
　　羊自然是那些战利品，匈奴贵族大都把金银珠宝带走了，留下了不易携带的羊群和粮食，还有数量约为两千奴隶，这些奴隶是原生带着兵士从匈奴人的队伍里一个个检查出来的，奴隶大都在面颊上烙了印记，瞒不过的。
　　这两千多奴隶穿着破烂的羊皮，有的连遮体的破羊皮也没有，有军士带他们烧水先清洗个人卫生，按照姑臧的那套规矩，剃光头发和体毛，身上的破羊皮都集中在一处烧掉，洗了澡，每人发了几块皮子先将身子包起来，衣服只能等后勤队明天过来时在发放。
　　不一会儿，肉粥的香气就飘满营地，这时，天也大亮，原生知道姑臧派过来接管的人员很快就要到了，留了一些肉粥给来接管的人员，余下的先给奴隶和老弱，再给青壮依次分了，自家弟兄则另起锅灶单独煮了三大锅羊杂碎，就着身上还带着的麦饼，吃了首战告捷后的第一顿早饭。
　　煮粥的食物和水，提前用专业工具做过试毒试验，没有异样才会用，他们受过特训的都有这套工具，到了陌生地方，尤其是刚攻占的地方，使用当地的食物和水非常谨慎。

　　吃完早餐，前来接管的人手到了，先安排他们喝热粥，休息片刻，这些人半夜就乘坐马车出发，虽然没有轻骑走的快，但也是一路不歇，到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了，吃过饭，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各自手头上分配的工作。
　　后勤队配备了一千名战士和十名文官做前期工作，酒泉刚刚占领，外围还有很多观望的小部落，月氏人很快就会获得酒泉被姑臧占领的消息，此时内部要施行一段时间半军事化管理，原生是要留在酒泉暂时任最高指挥，直到这里趋于稳定。
　　原生的主要工作是做好城防建设和扩招新兵训练，城内政务由文官负责，原生不会插手。

　　文官主要是从政务所抽调有经验的人员，负责酒泉的政务体系搭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城市规划、道路修建、划分居住区、政务区、商业区等等功能区分，还要铺建下水道管网......
　　另有三人是雍北学府派出的学生，他们学习了两年多，成绩都排在前列，苍术是他们的头，派他们过来的任务是组织收复人员认字脱盲，先建立一套初步教学体系，同时也要辅助文官做些行政管理，不要小看他们年岁小，苍术算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也只十七岁，却没有人轻看他们。
　　谁不知道雍北学府教授的知识已经超前这个时代很多，无论是被称之为新言的汉语还是数学，或者很多外人根本听不懂的化学、物理和机械知识，在普通人眼里，雍北学府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仰视的圣学殿堂。

　　负责后勤的文职人员，对各项琐碎事项非常熟悉，半日时间，匈奴人留下的烂摊子已经按部就绪。
　　城市卫生和防疫工作的文官将营地划分出数个责任区，从收复的人员里挑选了几个身体条件还过得去的妇人负责，除了定时打扫和焚烧垃圾之外，还要喷撒石灰水消毒，战士们用半机械化的长臂挖机，再辅助人工，在临时营地四个边角挖了公用卫生间和化粪池，暂时解决排污问题。
　　城建的文官和两个助理丈量土地，做规划设计，初期的设计理念可以参照姑臧城的规划设计，所以设计起来不算太难，负责城市设计的这个文官和两位助理同时也是雍北学府绘画和建筑设计专业两年和一年期的学生，设计初稿出来后，下午就拿去和原生一起商讨。

　　城防建设将是第一步进行的工程，当然要参考这位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的意见。
　　城防最先定下来，图纸绘制好后，交给负责工程管理的文官，他招募了一批奴隶挖城墙地基，待水泥到了就能正式施工了，负责各项开支的财政文官也要提前做出预算，并调配粮食保证工地正常开工，奴隶工人的工资还是按照一日三餐发放，粮食先从缴获的粮食里扣除，过后还是要从西域的粮食基地调配，厨房也在各处建起来，做饭的厨娘从姑臧带过来的。
　　下午，水泥和钢筋便从姑臧运送过来，姑臧虽然在封城，水泥厂和钢筋厂却在城外，运输材料没有惊动外人。
　　也不过三五日，这块昔日只能看见帐篷的聚居区的北边竖起了十几架长臂机械，这些长臂机械有挖城墙地基的，有吊送水泥砂浆罐和钢筋的，虽然全靠人工控制绞盘操作，但是却剩下了不少劳力，关键是建设速度比起纯人工要加快了好几倍，城墙和几处住宅区的建设简直一日一个变化。
　　推着小推车运送沙土的奴隶忙碌的穿梭其中，他们干劲十足，瘦骨嶙峋的身子在几天的一日三餐下略微养出一点肉，重要的是他们精神不再萎靡不堪，脸上不再总是愁苦，脱离了匈奴贵族的奴役，在这里干活简直像在天堂一样，在他们那千疮百孔的生活经历中，只要顿顿能吃饱、不挨打受冻就极为满足，工地上这点活对于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他们倒更担心闲下来没事儿可干的日子，因为管事的对他们说，如果一年内表现良好，不偷懒，好好干活，可以给他们报请上面解除奴隶身份，成为自由之民，和所有人享受一样的待遇。
　　他们都盼着能早点解除奴隶身份，所以干起活来不需管事监督也是积极的很。

　　苍术带着两个一年级学生，将余下干不了活的伤员、老人和孩子组织起来，分成三个大帐篷集中授课，授课内容除了初级教材的知识之外，同时还要宣讲个人卫生、疫病防治、遵守城市法律条规等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是要全天上课的，而白天干活的人都安排在晚上开夜班授课。
　　农田分配制度沿用姑臧的办法执行，每户两百亩，免交三年赋税，游牧人并不精于农活，所以专门负责农事的官员，一样样教授怎样开垦荒地，烧荒，堆肥、种植等等农耕事项。
　　虽然已经过了春耕季节，但是现在雨水正是一年最多的时候，河西这块地方因在两山之间，是温度适宜的盆地气候，这个季节至少还能种一茬小麦和稻谷，诸如大白菜和白萝卜之类的菜地也要开荒种起来，沿着规划新城的郊外便多了一陇陇的麦田和菜地，连小孩和老人也在上完课之后加入了开荒垦田的行列中，即便做不了重活，但是捡碎石子杂草和撒种子的轻巧活还是可以干的。
　　这样忙碌了半个月，留下来的人心也定了，再不想离开的事。

　　接下来的几日，陆续沿着新修好的水泥路来了三四千人，他们有赶着马车送水泥和钢筋的，还有一部分是姑臧建筑队的熟练技工，这些技术工人在两年的基建经验里，有着优异的成绩单，自然被委派到新项目中担任小管事，这次领头的是阿鹤。
　　这座新城的建设速度加快脚步，选择南北两个较窄的溢口建两段高达十米的城墙，一边一千人比赛一样以长处常规的速度建城墙，城墙的结构是钢筋混凝土浇灌，搭好钢筋架，支起模板，将搅拌好的水泥砂浆用长臂机械运上来浇灌进去，再用搅拌器搅拌均匀，这样的建造城墙的程序已经经过多次改进，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达到了这个时代最高水平，当姑臧解除禁令的时候，酒泉城的外城墙已经建好。

　　自打城墙建好后，陆续来了很多游牧小部落投靠，他们大多冲着这座城池的实力来的，在如此结实高大的城墙内生活，城内的安全度不用说，肯定比他们在毫无遮拦的平原上要高出许多。

　　城墙建的同时，城内房屋也一栋栋竖起，城内有四千多工人施工，建设速度也是飞速进行着，尤其平层的四合院建的更快，半个月就能建好一栋，三十栋房屋可以同时开工，一个月就先建起足够安置五千人的住宅区，新建房屋的居住条件和姑臧城的一样，无论是当地收编的匈奴旧部还是来投靠的新部落，都执行姑臧城的安置办法，房款亦可分三年支付完。

　　四合院里的各种新设施，对于那些个第一次住进新房的游牧部落人来说，着实新奇，有那姑臧的工匠早就住上了这种新房，于是就给这些人做普及工作，这里面最值钱的要数那陶瓷马桶了，使用频率颇高，最容易出现问题，那工匠便着重讲马桶怎样正确使用才不会拥堵管道，不然维修起来也很是麻烦的，虽然维修是免费的，但恁好的东西弄坏了岂不是很过意不去，苏家能给咱们创造出恁好居住条件，咱们做不了其它的，平时多爱护这些个物什也算是一种感恩不是。
　　众人听了都道：“那是那是，恁好物什就不要用了，当个摆设也不错，恭桶照样使得么。”
　　工匠一听赶紧说道：“千万使不得恭桶，如今这城里可不似以前那么随便，不能随便乱倒脏物，被检查到了还要罚钱的，你们刚住进新城里，行事可不能太莽撞，万事都要好好看那规章条例，家里若有垃圾都要按照分类分好，等着收垃圾的过来再拿出去，可不敢随便扔出去。”
　　收垃圾的将分类好的统一归在一起，能做肥料的就近塞进化粪池里发酵肥料，不能做肥料的就要带出城外处理。

　　姑臧工匠讲说这城里的诸多生活细节，对于这些个从未在城里生活过的游牧人家却是很有必要，姑臧最初也闹了不少笑话，作为一个过来人颇有资格提醒他们这些后进来的新人。
　　有那平日随意惯了的婆娘不是很接受这一套，和自家汉子嘟囔道：“啊呀，这般麻烦，还是不要住进来了，规矩恁多，不小心犯错了就要罚钱，外面多自由，漫山遍野想咋扔就咋扔，况且也不是白给咱们住，明年秋收就得还粮食呢，六十石呐......万一种不出来恁多粮咋办？”
　　他家汉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阻止婆娘胡乱讲话，便有人呛她：“查古家的真是贪心，苏家给你建起房子，还置了恁好的物什竟不知感恩，你脑壳里是不是装的都是草结呀？你去让鲁戈财主给盖套这样的院子，你给他说付六十石粮可否？你看鲁戈会答不答应，估摸会以为你做白日梦呢，不被他放狗咬出来就不错了，这城里就是要这般规矩，都像你那样随便扔脏物，臭哄哄的蝇虫满天飞，那我们这些个人为甚还进城里来，外面地方大的很，随便哪里都能去，你要是嫌弃规矩赶紧走，我还怕你住进来呢，东边那块绿洲就是被你家乱倒脏物给臭了的，俺孩儿经常拉稀就是你闹的。”
　　查古的婆娘被揭了老底羞红了脸，就要上去撕扯那女人，她们住在一块绿洲聚居区，往日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互相都看不顺眼。
　　查古赶紧一巴掌拍在她家婆娘背上，低声呵斥：“你这婆娘疯了不成，那日上课当官的不是说过，城里不让打架，发现了要被城管罚钱，你有钱你就上去打，我是没钱，再说人家说你不对么，你看看别家婆娘给自家娃仔汉子收拾的多利索，再看看你，自家几斤几两不晓得么，还有脸在外面闹，你要是不喜这里，你把你家兄弟带上赶紧走，我和两个娃仔是一定要在城里过的，我还要娃仔都去上课认字，考那稀罕的什么学府呢，没准儿以后还能当上城里的文官呢，你可别拖了他们的后腿，到时我跟你没完。”
　　那婆娘缩了缩脖子，“我就是那么一说，哪还当真了，我兄弟在建筑队干的好好的，怎会跟我走呢......”

　　工匠便打圆场，“其实，你们勿要忧心还粮的事，我家也是不大会种田的，有苏家治下，田地不会种不出粮的，我家地里去年秋收亩产收了四石麦呢，听有经验的农人说，第一年肥力还不够，明年地肥些，产量还能再往上拔拔。”
　　“真的，你没哄人？”
　　“哄你做甚。”
　　“其实也不算多，往常也能收成一石半两石的”，有种过地的发表自家的看法。
　　“吓~，姑臧的一石是实打实的两百斤，一亩地收八百斤，你说的那些地往常最好的年景也收不到这个数，再交完税还剩多少你不晓得，而且，我听说姑臧的耕具厉害的很，不用几个人就能把家里上百亩地两三天都翻完，秋收时的割麦机也是厉害的很，三五天就能收割完上百亩麦，这位兄弟说话肯定还留了余地的，我估摸你家收成肯定不止四石。”
　　“嘿嘿~”，工匠也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实际收成肯定比这个数多，他们几家邻居都约定了少说点，以免外面人听了眼红，他们这些早来的人在姑臧城里已经受了许多恩惠，常常被那些晚来的人家羡慕的不行，尽量还是低调行事，少招嫉妒为好，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那些人话题说着又转到新式农具上，一边又商量哪几家要挨在一起住。
　　有人就感叹道：当初做了留在这里的决定，恐怕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了。
　　那些人便“哈哈~“笑着点头附和，自家不也是这么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