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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胧月夜·春日流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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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溪水自纤纤五指流淌而过，带着潺潺波纹融入夜色。月光在地面撒下一层薄纱，染上几分清冷拂过黑红色的衣角。
百夜蹲在溪流边，看着前方浅石滩上挥刀的背影，脸庞映衬三分柔色，赤瞳沾染点点星光。
紫色的衣角在空中划过，黑红的发丝勾勒层层涟漪，刀剑破空的疾风声将此静夜惊扰，优雅挺拔的身姿在此世间屹立。
一击挑斩掀起浅滩碎石，黑死牟将空中碎石一个个击打至溪面荡起涟漪。每一颗石子皆在水面荡起十个波纹后重重穿透溪水对面的树木，无一例外，可见挥刀者对每一击力道掌握之精准，剑技之精巧。
“呼……”
在看着最后一颗石子穿透树木后，前方的那位大人浅浅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收刀入鞘，百夜起身，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手帕自怀中掏出，来到他的面前，轻轻为他擦拭额间汗水。
扑鼻而来的熟悉香味让黑死牟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那夜以后，已过数日，百夜稍微有些该变了，黑死牟在她的脸上看见过温婉癫狂的笑，悲伤绝望的泪，但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出现那样恬静淡然的表情。
百夜原本就是美人，温婉笑着的时候凸显她独特的大和抚子气质，而这样恬静淡然的笑却又让她显现出了一丝超凡脱俗的温和，宛若衬托着冷月的薄云一般，暖暖滑过冷月孤傲的心。
伸出手握住手帕，冰冷的指尖与那只柔夷相触，百夜眼中微微动荡，看着他浅浅一笑，放开了手
为他整理身后因动作过大而略显凌乱的发丝。
指尖残留余温流失，黑死牟握紧香帕，鼻尖微动，微微沉眸。
“黑死牟大人，之前经过曲馆时看见您驻足聆听了片刻里面传来的几声乐曲，您对乐曲有研究吗？”
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黑死牟将香帕收入怀中，淡淡道：“过去在人类的时候我也是一族的继承人，所以经常能听到宴会之上那样奢靡华贵的音律。”
“那……我也重拾一下已经差不多忘记的三味线吧。”
听到她这样说着，黑死牟倒是有些好奇这双握刀的手居然也能弹奏三味线，微微侧眸看向她问道：
“嚯……，你学过吗？”
“嗯，母亲从小便请了专门的师傅来道馆教我，不过已经过了百年，也忘的差不多了。”
得到答案，黑死牟垂眸，漠然道：“随你喜欢，只是，乐曲终归不过是消遣之物，浅尝即可，没必要去沉迷。”
“是。”
看着前方的身影，百夜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染上了几分明媚 。
自那以后，百夜身上除了两把剑还多了一把三味线，在夜色婵婵之时，黑死牟总会看着她坐在高处怀中抱着三味线，以拨子缓缓撩拨三弦，最初的时候，弦音简直不堪入耳，音律紊乱，毫无章法。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她逐渐找回了些许感觉，音律开始趋向正轨，一拨一摇都带着浓浓情意，缠绵婉转。
然而黑死牟还是觉得她的乐曲之中缺失了什么，直到最近他才隐隐发觉，原是她弹奏的此曲，本应该是与笛子合奏的连曲，她仅仅只有三味线，自是显得单调了些。
冷月高挂枝头，百夜的乐曲久久传响于田野之间，刚刚入了春的翠绿稻禾伴随着那幽远的弦音摇曳身姿，于夜色下荡起层层绿浪。百夜坐在田野边的一颗樱花树下，花瓣随风而舞，如同落雨一般洒落在她身后，月光打在她纤细的背影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层冷色的轻纱。
于乐曲高扬之处混合了一声悠然的笛音，百夜惊讶的看向身后靠着树闭眸吹奏着笛子的男人，空中沉沉传来一句：
“继续。”
闻言百夜连忙拉回心思，手中的拨子再次落下，笛声混合着三味线，或高或低，或抑或扬，弦音婉转流连，笛音高昂悠远，共同谱写出一首动人心弦的胧月夜。
微风轻拂二人衣角，空中弥漫的樱花香与彼此身上的香味交融在一起，黑红色的发丝宛若轻纱一般随风荡漾，百夜听着耳边的那个笛音，心中流淌着丝丝暖流，嘴角浮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怀中弦音猛然拉高，而后笛音紧随而上。
微微睁开一眸，黑死牟看了一眼地面跪坐的那个身影，一向紧抿的薄唇一瞬闪过一个浅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笑容，伴随着一片花瓣的飘落，再次隐没于冰冷的嘴角。
夜色婵婵下，二人的身影逐渐被月色拉长，花瓣飘落至肩头，宛若一副天上人间的古老绘卷。
“黑死牟大人……”
“嗯。”
“这曲胧月夜是我为您弹奏的，愿您的月光之道如同这胧月夜一般，即使迷雾茫茫，终有暗云渐开，闪耀冷月光辉之日。我将如同那暗夜，追逐于您的身后，让您尽情在黑夜释放光辉。”
一曲终了，黑死牟站在树后，听见空中传来她轻缓而坚定的声音，沉默不语。
而当百夜说完内心所想，准备将此话题搁置起身时，空中却传来声响，一个绿色的影子朝着自己这边飞来，百夜下意识接在手心，看着手心那只短竹笛，耳边落下那位大人幽远而沉稳的话语：
“我准许。”
紫色身影渐渐离去，百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层，抱紧怀中的三味线跟上了前方那人的脚步，和从前一般走在他身后三步距离。
这位大人的过往如何我没有办法知道，但是我想尽自己的一点点薄力，让这位大人的心慢慢的变得温暖起来。虽然在那个夜色下，至今还在下着狂风暴雪，但是百夜坚信，总有一日……总有一日，那个狂风暴雪后会出现春日的阳光，将大地的层层积雪融化，绽放出独属于春天的暖意。
宛若今日，他肯屈尊亲手雕刻竹笛与她合奏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