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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第六章受害人——明某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我自己?”

      明昭端坐在地面上,秀气的眉头皱成一个‘一’字,偶尔又拧成一个‘川’字。

      对面秀气的黑衣少年支着下巴,中国蹲在她面前,同样的皱起眉头,庄重又不失妥当的点点头。

      明昭:“……”

      忍着暴跳的青筋,明昭再度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我路过这里时发现了果子,然后受到了魅惑,自己没有克制住上岛,然后摘了一颗果子,然后没有顶住诱惑把水果吃掉了,再然后产生了幻觉,就自己把自己杀了?”

      秀气的黑衣少年再度沉痛又不失悲痛地点下头。他年纪不大,人长得清秀隽永,眉眼透着稚气。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高还没抽成,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纤长,却是干净利落的,只是强装老成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火大。

      “没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要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救了你一命,你就得曝尸荒野了。”

      明昭:……
      要不是因为我手里没有剑,我她妈就信了你的邪!

      无名怒火暴起,她几乎无法克制内心里无端端升起来的狂躁情绪,她清楚地知道那是这么多天以来,所受到的所有恶意的发酵结果。她也知道眼前这个能生存在荒山野岭中,少年模样的修仙界人士或许有很大来头,他有极大可能就是她死前无能狂怒时见到的最后的凶手,自然也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能活着是走了狗屎运,就应该龟缩着确保存活下去——但,她狂躁的内心,按耐不住。

      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暴躁野兽,穿越前那令人自傲的情绪掌控变成了空气,现在的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不管死活,只想化身喷子让人切身地感受她遭受到的人间疾苦!

      明昭站起来,重新回到索桥边刚踏上小岛的位置,她指着那块地方,模仿出自己先前的动作,道:“我是个有见识的成年人,在不知物种的情况下,我不会轻易吃下任何东西!而且我是在这里摘下的果子,果子在我手里变了个色,然后我就受到了袭击,我,受害人——明某!我亲眼目睹了袭击我的凶手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黑衣少年仍蹲在地上,仰着头,跟了一句:“可是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是穿着黑色衣服的呀。”

      “不,不是只有你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是只有你一个人!”真相只有一个。

      少年摇头,摆着双手道:“不对不对,我是救你的人。”
      说罢,指着地上的三颗果核,又道:“你一共吃了三颗果子,都是我摘下来的。这果子是生死人肉白骨的救命良药,我足足摘了三颗喂给你吃才把你救活的。因为你当时伤得很重,几乎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撬开你的牙齿给你喂下的果肉。”

      槽点太多,明昭一时半刻没能从暴怒切入杠精模式,只愣愣道:“哈,你用什么撬开的?”

      “手啊!”

      明昭不知所谓地松了一口气,暗自心道:还好,还好!只要不是什么特殊设定特殊契约就行……

      “不过你吃不下去,后来我想着,这果子我经常吃,你吃不下去,我就帮你吃好了,我吃了果子,你再吃我的肉,不就相当于,你吃了果子吗!”少年语气轻快飞扬,笑脸明媚地等着表扬。

      明昭:…………?兄弟?喂肉?弄啥嘞!

      “血肉?”

      “是啊!”

      明昭张了张口:“你给我吃了你的肉?”

      “嗯!”少年话锋一转,“我师父跟我说过,说我靠生息果喂养,体质很是特殊,一生唯求锻体塑神,所以一旦将血肉喂给他人就相当于结下盟契,结下盟契便不可再分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得同进同退,共修大道才行。”

      明昭:……

      驻足在原地,明昭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原本的暴躁狂怒一下被这句‘是啊’唰洗个干净。深深地无力感弥漫上来,她开始有点迷惘,当初她不考虑后果退路的千里奔波是为了什么!现在,面前这个又是个什么情况?修仙界已经人均绑定CP,不炒就死?

      这个世界没有普通人了吗?

      弟弟啊!我的臭弟弟啊!!这么重要的设定,你是多臭的弟弟才眼也不眨的喂给一个陌生人?你就不怕劳资是个魔教中人!

      明昭暴躁地在边上踱步,试图跟修仙人士讲讲道理,话到嘴边又发现无话可讲。现实社会与修仙界的风土人情不同,她叨个半天,都不及修仙人士一句‘命中注定的机缘’。

      ……你妈的!

      “弟弟,你听我说,这是个比较,严重,一点的事情。首先,我俩刚认识,不能一上来就绑定情缘炒作一条龙,我觉得不合适。而且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漂亮的小姐姐那么多,没必要,你还年轻。”

      话才落音,谁知,向来明媚的少年却低沉了下来,丧丧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出不去的。”他转过身扯下黑袍,露出比脸还白的肩背。明昭这才发现,他背后的琵琶骨上钉着一根纤长的锁链。因为常年不见天日,少年白的得可怕,周身上下仿佛易碎的琉璃一样,苍白的皮肤下的血管几乎微不可闻。黑色的锁链嵌在苍白的皮肉下,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锁链藏在衣裳里,从衣摆下一路延展,隐在巨树的阴影中。

      难怪他一直蹲在地上不挪动,原来是动不了。明昭张张口,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大概,高中吧,放在现世里应该是叛逆的青春期,喝着奶茶做作业,奔波在球场上,或是迷惘地,吊儿郎当地跟着教课的老师叫嚣。明昭对这样的群体有着难以言喻的耐心和同情心。

      她重新的,一言不发的蹲回地上,与黑衣少年平视。看这情况,少年被关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到肩背的锁链都跟皮肉融合在一起。她不知道少年犯了什么错,但是按照修仙界传统推测,约莫就是杀生的罪大恶极,又或是血脉肮脏不容于世俗之人?更或者是因为种种是非对错,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得罪了修仙正统,但因过于强大难有敌手,于是被百家声讨,结十方有识之士合力将他封印在这种人烟罕至的蛮荒之地?

      常年游荡鬼门关,自觉已经十分了解修仙传统的明昭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到了真相,这妥妥是反派人设啊!

      但是看年纪,小孩不大,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强到翻天吧?莫非是仙魔两教结合体?原小说她看得也不仔细,没注意有没有这么一个酷帅狂霸拽的黑衣反派出现,但,也不好说。随即又想到,按目前这状况,少年心态温顺柔和,一举一动都像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可在她踏上小岛时,就是被这么一个黑衣人搞崩了心态的!
      这岛就这么小,这地方就是这么偏僻,压根不可能再有第三个黑衣人,那么,搞不好这伙计就是扮猪吃老虎,骗她献祭力量然后脱离升天,再度为祸一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并不想被垫刀的明昭踟蹰了片刻,纠结着往后挪退半步,问:“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经历生生死死,此刻的她,已经明白了生命诚可贵的真实意义。

      少年皱起眉回想。“不知道。我师父让我待在这里,说是我想通了的话才可以出去。”

      明昭又问:“那你想通了吗?”

      “不知道,”少年顿了顿,补充道:“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摆弄着拖沓的锁链,时间久远,细细的锁链仿佛生长在肉里,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少年抬手摘下两颗湛蓝的果子递给明昭。“有点饿,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提还好,恰巧几天没吃饭饿到崩溃的明昭,面对着递过来的食物,坚定决绝地竖起白旗。两人蹲在地上分享着朴实无华,又来之不易的一餐。果子如同少年所说的一样,是代表着生气的灵果,有疗伤救命的效用。

      先前她自断经脉,体内灵气沉积郁滞,四肢百骸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又经过长途的奔逃,前前后后遇到的翻车事故给她本体造成的伤害反馈效果几乎是要了她的命。后来,她踩上巨树脚下的地盘,浑身上下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再加上黑衣少年的说辞,逆科学的实证事迹,由不得明昭不相信。

      毕竟,当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玩完了。

      半个果子下去,被温暖包裹着的明昭后知后觉地发问:“你们修仙人士不都是辟谷的吗?怎么你还会饿?”

      少年亮出懵懂无知的眼神:“我不会啊,我不修仙的。”

      随后几天,明昭发现,这少年原来真的不会修仙,或者说,他几乎从来不会离开这个小岛。平时除了吃就是睡,醒来饿了就探手摘果子吃,吃完接着睡,吃吃睡睡连再这里被关了多久都不知道。偶尔觉得无聊时,就仰头看着投下虹光的琼崖裂缝发呆,除此之外,毫无娱乐可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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