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发作（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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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0章
苏缝太用力了，腰窝被掐的有些痛了。
夏耳闷闷的哼了一声。
苏缝立刻松开了手，她别开发红发热的脸：“我还要修炼……先……先走了！”
夏耳：“……喔。那你……”
苏缝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忽然回过头，貌似很无意，但又非常刻意的说了一句：“殿下的生辰在四月六号呢。”
夏耳：“……啊。是的，是这样吗。”
苏缝：“……”
苏缝盯着她。
夏耳反应了一下，恍然锤了一下手。
“苏缝的生日跟殿下在同一天呢！”
苏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说：“那你没什么表示吗？”
夏耳：“当然不会！苏缝到时候你……嗯，你晚上就在这个亭子等我，我送你大大的惊喜好不好呀。”
苏缝：“那我可记住了，你失约了可不行。”
她绕过池子，走出了夏耳的视线，缓缓弯腰，扶住了墙。
恶意在心口奔涌，幻象褪去，神明眼瞳通红，世界仿佛蒙着血色，头痛欲裂。
天魔香……发作了。
确定夏耳没有看到后，身体外的幻象消失了，她从青衣的厨女又成了红衣的神明。
苏缝死死按着额头，咬紧牙关。
很痛苦。
神的身份……
让她很痛苦。
凡人会得到爱，会得到朋友，连喝粥太烫会问疼不疼。
可是神，只有孤高的神殿，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可悲啊苏缝。
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心疼神明啊。
红衣的神明红着眼睛，手指深深陷入坚硬的石墙，指甲似乎都要掐出血来。
她一步一步，如同一个凡人，带着无与伦比的痛苦，踏向自己的神殿。
所有的痛苦，都是为了那一刻……
都是为了，那一刻……
*
夏耳这些天，总是能听到一个人痛苦的呻吟。
这个声音，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又好像在忍耐很痛苦很痛苦的事情。
微低的喘息，原来痛到极致也会哽咽。
夏耳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连续好几天，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而且不是梦。
她听起来，真的很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声音，似乎很像苏缝。
她忍不住悄悄说：“……你很痛吗？”
她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傻，也许是身体里的毒导致的幻听，这样说，不会得到回应的吧。
“……痛……”
但是那个声音说话了。
模糊的，压抑的，“很痛……”
夏耳：“……是受伤了吗？”
“有必须……做的事情。”她断断续续的，“必须……要抛弃的东西……”
“可是你很痛。”夏耳说：“你很难受……”
夏耳说：“……听起来，也很难过。”
“……”
那个声音又不说话了，连呻吟都消失了。
于是，夏耳的整个夜晚，都很沉默。
于是夏耳有些不安的翻来覆去。
一直好眠的夏耳，第一次一夜没睡好。
也许是夜冷了，她捂着嘴，小声咳了两声。
她伸手，看见掌心有血。
*
苏缝满身汗水的醒来，呜咽被死死咽在了喉咙里，手指颤抖。
天魔香在唤醒她的魔性。
而神格在抵御它们。
在这无限的冲撞下，痛苦的只有身为苏缝自己。
连意识都模糊的剧痛里，苏缝恍惚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话。
很温柔，很软的声音，像是梦，也像是幻听。
那一瞬间，仿佛被碰到就立刻把肉缩进身体里的蚌，苏缝的本能，没有让她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她的痛苦。
有人在听。
但这痛苦不可以……被听到，谁都不可以。
这是她自己为自己选择的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哪怕仅仅是在梦里。
哪怕这个声音……很像她的小耳朵。
小耳朵……
再撑的久一点点吧。
她慢慢把荷包握在手里。
明明痛得要发了疯，可对着荷包，还是舍不得用一点点的力气。
千万年累世的积恨，她本应该迫不及待，可是因为那个生辰的约定。
满怀怨恨的神明，隔过累世的积怨，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神格，在天魔香下，可以再撑的久一点。
如果撑不到的话……
可以撑到。
必须，撑到。
她缓缓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红衣，所有的狼藉不堪，眨眼消失殆尽。
明明刚刚还痛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神明，如今却见不到一点狼狈，她眼尾上扬，瞳仁漠然，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出了自己的寝室。
肖寒侍奉在外。
“四月七日是我的生辰。”
苏缝淡淡说：“我要大办一场。”
这累世经年的恨意。
足以让她撑到那一天。
肖寒面色不变，应承下来，背过身，眼神却带上了一点冷意。
天魔香的量会让苏缝在四月七号左右的日子彻底发作，让她自顾不暇，没想到苏缝居然要大宴宾客。
届时肖家必然不能拒绝。
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加大天魔香的量了。
苏缝侧眼，似是不经意说：“记得让那群人，提前来一些。”
肖寒：“……是。”
*
谁都知道，九重殿的那位殿下从不过生辰。
但不知为何，这次却要大办。
四大家族都派了人来，挨个送上昂贵的贺礼。
红衣的神明倚靠在神座上，黑发逶迤下来，容颜极美，却显得懒散。
裴如微微躬身，“殿下生辰大喜。”
裴如说完，走到了一边，她的视线落在了肖寒身上，过会又轻轻的挪开。
裴如身上的天魔香味道变浓了，这几天都是。
苏缝看她一眼，挪开了视线。
她看到了肖家的人。
苏缝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冲突，唇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她望着下面的觐见的宾客，眸子半眯着，“远道而来，真是辛苦。”
站在一边的肖寒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她未曾想到，她提前给天魔香加了量，苏缝居然还是能撑到宾客来临的那一天！
这是何等恐怖的意志力！
四大家族的宾客已经提前来了，还未来及说一声恭喜，就已经被神明暴走的神力碾碎！
于是上一秒还欢天喜地的场景，下一秒便是横尸遍野，成了人间地狱。
肖寒因为有家族玉佩的结界，逃过一劫，却也被冲击波撞到了柱子上，摔了个狼狈。
她浑身剧痛，过会儿才缓过神来，用力爬起来，望向了那重重阶梯上，高高在上的神座。
神明沉默的坐在她的神座上。
红衣之下，肖寒看见她雪白修长的手指露出半截，那人人觊觎的弑神玉就这样明明白白的挂在她系了黑色丝带的腰间。
那位神明，似乎已经神力全失。
而魔力还没接续，是最虚弱，危险的状态。
肖寒知道，要拿弑神玉，这是最好的时机。
她起身，解除了结界，像平时伺候苏缝一样，缓缓爬上阶梯，忍着剧痛，走过满地鲜血和碎肉，来到苏缝身边。
神明依然很美——那是令人屏息的惊艳与瑰丽，她眼睛是闭着的，浓密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微微颤动。
肖寒手颤抖的伸向了弑神玉，她拿到了——不，她一定要拿到！！
“……啊……”
她听到了神明细微的声音，很虚弱，喃喃自语一样。
“天黑了吗？”
肖寒捏紧了弑神玉，一字一句：“……天没有黑，殿下。”
“……”
“天是没有黑呢……可是我和你一样。”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那双乌黑的眼睛如同失了光的玻璃球，“都等不及了……”
肖寒瞳孔一缩，还未觉得不对，下一刻她就被人狠狠的拽开，扔进了一个撕裂的黑色结界里——
她最后看到的，是裴如。
少女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最后消失在了神明暴走的魔力之下。
肖寒瞳孔一缩，那一瞬间，她死死抓着弑神玉，却仿佛觉得自己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让她心慌意乱。
几近痛苦。
……
“天黑了。”
神明起了身，她漆黑的眼珠染上了红色，望着天外的潋滟深色的夜空。
天魔香萦绕于神明身周，神格摇摇欲坠，而魔力在汹涌翻腾。
马上苏缝就会堕魔。
而天魔香堕魔于帝王血石的堕魔不一样。
帝王血石是敲碎神格，不再束缚苏缝为神，成魔作仙，灵魂不染，随心所欲。
而天魔香堕魔，则是骨肉灵血，一起被这天魔香侵染化魔，从此行尸走肉，灵魂泯灭，魔性永存，此世将无人能生。
匆匆赶来的其他殿的，武力高强的人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未曾想到这般血腥场景。
只是白日忽然变夜晚，突的变了天，引起了很多人的躁动。
“殿……殿下！！”
“天黑了……”
红衣的神明重复着。
她漆黑里似乎又蒙着一层血色，没人敢拦她。
可是，好像，有一个人在等她。
她缓缓的走下布满血迹的阶梯，如同木偶。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这个世界上所有贪婪无耻的人。
但唯独一人不行。
可是是生是还是死。
无论她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成魔化鬼。
她都得去见她。
是这样的，她要她去见她，她不能毁约……
忽然有人大声说：“她堕魔了！！殿下堕成了魔鬼！！不杀了她，我们都会死的！！杀死她！”
……
苏缝来到小亭子的时候，很疼。
浑浑噩噩的红衣少女如约而至。
可是她没能见到等她的人。
她的小耳朵……毁约了吗……
茫茫然的痛苦席卷了苏缝。
这一刻的痛苦，如烈火炙烤身躯，难熬如漫长地狱，又如被撕碎，落入尘泥时。
堕成魔的痛，都没此刻难受。
难受的苏缝几乎想要落下泪来。
……
“苏缝！！生日快乐～！”
就在此刻。
小姑娘带着些气喘的声音响起来。
她很用力的在呼吸，猛然从背后抱住了苏缝。
“我……我来晚了，抱……抱歉啊……”
“天，天怎么突然就黑了，我往这边跑，跑了很久，很用力的在跑……所以，不知道怎么，有点……有点疼……”
“咳咳……咳咳……”
苏缝回过神，回头抱住了夏耳，却见少女捂着嘴巴，血从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杀人无数的苏缝第一次觉得，那血在小姑娘白嫩的手上，竟如此刺眼。
夏耳看见血，有些惊讶，却也似乎没有放在心里，她有些笨笨的擦擦手，“啊，怎么这样巧……不过算了。”
“反正我等到苏缝……”
她抬起眼，看到了苏缝，眼睛倏然睁大了。
这是绝美的脸，即便带着血色，也像极梦里的漂亮仙人。
可是再漂亮的仙人，都不是她的苏缝。
这不是苏缝。
可她快死了。
她见不到苏缝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苏缝了。
苏缝第一次在女孩眼里看见眼泪。
她从没见过夏耳哭，毕竟小女孩没心没肺的，她以为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哭。
可是如今她大大的眼慢慢的被泪水浸湿了。
很难过很难过的眼泪。
那一瞬间，苏缝就好像心被揪住了，可是她灵魂被天魔香浸染，混混沌沌，竟不知道说什么。
“我怎么没等来我的苏缝呀……”
“她怎么没来啊。”
“我是不是……等不到她了？”
“对不起，但是我太难过了，我不该这样的，可是我撑不住了，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我……等不来她了。”
她这样说着，在苏缝怀里，失去了意识。
而在这一刻。
池塘里万年未曾绽放的地狱莲开了花，袅袅的清香弥漫，苏缝被天魔香侵染的混沌意识一霎清醒。
地狱玄武出现，地狱莲会开花。
地狱莲花朵的清香，生来便克天魔之香。
苏缝猛然抱住了夏耳。
苏缝：“我是——”
她是苏缝，是她的苏缝，只是天魔香让她浑噩，恶意让她魔障，但她没有失约，她不会失约。
可是夏耳没有任何反应，苏缝捏住她脉搏，神力游转，立刻察觉她中了毒。
如今正是发作了。
……
苏缝想，她孤寡而漫长的神生。
原来不是无人等她。
只是众生短暂，她藏在心里的小耳朵，尤其如此。
她可以失去众生，但不可以失去小耳朵。
更不可能，让她带着遗憾，就这样悲伤的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发作（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