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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结束与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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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官家要觉明去邕杓城时，知晓觉明佛缘不凡的护国寺主持是想拒绝的——虽说他不过是个出家之人，但护国寺的影响便是官家也没办法不在意。
这邕杓城之行，觉明是自己答应下来的。理由是佛广泛地爱着世人，从不亲其亲，疏其疏，既然如此，也就同样不应该疏其所惧，亲其所爱了。
宋克衍的尘缘被斩断，看着宋克衍过往的事情，觉明确实就像是看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但若是深知故事里面那个人是自己，又深深地为这段过往意难平呢？
觉明最初看见卫灵的尸身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卫灵尸身旁的魂魄，毕竟情绪复杂极了。
先是记忆上的亲密和感情上的陌生纷沓而至，百般复杂的思绪下，觉明只能压制住肆虐的情绪，神色淡淡地瞥了尸身一眼，就把目光投注到了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前大舅子卫昀身上。
再然后，觉明看见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姑娘，他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装作看不见她。但他也狠不下心、舍不下她，最终任由这个姑娘跟着自己进了新建的寺庙，甚至……他生怕她被别人发觉，生怕她被人除去，就暗自用自己的佛光加持她、隐藏她、护佑她。
这一心软、一保护，就是整整十年。这十年，足够跟在觉明身后的卫灵与佛前叩首千百次，哭到泪尽；足够觉明一次次听着卫灵对佛祖诉说自以为没有人能听见的恳求；足够卫灵逐渐模糊掉大多数记忆，只记得那个无望的执念；足够觉明去明了那段记忆里的情深义重，以至于把整颗心来回碾成千疮百孔。
卫灵能够十年不与人交流，只跟在觉明身边做个永远不存在的影子。而觉明则不能够无视那颗天地间最是赤忱，也最痴、最傻的心。
觉明真的不爱卫灵吗？谁知道呢？
但觉明知道，他这一生必将是上下求索、不惧苦难、度化苍生的一生，他不该、不能回应那段早该被斩去的尘缘。
于是，在十年后的某天听了金泰妍的问题，又从金泰妍身上感应到天界大神的气息的觉明狠下心撤去了卫灵身上的隐藏，让金泰妍发现了卫灵。
之后，不出他所料，金泰妍的背后确实有着能够让滞留人间的魂魄不受惩罚就得入轮回的神存在。
迟了十年，卫灵终于可以转世了，她还沾染了一身佛光，说不定哪天还会有缘西方极乐净土。
可是，感应到卫灵执念消散，将入轮回的一刻，也不知道是觉明的情绪，还是宋克衍的残存，汹涌的情绪就这么冲破了药王菩萨平静的心，翻滚在觉明的双眸里。
那一刻，觉明的明光所及之处的另一头是大雄宝殿里的卫灵……
那是久久叩首后起身的卫灵，感情、思念尚未消散，但善良单纯的姑娘却自愿放弃了那抹执念，只求还那人一个完满未来，只求那人得偿所愿。
沾染了觉明……或者说药王菩萨十年的佛光，若有所悟般地，卫灵在黑白无常浮现在空中的那一瞬，抬眸看向了释迦摩尼金身旁的胁侍——那是梵名星宿光的药王菩萨。
视线对上药王菩萨金身那宝相庄严的面容上那双慈悲、温和的眼眸时，卫灵突然就笑了。
依旧保持着死时模样的美丽的姑娘，略微俏皮地侧了侧头，眼神像是最温柔的爱人，笑容像是最甜蜜的情人。她勾起的唇角、弯弯的眉眼，只除了比年少时更明艳美丽些，简直像极了初见时候的模样……
然后，黑白无常就来到她的身侧，常年死寂的脸看向她。
“麻烦二位了。”卫灵行了礼，笑得温和有礼，或许是跟着久了，颇有觉明法师的影子。
黑白无常没说话，只是带走了她。
离开前，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宋克衍，来世我不要再遇见你这样的人了。”……
眼前仿佛还是方才卫灵那个熟悉的侧首一笑，觉明紧紧攥着念珠串，阖上双眸，一滴泪无声无息地飞落。
“师叔，师叔？”
“嗯？”觉明立即收敛情绪，沉静的眸子看向走到身侧的了真。
“师叔，你没事吧？若是您身子不舒服，今日便先回去吧。”
“不，我没事。”
觉明松开手，念珠从捏断了的念珠绳上掉落下来，咋在木质的桌面上，发出无规律的敲击声。
“师叔……”
觉明制止了了真继续说下去，低眉收敛情绪后又成了那个医术极好、远近闻名的觉明法师，“我没事，继续接诊。”
趁着了真出去接诊的时候，觉明低声念着心咒，像是超度，又像是发泄，反反复复，不能绝息。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
他曾许大宏愿，愿一切众生远离病苦、贫苦、逆苦、业苦，佛祖释迦摩尼都曾赞扬他，预言他来世必然成佛。
然而，他度了千千万万人，医了千千万万世，独独没能医得了卫灵的用情之苦、痴心之疾。
而卫灵，她于佛前叩首千百遍，字字泣血，叩问佛心，却始终不得垂怜。
毕竟佛无小爱，本也无情……
小院里，权侑莉突兀地说了一句：“执念散了，却也没散。”
“嗯……”崔秀英叹了口气，拉过郑秀妍的手，“妍儿，卫姑娘的气息消失了，她转世去了。”
郑秀妍没说话，知道崔秀英心里大概还藏着许多不能告诉她们的事，恐怕心里也不好受，抬手安慰性地抚了抚她的眉眼。
“她有一身佛光，想必来世会事事顺遂、平安喜乐的吧？”林允儿问询地看向权侑莉。
“会的。”回答林允儿的，是从刚刚进门的金泰妍。
这一声，自然是把屋子里五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其中，以先前刚听过崔秀英劝解，知道金泰妍此时恐怕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郑秀妍和金孝渊的眼神最为复杂。
果然，金泰妍露出一个好久没有出现的飒然笑容，语气熟稔道：“孝渊、秀妍、阿英……好久不见了。”
沉默了一下，郑秀妍首先站起来，拥抱了金泰妍，“好久不见，我们的天之骄子、绍世剑仙金少主。”
崔秀英也跟在郑秀妍身侧，等郑秀妍松开金泰妍之后朝着金泰妍笑了笑：“不得不说，明明性子差别不大，现在的你却显得特别顺眼……好久不见，我的老友。”
最后，金泰妍看向了金孝渊。
金孝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前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却像是突然被卸掉了一样，让她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金孝渊走到金泰妍面前，先是摸了摸没比自己矮多少的金泰妍的脑袋，然后一把抱住了她，笑骂道：“固执死了你，早知道这样，拜托我们干嘛!喂，欢迎回来，泰妍，这次可别再到我面前死一次了，承受不起。”
既然金泰妍已经不需要瞒着了，郑秀妍也就没必要再和金孝渊装不熟，立刻冷眼瞥过去，虽说没了当初的修为，威慑力却还是在。
“孝渊，别咒泰妍，你一直都是乌鸦嘴。”清冷的面庞淡然得很，却看笑了崔秀英。
“我们的大冰山，你现在可没有法力啊。”
曾经的郑少主，如今的郑大小姐淡然地抬了抬下巴，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阿英，不是有你吗？”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崔秀英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立刻充斥了光亮，稍稍曲身平视郑秀妍，把郑秀妍的手拉住，“说好了这次生生世世，都要护着你的嘛。”
依旧紧挨着坐在桌边的权侑莉和林允儿闻言笑出了声，桌底下的手却悄然握在了一起，视线也不由地撞到了一起。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人啊，我对你们可是两肋插刀，你们这会儿却在□□刀子啊!”金孝渊笑骂道，“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啊。”
“好了好了，”在领导上颇有经验的曾经的人间散修领袖金泰妍赶紧站了出来，无奈地环视这屋子里的这群人，“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什么时候会绍世城和家里人报个平安。然后呢……反正家里有我爹在就行了，所以我打算再次开启新历练，继续探寻我的大道。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一起来，趁着咱们都还有时间，就继续旅途，去踏遍人间可好？”
“也是啊，等你们这一世的事情结束了，我和妍儿就要去地府了，至于允儿呢，你恐怕得努力修炼吧，不然怎么独自霸占侑莉？”崔秀英坏笑着颔首道，“嗯，还有泰妍，这一回你必须好好修炼，争取早日飞升天界，找我们喝酒!”
“阿英，你这个酒量……”郑秀妍皱眉看了崔秀英一眼，最终失笑，“算了，随你吧。”
“我就要独占侑侑，如何了？”林允儿笑嘻嘻地说着，在权侑莉看过来的时候讨饶地闪着鹿眼，顿时叫人消了气。
崔秀英看向这群人，露出大大的笑容，“既然如此，咱们就继续旅途，踏遍人间!”
金泰妍皱眉沉思了一下，接话道：“哎，对了，顺便要叫上小贤和美英，美英也不知道心情好点没，正好带出来散心!”
“嗯，可以可以，那两个姑娘我还有印象，挺好的，”金孝渊点点头，“反正咱们有实力，林无稷不让咱们就强带嘛。”
林允儿见此，也立刻提议道：“嗯，那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去天极魔宗看看李姑娘吧，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没错，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只可惜身负责任，只能一直待在天极魔宗，恐怕不能和咱们一起外出了。”权侑莉开口附和道。
“所以，咱们怎么走？”郑秀妍靠在崔秀英身边，懒懒抬眼，看向讨论地热火朝天的几人。
“哎哎哎，不如就去……”“我说应该这么走……”
结果，讨论地更加热火朝天了……
不过呢，总之，她们将趁着此世有闲，与友结伴，踏遍人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全部完结，之后会挑时间修文，后面肯定还有番外，但是番外缘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