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棍》刀子耿

56、第8章

　　当听到张雅丽这么问的时候，刘君涵说话有点支支吾吾不利索了。她心里怎么想的刚才一句话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了，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在刘君涵的内心中也很明白，如果承认生孩子好，那自己这个好闺蜜将彻底的站在方玉琪的对立面。
　　张雅丽看刘君涵不说哈，就继续说道：“其实你不是不愿意给建议，只是你知道你的建议与你闺蜜的想法相悖。而且你不想赞同你闺蜜的想法，因为有两点，第一，你认为不要这两个孩子是十分残忍而且冷血的行为。第二，你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你不敢替你的闺蜜拿主意，因为你害怕她在不久的将来会后悔，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们的感情将出现裂痕，友情也会走到尽头。对吗？”
　　刘君涵听完张雅丽的话，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缓缓开口道：“是的，您都说对了。”说完后，目光看向了被告席上的方玉琪，“我很自私，我因为害怕你将来会和我翻脸，而在这件事情没有支持你。我们在很久以前就说过，无论时间多久，无论世间如何改变，我们都要一心一意对对方好，不可以说谎欺骗。在这件事上，我看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没有给你任何有意义的建议。只说了几句跟随本心这样的屁话，呵呵，我也真是可笑，把对付别人的办法用的到了我最好的朋友的身上。不想背责任，害怕背责任。玉琪，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想好，那是你们爱情的结晶。如果有困难，我和你一起抚养他们，好吗？”
　　张雅丽适时说道：“那也就是说你也支持她生下孩子吗？”
　　刘君涵把目光收回到张雅丽脸上后，郑重的点头说道：“是的，我认为应该生下来，哪怕这个意见和玉琪相悖，我也觉得应该生下来。”
　　张雅丽听完，轻声的回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法官说道：“法官阁下，我问完了。”接着走回自己的位置。
　　被告席上谭清此时却不淡定，看了看泪流满面的不说话的方玉琪，凑到张伟边上小声的说道：“我去，不是我方证人吗？咋还叛变了？开庭前你没嘱咐过啊？”
　　张伟眉毛一挑，斜眼看着谭清说道：“嘱咐？嘱咐什么？证人当然要说实话咯！”
　　谭清被噎的说不出话，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道：“强，你强！你牛A与牛C之间！”又大拇指给张伟比了个赞之后不在看他，怕说多了把自己再气死。
　　张伟看着梨花带雨的方玉琪，缓声问道：“接下来你要上去了，你想好了吗？”
　　方玉琪抬眼看了看张伟，又低下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很多事，不去面对，光想是解决不了的。去吧，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我们所有人，我相信会有人听的懂的。”
　　方玉琪也没抬头，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就起身去证人席准备了。
　　张伟也紧跟着起身，走向法庭中央，对着法官行礼说道：“法官阁下，现在我们最后一位证人，也就是我的当事人，方玉琪女士上庭作证。”
　　法官点头表示许可，张伟缓缓走向证人席，先微笑着点头，然后开口道：“证人请先亮明自己的身份。”
　　方玉琪看了看对面的张伟，又看了看原告席上自己的公婆。才缓缓开口道：“我是方玉琪，也是本案的被告方。”
　　张伟接着问道：“那么关于刚才他们所说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玉琪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我还没有想好，我还在犹豫！”
　　方玉琪话刚说完，就听原告席上她的婆婆李桂兰大喊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犹豫的，没得商量，孩子必须生下来。”
　　张伟听完眉头一皱，转身冲着法官说道：“法官阁下，我正在询问证人，请不要让无关人员大声喧哗。”
　　法官点点头，冲着李桂兰说道：“李桂兰女士，请你不要大声喧哗，注意法庭纪律，如果再有下次，我请你出去。”
　　张雅丽把李桂兰拉坐回自己的椅子，向法官表示明白，并回头低语嘱咐着李桂兰。
　　干扰排除，张伟继续向方玉琪提问：“那请问你为什么会犹豫？又在那些方面纠结？今天不妨都说出来！他们也许就会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方玉琪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问题：“我从小父母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可是就是这样，我妈妈依旧经常提起我的父亲，总是在诅咒谩骂。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恨一个人。妈妈还一直对我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真心对我好的，其他人都是骗子恶魔。从那以后，我的衣食住行，每日安排，全部被规划好了。每天出门前从妈妈手中接过一张纸，上面写着我今天要干的所有事情。就因为这个，我害怕与人接触，哪怕是同学之间，我也尽量保持距离。直到后面遇到了涵涵，我才慢慢的开始与人打交道。再到后来上大学，后面遇到我老公。他很爱我，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婚后，我老公在遇到与我婆婆有关的问题上时，就变得懦弱顺从，两头讨好。他对于妈妈的依赖像极了以前的我。每天吃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睡觉。这个时候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这个一样的牢笼。我不想在回到以前那种生活状态。但是每次都是说过一阵子，这一过就是一年多。我已经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出事那天，我和叶飞大吵一架。是我害死了叶飞。现在我怀孕了，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还会和我一样，生长在单亲家庭，而且他将来知道是他们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我要如何面对。很多很多事情，我不敢再想下去。”
　　张伟看方玉琪低头不再说下去，问道：“你是怕你的孩子会和你一样的经历，你更害怕你会成为你妈妈那样的人吗？”
　　方玉琪听完，看向张伟，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伟也向方玉琪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转身对法官说道：“法官阁下，我的当事人由于从小的生活环境所造成的心理负担是相当大的，并且在婚后由男方母亲造成了更严重的感情负担，加重了她自身的心理疾病。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要强制对其进行要求，甚至是命令。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我想大家是可以预见到的。我问完了，谢谢！”
　　张伟说完回到座位上，谭清又凑上来说道：“不像你风格啊，这么短？”
　　张伟白了她一眼说道：“长短随心，自由控制。”
　　“切，你以为是金箍棒呢！”
　　就在俩人日常斗嘴的时候，张雅丽也走向前，来到方玉琪面前，微微一笑打招呼道：“你好，玉琪，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不用紧张。我想我们可不可以当作一次朋友间的聊天。”
　　方玉琪看着面前这位面容无害的女人，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雅丽也点头回应，接着说道：“你的人生遭遇，我刚才了解了一些，对此我表示遗憾与同情。有那么一句话你听过吗？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在哪里，但是可以选择在哪里死亡。当然，我们今天也没有严重到要讨论死亡，只是想表达原生家庭你我都不能选择，但是这漫漫几十年的人生路是可以通过自己的选择来改变的。你觉得呢？你不是也通过不断的学习与努力把自己变的更加优秀，然后认识了同样优秀的叶飞，一起开心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对吗？”
　　方玉琪听完，有些意动，封闭的内心似乎打开了一丝丝缝隙。看着面前的张雅丽说道：“你说的对，但是让我的孩子在要重新经历一次我那样的痛苦。难道让我的孩子以后对着喊，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那样我该怎么办？”
　　张雅丽明显没有想到方玉琪会问她这个问题，表情明显一僵，马上用手扶了扶眼镜掩饰自己的慌乱，才又缓缓开口：“人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上，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感受这个世界。春雨滋润是这个世界，雷霆暴风也是这个世界。你的孩子如何认知这个世界，作为妈妈你将是最好的引导员，不是吗？如何从万事万物中吸取有用的信息这是你最最应该教给他们的，不是吗？”
　　方玉琪直视着张雅丽说道：“我做不好，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还怎么教孩子。你们总是说为了我好，怕我后悔，可是所有问题到最后只有我自己去面对，那个时候你们人呢？”
　　张雅丽被话噎的呼吸一窒。
　　方玉琪又接着说道：“ 从小没有父亲，失去母亲，现在连老公也失去了，我失去我能拥有的所有依靠，你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雷霆暴风。不好意思我的世界没有什么清风春雨！”接着双手按在证人桌上，狠狠的盯着张雅丽，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从来没有！！！”
　　此话一出，旁观席上不少人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谭清听完身体不由得向后靠了靠，侧身靠近张伟低声的问道：“这是方玉琪？这变化有点大啊？难道她还人格分裂，这是第二人格出现了？”
　　张伟斜眼白了谭清一眼，又目视前方的慢慢说道：“有空多看点专业的有用的书，别一天到晚开脑洞。我只不过和她说，没有任何权利是别人施舍给你的，想要自由，你就必须自己去争取！”说完嘴角微笑，接着说道：“看来效果不错！嘿嘿”
　　谭清听完，一阵无语，内心深深的为被张伟带偏的方玉琪担忧，多好一姑娘，就这么黑化了。看着边上一脸欣慰表情的张伟，谭清恨不得上去扇几巴掌，好教育他让他不要带坏小孩！
　　法庭中央的张雅丽，从之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用手捋了捋头发掩饰尴尬，她也没想到方玉琪会突如其来的爆发。整理好思路的张雅丽微笑着看着方玉琪，说道：“姑娘，没有谁的人生会是一直黑暗，但是你要坚持一直向前走，才会迎来光明，如果你呆在原地，当然会始终处在阴影之中。我只是想要你在下决定的时候多想想。好吗？”说完这些张雅丽转身向法官施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站在证人席上的方玉琪看着缓缓走回去的张雅丽，呼了一口气。也从位置上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