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棍》刀子耿

54、第6章

　　原告方律师张雅丽向法官申请作证的第一位就是刚才硬怼法官的李桂兰，就是方玉琪的婆婆。众人看到这位走到证人席，想到刚才指着法官骂的样子，不少人嘿嘿的坏笑起来。法官看到此景也是有些尴尬，拿起锤锤喊着肃静。
　　各归各位后，张雅丽走到证人席前方，问李桂兰道：“李桂兰女士你好，您与被告人方玉琪是婆媳关系对吗？”
　　李桂兰看了看坐在被告席上的方玉琪点头称是。
　　张雅丽继续提问道：“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李桂兰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之间有一些摩擦，在一些事情上会有一些不同看法，也争吵过。”
　　李桂兰会直接承认她们婆媳之间有矛盾让很多人没有想到，包括谭清都觉得奇怪，侧身靠近张伟悄悄的问道：“不是应该尽量说关系好吗？为什么会这样说？他这样说了，你上去不是就不能够指着她大喊你说谎了吗？”
　　张伟看着靠过来低语的谭清，用两个指头把她的头点正，说道：“这方面没必要说谎，她这么做无非想给众人造成方玉琪为了报复婆婆而选择打胎！你看着吧！”谭清虽然没全明白，但是也长长的噢了一声表示懂了。张伟也不揭穿，继续靠在椅子上看表演。
　　张雅丽继续问道：“婆媳关系不好很正常，可能是沟通出了问题吧，你们争吵的最厉害的是什么事情？”
　　李桂兰听到这个，有些气愤的说道：“最主要的就是她主张搬出去和我们分开住，你说我和他爸两个人辛苦把儿子养大，生活也算是不错，那么大的房子就让我们两个人住，一家人其乐融融在一起多好。我又不上班，在家还能给他们准备饭吃，又能照顾他们的生活，多好的。可是呢，她就不愿意，和我儿子说我干扰她的生活。后来被我听到了，大吵了一架。哎，我那儿子也是可怜，为了救她和孩子，就这么死了，她现在还要打掉我儿子的孩子，这是要断我们叶家的后啊！我怎么可能答应！”
　　张雅丽听完，示意李桂兰放松一点，淡定一点，说道：“李女士，是这样的，不要激动，你的儿媳也许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并没有要这么做，你不要太。。。”
　　“想法也不行，一个当妈的怎么能这么想！这种念头就不应该有！”李桂兰直接打断张雅丽的表述，非常强硬的说道。
　　张雅丽皱眉说道：“好的李女士，我这里问完了！”说完后，自己走回原告席。
　　这下换被告方律师来问询证人了，谭清在张伟起身的时候给他加油。张伟没好气的低声说道：“这加个毛的油。。。”
　　张伟走到证人席前面，开门见山的说道：“李女士你好，我是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我听说你们的关系不是有些摩擦，而是很不好！不知道这点你认同吗？”
　　李桂兰听完，反驳道：“关系不好也不能都怪罪到孩子身上啊！”
　　张伟微微一笑说道：“是，我还听说一开始我的当事人是愿意和你们居住一起的，但是后来因为你经常干扰他们夫妻的生活，才不得已提出要分开住，请问是这样吗？”
　　李桂兰一听这个也急了，大声说道：“我哪里干扰他们生活了，再说住在一起哪有干扰不干扰的！”
　　张伟呵呵一笑说道：“是吗？那我说一些事情，你看我有没有说错。新婚第一天，一大早，你就直接开门去到他们的房间，收拾脏衣服，帮他们打扫卫生！他们到时应该还在睡觉。”
　　李桂兰反驳道：“我是给他们打扫卫生，哪有干扰啊！”
　　张伟没有理她，接着说：“有几次我的当事人与朋友聚会，回家晚了一些，你一直坐在门口等着她回来，还嘱咐她以后不要这么晚，女人在外面不好！”
　　李桂兰冷笑道：“我有说错吗？”
　　张伟接着说：“他们结婚一年后，你就开始给他们找医生看病，要求他们早点生孩子，还说我的当事人身体有问题，需要去医院看病！”
　　李桂兰理所当然的说道：“结了婚不要孩子干嘛，这么久生不出来肯定是有问题的呀，我也叫我儿子去查了呀！”
　　张伟呵呵一笑说道：“那么证明我的说的都没错咯？”
　　李桂兰点点头说道：“是的，我承认这些我都说过做过！我也没做错啊！”
　　张伟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拿起一塌子资料说道：“这上面是我当事人与证人在一起生活的三年里发生很多事情，我就不一一举例了！我要提醒各位的是，看似关心，最后反而得不到理解，那是因为你没有注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权，都有各自生活方式与范围，强行改变他人让其适应自己的生活方式，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干涉他人的生活，这样是真的为你好吗？”张伟顿了顿接着说道：“进自己儿子儿媳的房间就不用敲门了？不用征得他们同意？这是不礼貌！不让自己儿媳有自己的社交生活，让其不能晚回家。这是干涉其时间自由！不管不顾就让他们生孩子，这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对孩子的不责。我当事人明确和你说过，一开始不想要孩子是因为双方生活在一起还没有磨合好，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事情与了解，否则如果因为生活细节上的不能适应，最后产生莫大的分歧，但是有了孩子，最后即苦了自己又苦了孩子。而您是怎么说的？说年轻人就是矫情，结都结了，还能离咋的！”说完这些张伟停了下来，环视四周，想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他们心里的答案。
　　“荒谬，简直荒谬！”张伟大声喊道：“婚姻不是一场不能改变的卖身契，而是为了保证双方合法利益的契约书！契约书就是随时随地可以解除的合同关系！”张伟此话一出，观众哗然，对于旁听的也好，还是法庭上的各位，都被张伟此时的言论给震到了。好多人都在地下悄悄的说道，太不道德了，怎么能这么儿戏呢！
　　张伟环视众人，轻咳了一下，接着说道：“咳咳，我这么说可能有些直白，但是婚姻是因为彼此双方有爱而结合，如果有一天发现对面站的这个人不是你在爱的人，而他也不在爱你，这样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呢？将就下去吗？”
　　这个时候法官用小锤锤敲了几下，说道：“那个被告方律师，我们审理的不是离婚案件吧？不要延伸的太远，与本案无关的话题不要做太深的讨论！”
　　张伟向法官施礼，说道：“法官阁下，就是因为原告方李桂枝长期这样强势的逼迫，给我的当事人造成相当大的心理压力，就在叶飞出事的那天，双方争吵也是因为叶飞再次要拖延搬出的时间。而我的当事人一直认为生不生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事情，而其他人一直要求她甚至逼迫她生下这两个孩子。这件事情就是不对的！”
　　李桂枝一听，马上不乐意的喊道：“我怎么是外人了，我还成了外人了，你们大家评评理，我是我儿子的母亲，是你的婆婆，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奶奶，我还成外人我。。”
　　张伟转头大声说道：“请你注意，在他们的婚姻生活当中，你就是外人！你不能为他们做任何决定，因为这是他们的生活，这是他们的日子，他们都是成年人！不再是你翅膀下面的小鸡！而你要学会的是放手，而不是干涉！！！俗话说扶上马再送一程，您要做的是送完这一程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冲他们挥挥手，在他们回头的时候看到你们的身影就够，告诉他们你们是最好的后盾，而不是牵着他们的马向你想要的方向前进，马也是有脾气的。好了，我问完了！”
　　张伟说完也不给李桂兰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回自己座位上了。证人席上的李桂兰还想说什么，被法警制止引导她回原告席。李桂兰一坐下就冲叶飞的父亲叶为先说着，叶为先也只得劝她消消气。不过接下来就该叶为先上去作证，张雅丽示意他到证人席，他就没在多说什么直接走上证人席。
　　都准备好后，张雅丽开口道：“叶先生，请问你对你的儿媳怎么看？”
　　叶为先说道：“小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知书达理，对我们也很尊敬。”
　　张雅丽接着问道：“那对于你儿媳与你太太的关系呢？你是怎么看的？”
　　叶为先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以前也和我老伴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现在弄的像仇人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雅丽继续问道：“那关于孩子呢，你是怎么想的？”
　　叶为先坚定的说道：“孩子必须保住的，即使她以后不养我们自己养也是没问题的，我们儿子已经没有了，现在孙子不能也没有！而且还是双胞胎！而且这个还是我们叶家血脉！我叶为先不能让祖宗的香火到我这一辈绝了！”说到最后的时候，老爷子甚至用手握拳砸在桌面上，也是相当激动了。
　　张雅丽安抚叶为先后，说道：“您不要激动，你说你们自己养，我想问下你现在的收入情况，和身体健康情况！”
　　叶为先把腰杆挺了挺说道：“我身体很好，我的工作是福常医药集团的常务董事，我儿子以前是公司的研发部经理，我拥有公司7%的股份，这些足够把两个孩子养大了吧！我今年不到60岁，按照现在这个状况再活个20岁应该不是问题。足够看到他们成年了。”
　　张雅丽在叶为先回答完后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张伟此时起身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叶为先，叶为先看到张伟在看自己，又把身子直了直，一脸倔强的看着张伟。张伟见状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我们先不说身体和年纪的问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叶为先点头同意后，张伟接着说道：“那好，我先问问您，你刚说你的财产足够养活两个孩子到18岁，那您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到18岁，甚至攻读大学毕业大概要多少钱？”
　　叶为先想了一下说道：“具体多少钱我不知道，大概200万足够了吧。”
　　张伟表示赞同，说道：“嗯，大概差不多吧！这是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就是400万，但是这些钱是按照现在的花销和人民币的面值来算的。按照目前的每年8%的通货膨胀来算，20年至少要翻3倍，也就是1200万至少。您还觉得您的的钱够吗？”
　　叶为先刚要说却倍张伟打断，接着说道：“我知道您现在的资产大概在3个亿左右，让我们看也是身价相当不菲了，但是据我了解，福常医药的盈利已经连续4年下滑，现在利润率已经不到5%，并且由于新药品的开发不顺利，加之老品牌被其他公司冲击，您的公司在股票市场已经疲软很久了！你还确定你的那些钱是你的吗？”
　　叶为先一听这个也急了，拍桌子就说道：“再怎么样，1000多万我还是有的，哪怕我现在不要公司了，我的钱也够两个孩子活到老了！”
　　张伟笑笑说道：“您别激动，我就一说。那么亲情陪伴呢？当他们长到幼儿园的时候，别人都是爸爸妈妈来接，他们只有爷爷奶奶。青春期的烦恼向谁倾诉？会有多少孩子说他们没有爸爸妈妈？有多少人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他们身体能够健康的成长起来，但是他们缺失父母陪伴慰籍的心灵谁来抚慰？”
　　叶为先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但是原告席上张雅丽则站起来说道：“我反对对方律师做过多揣测！”
　　法官还没说话，张伟抢先说道：“是的，我这些都是猜测。没有父母的陪伴并不一定说孩子会有问题，但是他们小时候的苦你们谁知道？”张伟站在场中环视众人，慢慢的又开口了，说道：“这些感觉我知道！我父亲从小也是车祸离世，母亲不见踪影，一个人和奶奶生活。幸好我没有长歪，但是不代表别的孩子也有这么幸运！据可靠调查，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比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心理疾病发生几率低78%，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在其性格中多拥有勇敢，开朗，愿意与人交流沟通等正面性格。而那些童年少年缺少陪伴的儿童，他们的性格中这些积极正面的性格或多或少的缺失。一个孩子真的是活着就是好的吗？”
　　张伟说完后，继续环视着众人，又看了看坐在原告席上的张雅丽接着说道：“在我失去父母的那段日，对我年少的我来说仿佛天都不会亮了，每天想的就是为什么末日还不到来。你们能想象到一个不到10岁的小孩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灰暗吗？就是我说的这些原因，才是我当事人真正犹豫的原因，因为她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不想她的孩子继续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生活。”说完用手指向旁听席上的众人，说道：“这些你们都真真切切的考虑过吗？没有经历过的人没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