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有猫》猞猁咪

19、第19章

　　李踏雪面如冰雪。

　　钟默闻声站起来，把位子让出来：“我看小鱼一个人孤单，所以特地过来陪她说话。”他很有风度地弯了弯腰：“既然李总回来了，那我就先去那边应酬了。”

　　他对纪有鱼扬了扬手机，微笑告别。

　　他一走，纪有鱼就赶紧跟李踏雪解释：“老板，是他来招惹我的，我也不想理他。但是这个场合，大家好像都斯斯文文的，我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

　　李踏雪叹了口气：“我知道。”

　　好容易创造出一个相处的机会，他不想被钟默坏了心情。就继续温言跟纪有鱼说话。

　　李踏雪不是很善于言辞的人，跟纪有鱼聊起来，时不时冷场，倒是纪有鱼在努力的找话题。

　　毕竟是社交场合，经常会被别人打断。所以并没有机会聊多少私人话题。最后两人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客户和市场的事情。

　　答谢晚宴结束，一番寒暄后众人散场。李踏雪借口说苗金印等他们的时候开车出去了，跟纪有鱼在长街上慢慢散步。

　　其时风清月白，路上只有三三两两附近居民在散步遛狗，周围没有外人打扰，比在喧嚣的会所里时，气氛好了百倍不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觉就偏离了那些关于业务和工作的话题。纪有鱼也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她穿着轻薄的礼服裙，在寒风里慢慢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微微瑟缩。李踏雪后知后觉地发现，正在脱自己西装，打算要覆在她肩头。

　　这一瞬间，突然变故横生。

　　本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女人正在遛狗。那狗是只拉布拉多，活泼兴奋，不停带着女人往前冲。那女人有点拽不住它。

　　一辆面包车从后面慢慢开过来，后箱突然打开，车上有人拿着个带铁丝圈的杆子。一下子套住了那条拉布拉多的脖子，猛地一拽。

　　狗被拽住脖子之后，全身无力，无法反抗，被往前拖去，那女人抵不过大力，手里的绳子也脱了手。

　　面包车得了手，准备加速逃走。那女人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尖叫，狗被拖在地上，车上的人奋力拽它，企图把它拽进车内。

　　这时，面包车拖着狗从纪有鱼面前慢慢驶过。纪有鱼一眼看清局势，秋风起，狗肉香。每年入秋，偷狗贼就活跃起来。想不到竟然敢当街抢狗。

　　她向来反应极快，眼看那狗就要被拖上车，如果车加速逃走，这狗就没了。事态紧急，她手边什么武器都没有，干脆脱下自己的一只高跟鞋，狠狠扔了出去，一边大叫：“放手！”

　　面包车里的人“嗷”一声叫，手里的杆子脱了手，拉布拉多滚在地上，后面遛狗的女人这时已经冲到近前，一把抱住了狗，一边尖叫一边给它解脖子上套的铁丝圈。

　　一辆黑色轿车“轰”一声加速过来，把面包车撞停。

　　黑色轿车停下来，里面跳下几个人。为首的竟然是钟默。

　　钟默的人控制住面包车里几个人，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走。车上还有些早前被抓住的狗，也被救了出来。人群慢慢围了过来，有人拨了报警电话，有人在拍偷狗贼的脸，有人在拍早先被抓住的狗，现场直播寻找这些狗的主人，有人在骂偷狗贼。遛狗那女人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狗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用手去打偷狗贼。

　　钟默从车里找到纪有鱼的那只高跟鞋。被她高跟鞋打中的人额头上流着血，正在破口大骂。他路过时，狠狠踹了那人一脚。

　　然后他走到纪有鱼面前，夸张地半跪在地，举着那只鞋说：“女王，你的鞋。”

　　纪有鱼有点难堪，她当时只顾着救狗，什么都没想，直接脱了鞋扔出去，此时一只脚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另一只脚光着，很是狼狈，又被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人揶揄，脸都红了。

　　李踏雪代她接过钟默手里的鞋子递给她。他刚才衣服正脱到一半，来不及出手，眼看着纪有鱼又一腔血勇替天行道，既为她骄傲又恨她逞强。她这么容易冲动，万一自己不在她身边，万一这个面包车上的人下来报复她，那可怎么办？

　　纪有鱼弯下腰穿鞋子。没留意身边的两个男人暗流涌动。钟默凑近李踏雪，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似乎明白你为什么陷这么深了，她悍勇的样子…… 真是要命得迷人。”

　　他说完这句话，就退了开去，他并不想在纪有鱼面前吃李踏雪的拳头。

　　钟默彬彬有礼地说：“我的人会留下来处理收尾。小鱼，今天的事情，我记住了。”他冲她笑，这次不是一张面具，而是发自真心。

　　纪有鱼的鞋带被她冲动之下扯断了，虽然重新穿上鞋子，但是走路很不方便。李踏雪虽然不舍得放弃跟她的独处时光，也只得叫苗金印开车过来接人。

　　警车已经到了，身边乱哄哄的。李踏雪在警灯旋转明灭间看着纪有鱼，她正在看着抱着狗大哭的女人，一脸欣慰。根本不用猜，李踏雪也知道她在想着她的猫。她不愿意失去自己的猫，也不忍心看到别人失去。她怎么可以这么好。

　　李踏雪刚才脱下的西装终于有机会覆在她身上。轻声说：“别冻到。”

　　他的气息一下子围裹住她。今晚的李踏雪温柔得要命，星光下，他的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纪有鱼心里也忍不住小小地荡漾了一下。她低下头，对自己说：“不要自作多情啊，纪有鱼，只是因为今晚绅士淑女的氛围，你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苗金印的车开了过来，听说自己错过了这样一场好戏，悔恨得扼腕叹息。下车围着看了一会儿热闹才重新开车走。

　　他说：“可惜现在警察来了，要是警察来之前我在现场，我就趁乱下个黑脚。这帮人太可恶了。现在已经形成了产业链。狗啊，猫啊，都会受害。”

　　纪有鱼说：“是啊，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女人哭的样子，太惨了。她牵着狗绳，规规矩矩走在路上，就这样眼睁睁被人从手里把狗抢走。如果从此以后就这样再也看不到她的狗，她会一直痛苦自责的。”

　　苗金印问：“有鱼，你是练过飞镖吗？我看到有个人一脸血，围观的人说，是被你用鞋飞的。”

　　纪有鱼微微得意：“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狠狠瞪着车上那个人，然后就把鞋扔出去了。估计这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眼到手到’。今天是超常发挥，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个准头了。”

　　李踏雪说：“还要有下次？今天如果是你自己走在路上，我不在你身边，钟默他们也没突然出现去撞车，万一车上的人下来报复你可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

　　纪有鱼接口说：“……我一个女孩子，要懂得示弱。不能冲动，不能逞强。可是老板，我预见不到钟默的车在后面，万一我当时没出手，那辆偷狗车一加速跑掉了，那个女人会伤心死的，那只狗也会变成一盘菜。我实在不忍心。”

　　李踏雪叹了口气，说：“那你答应我，以后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才可以行侠仗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逞强。”

　　这句话太暧昧，太亲密，有点过线了。纪有鱼脸红心跳，低低地“哦”了一声，假装看窗外风景，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里，纪有鱼先张罗着给要饭做好饭换好清水。然后自己去洗澡换衣服。

　　狭小的洗手间里，纪有鱼看着镜子里穿礼服的自己，低低地自言自语：“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王子回到宫殿，马车变回南瓜，灰姑娘也要回到厨房里。纪有鱼，现实里没有童话。”

　　她洗完澡出来，刚才的旖旎情绪已经荡然无存。她抱着她的猫，跟它大讲自己的英勇事迹。讲完了，又有些伤感，她说：“要饭啊，上次误以为你经常偷跑出门的时候，我特别紧张，因为外面的坏人实在太多了。每天都有这样的事在发生。每次看到有人在高速上拦车，救下一整车猫狗，我就在心里想，这么多条命啊，要怎样艰难。”她比划了一下她的怀抱，“我只有这么大的怀抱，只能尽力护住我怀里的你。”

　　要饭想要听她讲讲她对自己和钟默的看法，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叹了口气，抱着猫，辗转反侧，后来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纪有鱼收到了钟默的微信：“小鱼，我想见你，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她干脆利落，直接拉黑了他。

　　过了一会儿，前台小侯的大嗓门响彻全公司：“有鱼，前台这边有个帅哥找你，让你快点出来。”

　　同事们八卦的眼神都递了过来。纪有鱼以为是快递，出去一看，钟默靠在前台对着她笑，她说：“怎么是你？”

　　钟默歪头：“为什么不是我？都跟你说了，不要拉黑我，你看你害我还要专门跑过来。多费劲呐。”

　　想不到这人还倒打一耙。纪有鱼说：“钟先生，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钟默说：“不好。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