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流浪猫》Narrater

13、第13章

　　海城一到秋雨季节就会连着下好长时间的雨，天空呈现灰色。乌云下掉落出黄豆大小的雨点敲击着窗户，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潮湿气息。。

　　阴沉天气也导致各班教室的灯全开，班里学生带着朝气埋头苦学，而日常检查有没有开小差的教导主任沉着张脸走在走廊上过窗户往班里看去。

　　理九教室里汪静把卷子分给第一排的学生往后传，上午的第一节课就考试，还未进入高二状态的半大孩子一个一个都无精打采，明明昨天还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玩耍。

　　今天就要受苦受难，还要默默数日子，个个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期待着周五的来临。

　　汪静敲了敲黑板提醒窃窃私语的学生安静点，皱着眉头说：“马上就要步入高三了，你们现在不努力，是想等到高三的时候继续拖班级后腿吗？”

　　“以后都别想再开小差。”

　　“这次最后十名把高一语文所有重点抄十遍。”

　　话音还没落下，安静的教室里躁动起来。汪静手里的扫把棍子敲了好几下黑板，才止住学生们的哀怨吵闹声。

　　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门口，路衍还没喊报告，汪静就摆了摆手让人赶紧回座位上。瞪了几眼后排挤眉弄眼不安分的男生好几眼，汪静起身在教室过道里慢逛监考。

　　沙沙作响的笔写在纸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伴随着哗哗翻卷子的响声。教导主任王建新在门口看了会，才点点头转身离开。

　　挺直了背的李俊董卓瑞松懈下来，敲了敲前桌的人要选择题的答案。张湖峰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眼坐在讲台上的汪静，偷偷从桌兜里拿出来课本放在腿上找答案。

　　李俊好几次都试图伸头看看年级第一喻麦的卷子，都被路衍凶狠警告的目光吓得收回了手……

　　压下心头的浮躁，路衍神情淡漠地对着李俊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滚蛋。”

　　哇，好委屈，李俊可怜巴巴看着眼路衍。他不是想小小抄一下嘛，至于搞得他好像要干什么一样嘛！

　　唉，如果许知在就好了，最起码不用他受胁迫！

　　写完作文，喻麦轻轻放下笔，大致检查了下，漆黑眼眸里毫无波澜地望着卷子发愣，精致的小脸泛起淡淡的恍惚迷离。她现在的心脏跳动的忽快忽慢，脑子也是迟缓很多，可是却丝毫睡意都没有，没想到好好睡一觉会成为奢侈的存在。

　　一直不动声色观察她的少年，微微蹙了蹙眉头，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从早上到教室他就感觉到小朋友十分无精打采，整个人都呆呆地木讷着。

　　三两下解决了卷子，比起以前交白卷的他，这绝对是高中以来写的最完整的一张。微微眯眼，如果不是周末看着小朋友那股子卖力教他，还真不太想破坏自己的习惯。

　　指尖翻了翻桌面上摆着的东西，路衍拉出笔记本撕下一页。沙沙写了几个字，往正出神不知道想什么的喻麦那边推过去。

　　被惊了下的喻麦，踌躇片刻，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细白的手指轻轻捏起小纸条翻过来，看着上面少年骨气劲峭刚劲有力的字迹。

　　“小同桌，你不舒服吗？”

　　拿起笔，迟迟未落下。

　　喻麦想，都说见字如见人，而路衍的字就体现出了这点。字体张扬锋利，桀骜不驯，潇洒自在犹如如他平时那般肆意享受的模样。

　　她的字虽是楷书，却写出了萧瑟凄寒。没见着楷书的遒媚劲健，气势恢宏。

　　“没事。”

　　写下两个字，喻麦唇瓣微抿，轻轻将小纸条推过去。

　　拎起纸条，路衍手指反复摩擦着，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泛起抹莫名失落。

　　这距离感，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小雨未停，下课铃就打响。

　　汪静起身就叫起语文课代表收卷子。

　　教室里嘈杂混乱，路衍无声叹了口气，把纸条夹到课本里。灼灼目光悄悄扫向校服下少女纤弱的身影，一寸一寸移动到她白嫩细细的手腕上。那白晃晃一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怎么觉得带着勾人眼球的蛊惑感。

　　啧，打住，他这是什么狗想法。

　　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少年活动了活动脖子。

　　“小可爱，你去小卖部吗？”交完卷子，许芒扭过头看着面无表情依旧可爱的喻麦弯了弯眼，“我们一起去吧？”

　　下意识摸摸肚子，喻麦轻轻点点头。她可能需要补充点体力，最重要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去小卖部。

　　有些稀奇微妙的感觉。

　　悄悄地弯了弯薄薄的唇，少年漆黑眼眸里冷漠戾气柔和温暖下来，看着她起身与许芒一同往前走。

　　果然小朋友开心了。

　　但，少年瞬间又神情阴沉下来，文科九班那几个人是有点欠收拾了。一股浓郁的暴躁情绪在他心头徘徊，嘴角勾起抹嗤笑，看来，最近过得太好，个个不安分傻/逼的又开始皮痒痒了。

　　李俊等到喻麦离开教室，就扑到她的位置，在距离路衍大概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下，一副打个商量的模样：“路哥啊，你看喻学霸用了考试时间的一半就写完了卷子，就不能抽出两分钟给咱们递给答案吗？”

　　“想要答案？”双手抱臂靠在墙壁上，路衍眼皮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先不说答案，老伍说，让后三排都写个青少年励志故事的读后感。”

　　“哦，对了，回头灭绝师太会来收。”

　　“......”李俊眨眨眼，“路哥，开玩笑的吧？”

　　单挑了下眉，路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懒洋洋地开口打破李俊的挣扎：“你觉得呢？”

　　后三排男生听的目瞪口呆，写写什么玩意！？青少年励志故事读后感！？老伍给他们发的这玩意早不知道被扔哪去了，还写什么写啊？空口乱想吗？那灭绝师太不逮罚死他们？一想起被罚抄课文三十遍，抄到最后手软头疼的感觉，李俊他们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

　　在小卖部门口等许芒的喻麦，立在店牌旁娇娇小小的模样显得格外瘦小，漂亮的眉眼在绵绵细雨中俏生生如画般绚烂夺目。

　　五六个高一新生站在一旁不停地打量着她，甚至蠢蠢欲动推涌着彼此想要上来要个联系方式，就碍于少年的羞涩腼腆迟迟不敢上前。

　　微微侧身，喻麦避开那些男生的目光。看来是立新高一的新生，否则也不会露出这种情绪。应该是早早快速避着她，远远的躲开，恨不得随身携带杀菌消毒剂。

　　想到此，她低头看着白色帆布鞋上落得点点雨珠。

　　长长的睫毛打下阴影，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尘世外。

　　“小可爱，我没找到你想喝的那个，你进来看看。”

　　小卖部里许芒娇憨清亮嗓音传来，不满地瞪了好几眼那几个新生。卧槽，差一点。人家路衍是让她把小可爱带出来放松放松，可不是让她带着小可爱被要联系方式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路衍痞是痞了点。但有一说一，是个认死理不知道回头的倔驴性格。这点好啊，配小可爱的性格刚刚好互补，简直不多不少是绝配。

　　进了小卖部，喻麦看着牛奶货架上的草莓牛奶，脑子迟疑转动，这么显眼，许芒看不见吗？

　　伸手拿了一瓶，她顿了顿，又拿了一瓶。

　　“你很喜欢草莓吗？”许芒怀里抱着芒果干，手里拿着芒果牛奶，“我跟你讲啊，芒果也是超级好吃的。”

　　喻麦轻轻说：“我喜欢芒果的。”

　　“那你喜欢我吗？”

　　她愣愣地看着明亮艳丽的许芒，脑子有点卡顿。

　　最终她还是在许芒灿烂笑容里点点头：“我喜欢的。”

　　许芒“噗嗤”笑出声，亲热地揽住少女的手臂，往付款台走去，边说：“小可爱，你好像个呆瓜啊。”

　　与他今天说的一样，喻麦忍不住出声反对：“许芒，我不呆。”

　　“行行行，你不呆。”

　　“唉，这个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真烦啊。”

　　付完钱撑开伞，许芒挽着喻麦的手臂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刚转个弯要上二楼，许芒欢快的脚步一停。

　　旁边被带着停下的喻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二楼楼梯拐角处，一个气质温润干净，眉眼清俊好看的少年立在哪。他的面前站了个羞涩而眉眼温柔可人的少女，似乎是正在告白。少女的脸颊红红，手里举着粉红色信封。

　　也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对方把信塞过去就跑了。

　　这个少年，喻麦认识。他是立新的学生会主席——徐安之，与路衍是学校里两个极端的存在。而与她几乎可以说是常年并列第一，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啪嗒”许芒手里的兔子笔掉在地上，喻麦移回目光扭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许芒脸色苍白，比许多女生大而艳丽的眼睛里噙着淡淡不易察觉的悲戚。

　　与此同时，立在二楼拐角处的少年也看过来，额前黑色发丝微微遮住的眉头一皱。刚要抬步走下去，就看着少女藏起微红的眼眶拉着身旁的年级第一飞快越过他离去。

　　带着芒果香气的风轻吹过，他脚步定在原地。

　　二楼路过的女同学，看着站在二楼拐角处的学生会主席徐安之都忍不住羞红脸。偷偷地看过去，又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是看向别处。

　　可惜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未能注意到她们。一个一个只能垂头丧气的往自己的班级走去，总不能迟到啊。

　　秋风瑟瑟呼啸，天空飘落起瓢泼大雨，各班的学生几乎都坐的整整齐齐。而直到第二节课上课铃打响，早无人影的二楼拐角。徐安之才抬步走下去弯腰捡起滚落在墙角的兔子笔，一双褐色瞳孔的瑞凤眼满是流光而不动，凝视着手心里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半响，他抿了抿嘴，垂下手臂，手悄悄用力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