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20、[雨中]

　　布加拉提很快就回来了。
　　“没有去找的必要了，”他收起伞靠在门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沾着少许泥土的字条，它就被压在不远处的花盆下。“看来是我们的人。‘收拾现场，等待费迪南到达处理后续问题’，波尔波是这么命令的。”
　　在外间没有被殃及的桌位坐着待命的两人站起身。
　　“福葛，你去准备室拿清扫工具，备用的桌布和餐具。阿帕基，和我一起把尸/体移到门口。恩佐由我来做，费迪南的人就交给你了。”没有给自己留休息的时间，黑发青年果断下达了指示。“我明白了。”福葛简短地回答道，转身熟门熟路地绕开前台，走向与后厨同一入口的准备室。阿帕基整了整贴在脖颈上，还湿漉漉的银色中发，二话不说走到现场边蹲下身，却楞在了那里。
　　布加拉提抓起表情狰狞的恩佐的衣领，“怎么了，阿帕基，”他手腕用力，把整个人从桌椅间拉了出来。“抓紧时间，不知道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到，要在那之前完成波尔波的命令。”
　　“‘费迪南的人’……吗。”蹲着的青年闭了闭眼小声重复，伸手拉起仰面向上，死不瞑目的中年警察的脚腕。“不，没什么。”
　　不到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轮胎打着滑，半行驶半漂移地停在了利贝乔门口。打开驾驶室的门下来的不是手下，却是穿着朴素黑西装，被费迪南派来收拾残局的干事本人。他三步并作两步顶着雨冲进餐厅，在暖和的橙色顶灯下一边向下滴水一边对着布加拉提脱帽致歉。
　　“非常抱歉，我们的人在你们的地盘上惹了事！”组织实力的硬差距让他腿肚子打颤。费迪南这样的小帮派，别说讲条件了，能在PASSIONE的间隙讨到一席生存的地方都是要千恩万谢的事，没人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挂了同行的名头大家就能够平起平坐。因此，一接到通知，这位本来泡在临市酒吧里的小干事就连滚带爬地随便拉了几个老是小团体凑在一起做事的手下，连找公派车的时间都没敢花，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往那不勒斯赶。然而事与愿违，利贝乔到底不怎么显眼，街上又没有可以问路的人，他在市内绕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
　　“我家顶头上司的意思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实际算起来在自家组织里说不定比小干事的地位还低点的布加拉提看着门边正被罩上塑料布的两具尸/体，以及干这些苦役的杂兵们，没展示出什么特别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表态，“毕竟我们也有点过头，连你们的人一并解决了啊。”
　　男人慌忙否认，“不，怎么会！‘热情’这次的制裁，费迪南全面接受。”他暗中埋怨那个已经断气几时，不安分的小角色，“是那家伙先违背规矩私下搭线的，我保证这绝不是受到上级授意的行为！这一点请您无论如何代为转告……”
　　布加拉提没有说话。
　　在重复承诺会把两人都处理干净之后，男人指示手下把人塞进四方的大皮匣，丢进后备箱里。
　　“老大，你干嘛对着那家伙低三下四的啊？”关上车门，被他随手抓来的几人之一，染着一头蓝毛，打了鼻环的小混混不服气地隔着贴黑膜的玻璃指指站在餐厅门口的妹妹头，“你这样肯定会被看不起的！你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不定‘热情’根本不觉得杀了我们的人会怎……哎哟疼！干嘛啊老大！”他的话刚说了一半，人就被从驾驶座伸手的小干事捶了头。“‘不觉得杀了我们的人会怎么样’？本来就不会怎么样啊！黒\帮可是靠实力说话的，争什么意气尊严，傻子才会那么做！而且，”小干事间间断断地喘气，“没长眼色的！你看到那家餐厅没有？那可是第一现场，但是除了后备箱的东西以外还能看出别的痕迹吗？这才多长时间？”
　　蓝毛呆了呆，显然是没注意。男人重重扳下挡位，一脚油门让挤在一起的几个人差点从后车玻璃飞出去，“不要小看他！手底下那么干净，绝对不会是好惹的家伙。而且，他嘴里的‘我家顶头上司’可是波尔波，在‘热情’里叫得上名的干部，得罪了就完蛋了！据说那不勒斯这一片的人员审核都是他在做，好像还有什么‘恶魔之力’还是‘恶魔契约’之类的手段……诶咿，可怕！要不是上头催得紧，我才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呢！”
　　小混混缩着脖子，对坐在旁边的阴阳头小声嘟囔，“什么玩意啊，传得这么邪乎，新兴超现实主/义宗/教？不就是个干部嘛。”阴阳头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后视镜里穿白西装的青年，看上去并不孔武的颀长身材。
　　“‘恶魔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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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拿到的“蟒蛇”就这么上贡似的给了组织的处刑人，而且十成有九是拿不回来了，受到这种打击的混混男昨天失魂落魄地在街上闲逛到深夜。“但是，这种坏天气就算是我也不会出门的。”他一条腿踩着茶几，另一条腿翘着地仰在沙发上，肚子上搭着薄棉被，看着被雨水一遍一遍洗刷的窗户，心里为有住的地方感到庆幸。
　　他算是非/法占用无主房屋，在一位没有亲属子女的，已经过世的老人家里过活，到现在也一年多了。见这人每月都老老实实地替自己缴纳电费和水费，负责土地工作的人也觉得把他赶走有点不近人情，干脆默认了他的行径。
　　“说起来，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不是已经把恩佐和‘条子’都崩了啊。”他一想起自己肉包子打狗的拳铳，就会联想到虽然是异国人，但也能看出来是相当的美女的年轻女孩。“今天没有联络，伊布罗基亚估计又被支使去干杂活了。麻烦了啊……希望下次见能是在他心情不错的时间。”
　　听到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他赶快收敛起放肆的姿势，像个老绅士一样坐正。客厅虚掩着的门被一只小手推开了，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她长着和青年如出一辙的桧皮色眼睛和偏直的褐茶色头发，单手抱着一只有点旧，但破掉的地方都被其他布缝好了的布偶熊，向前走了两步。
　　“啊……怎么了，维罗妮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呀——？”青年笑得有点窘迫，话尾像哄小婴儿似的拖得老长，还带着一点颤音。小姑娘瘪着嘴又往前走了两步，“阿雷希……维罗伊睡不着，要阿雷希给维罗伊讲故事，要阿雷希陪。”
　　小混混脸色发青，“啊……哦……好啊……当然没问题……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