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17、[如若在枪里填满糖果·前篇]

　　面对着混混男时强压的情绪，坚持到宿舍才爆发已经是万幸。
　　从裤袋里抽出的手连钥匙都捏不住，怎么都拨不上的门闩最后是叫出红宝石周二来插上的。仅仅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向前迈开腿，约斯那就那么跪倒在了地上。脚腕和膝盖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身体部件，筋肉在抽动。金属物件从口袋里掉落，把木地板砸得嘎吱作响。
　　“没关系的……坚强些，”女孩抱住红宝石周二的手臂让自己不至于倒地，用以前从聚成群互相大吐苦水的同学那里听来的，他们对父母教育的模糊复述来责备自己，“坚强些。”
　　她不断深呼吸，自言自语些能转移注意力的事，“那个人说什么来着……对了，之后得记得还给他才行。但是我没有问他的名字……那家餐厅是怎么回事啊，里间难道是招待常客或者保镖之类的吗？那么纵容……‘四七二十八’又是什么，根本意义不明……”
　　笨拙的办法却意外有效。在表针的“嘀嗒”声中说着些故作轻松的话，过了不知多久，她感到力量慢慢涌回了四肢。一秒都不能浪费，从西装胸前的内袋摸出子弹，约斯那捏着木质的握柄旋开轮/盘。把头部对准孔洞后，一松开手，子弹就毫无障碍地落了底，连两种不同材质的金属色都契合在一起。她的心直觉地沉了一下，但，深刻思考已经无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恩佐和那位正体不明的“条子”的会面时间就在明天晚上，在此之前，她至少要学会熟练地拔枪射击。
　　“对了，也许可以问问贝尔纳多……打电话？”女孩把枪放下，拿出父亲在意大利落地后最先给她买的手机。原本只有一个人长期居于顶端的联系人列表，现在有了另外两个名字，“Bernardo”和“Giorno”，按字母顺序都排到了“Tomoyoshi”之前。发现了这一点后，她按了几下设置键，把排序方式改成了按收录时间。犹豫着按下拨通键，约斯那快要把整张脸都贴上长方形的小屏幕。呼叫了几声后，伴随着“喀哒”的轻微声响，电话接通了。
　　“晚上好，”电话对面传来男性温和的中音，“我是贝尔纳多。”
　　约斯那脑子里有些唐突地想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和人打电话，“先生，晚上好……那个，现在……有时间吗？”她坐立不安地在房间内踱起了步，从一头走向另一头。“当然，有什么事吗？”听到贝尔纳多带着笑意的声音，女孩才放心地出了一口气，问起关于拳铳的问题。青年警察在她的笼统描述后又追问了一些细节的样式，从枪管长度到握柄的指槽，最后告诉她，那大概是一把“蟒蛇”。
　　“这是个很受欢迎的种类，经常能见到。”贝尔纳多在给她简单讲了原理后说道，“使用的时候要注意两点。一是后坐力，千万不要单手击发，否则手……不，你没有经过锻炼，恐怕手腕都会受伤。”约斯那闻言看向那把外形纤长灵巧的金属器械，有些难以想象这个漂亮物件在伤害别的什么人时，也很有可能会在使用者的身上留下伤痛的反馈，但又觉得合情合理。
　　“二是，”电话里失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冷静。无论发生什么，握住它之后就绝不要慌。只要保持冷静与理智，它就会是你优秀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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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孩的再三感谢与请求下主动挂断电话，贝尔纳多拄着拐杖，走回他刚刚所在的办公室。
　　“久等了，”他对着和他相比身材显得格外臃肿的前北部警署警部低了一下头，把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真抱歉在这种时间才来和您交接。卡索里亚的遗留工作已经处理完毕了，如果有什么关于地区的问题，除了我给您留下的资料外，您也可以和警部，以及当日的值班员沟通。”
　　但对方好像毫不领情，没好气地“嚓啦嚓啦”翻动纸页，把章砸在每页文书的底部，“我从上午九点一直等到现在，一个两个的臭小子真是不可靠。别都是靠贿/赂才爬上来的啊。”抱怨着，他抱起自己的一箱材料，便利地用鼓起的啤酒肚垫住，“总之，以后这里就归你了。是好是坏全都随你的便。”相当于被贬职的中年男人看都不看贝尔纳多地走出门口，中途还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地用膝盖撞了拐杖一下，让一半重量都倚靠在上面的青年猛一趔趄。
　　贝尔纳多稳定好自己的身体，无奈地笑了笑，并不计较。
　　不久前来到警署的时候，远远看见每个人桌上都摆着白色花束，他就顺势询问了刚好回来交班的一名警员，当然，这名新手警员也抱着两大束祭奠植物。
　　“明天是感恩节假期，大家好像都准备去看前辈……是个悲剧。”那个年轻人是真心地在为前辈同僚惋惜，垂头丧气地给他讲述，“前辈是在出警的时候，被持枪的歹徒击中，当场身亡……”他指指唯一空着的另一个座位，“听说，是这个人……前辈的搭档害的。他从那个歹徒手里收过贿/赂，大家都说一定是他觉得抓了对方自己的事就会暴露，想放那人一码，前辈为了保护他才……”说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贝尔纳多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年轻警员却没有接，只是继续对着不认识的人吐露憋在心里的话语。“如果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要收那些坏人的钱啊？他不收，前辈说不定就不会死……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前辈……连警部都不会对他发火。他一定很信任自己的搭档，可这个人却……”他抓过旁边的公用卷纸，撕了一长条擤鼻涕，“即使是每天一起的搭档，也没法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再好的人，最后也会因为自己的善良而落得这种下场吗？”
　　青年眼中有什么像羽毛一样划过，转瞬就消失了踪迹。
　　把思绪拉回现在，看到办公桌上还摆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贝尔纳多缓慢地移动脚步走了过去。刚想伸手，那位将要去卡索里亚就职的前警部就喘着气出现在门口，看样子是跑回来的。“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真麻烦。”身体不便的青年再次被粗暴地挤到一边，但注意到，虽然挥开自己的力道着实不小，拿起那束花的时候，粗手粗脚的中年男人却丁宁地放慢了动作。
　　大把的纯白色百合搭配白玫瑰和靛绿的长叶，安静地开放在蜡纸与昂贵的贝壳纸包裹着的花园里。而怀抱着它的人，脸被帽檐挡住了大半，呲着烟黄的牙齿去走回头路。贝尔纳多再次轻轻低了低头，算是对着那束花，和那束花将要被献给的人致意。
　　中年男人在门口顿住脚。
　　好像发出了一声叹息，又好像并没有，他就那样背着身掏出金属的烟夹，自己叼了一支，然后把整个夹子向后丢向贝尔纳多。贝尔纳多并不抽烟，接住长方物件，见里面还有三四支陈烟，就弯起嘴角，合上它放在桌边。
　　“……还是把这玩意戒了吧。”体态糟糕的前警部紧了紧抱着花的手，小声嘟囔着，又把雪茄从嘴里拿了出来丢向门边的垃圾桶。亲眼看着圆滚滚的烟草在边缘滚动了一圈落进桶里，这才一步一顿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