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阑珊》素日盛长

45、第42章 我来到你的城市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星巴克的高脚椅上，罗绫络问。

　　“考完试马上就回，我想先去一趟广州，再和他一块儿回潮海。”

　　“一个人没问题么？我想留下来复习考试，过年前一周再回去。”

　　“当然没问题”，夏阑抿了一口摩卡，“我又不是小孩子，只是每个假期都跟你和于湛一起回，从来也没给过我单独回家的机会嘛。”

　　“是你们专业的从业资格考试？多少级来着？”她又问。

　　“心理咨询员考试，相当于国家职业资格三级吧。”

　　“对了，你去广州住哪儿？”

　　“住Z大附近的宾馆，王子瑶和李婉文都在广州，但我跟她们不太熟，住她们宿舍怪不方便的”，夏阑摊手，“反正只去三天。”

　　“保护好自己。”绫络放下杯子，不怀好意地笑。

　　“喝完了吗，喝完了陪我去买衣服。”她没好气地一把拉起绫络就往商场的扶梯走。

　　“买什么衣服啊，见男朋友专用？”

　　“我想给他买件衣服。”声音低得仿佛蚊子振翅声。

　　“什么”，绫络笑，“这就开始贤妻良母上了？什么名目啊，我记得星洋同学的生日早过了吧？”

　　“没有名目，就是想买。”她理直气壮起来。

　　“这件吧”，在一家街头风男装店里，绫络指着一件黑底红花V领针织衫，“还挺想看星洋同学换种风格的。”

　　夏阑翻了个白眼：“这个只有望秋师兄能hold得住吧。”

　　连着逛了六七家都没有挑到满意的，绫络终于顶不住要去找座位：“我现在终于能理解陪女朋友逛街的男生了，你真的很挑。”

　　夏阑吐舌，是买给他的第一件衣服，怎么能不挑？

　　导购姐姐走过来，带着一脸“我都懂你们这些小姑娘”的笑容问：“是要买给男朋友的吧？”
　　她点头。“毛衣有吗？”

　　“男朋友多高，多重？”

　　“大概185”，她想了一下，但从来也没问过他的体重啊，“体重不详，偏瘦。”

　　“高个子男生穿这种宽松款挺好看的。”导购姐姐从货架上拿出一件黑色粗线圆领毛衣，领子和下摆都是毛茸茸的海马毛。样式她倒是很满意。

　　“有没有白色的？”她还是喜欢看他穿白色。

　　“纯白的没有，浅杏色倒是有。”

　　她接过来看，更像略微泛着黄的复古白，穿在他身上一定也很好看。“那我要了，就这件吧。”

　　“虽然我们家卖男装，但这是中性款，有小码的，你要不要试试？凑个情侣衫哟。”导购姐姐开始推销。

　　情侣衫？她从来没想过，但是为什么听上去还有点心动？

　　“试试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绫络也走过来，塞给她一件S码，“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从试衣间出来，她端详镜子里的自己。温顺的长发披在背后，整个人裹在宽松的浅杏色毛衣里，领子上一圈茸茸的毛把脖子温柔地包起来，只是袖子略微有些长，只能露出半截手指。

　　“小姑娘又高又瘦就是好搭衣服，这样穿，穿出了时下最流行的BF风效果呢。”

　　“多少钱？”

　　“我们现在买两件打六折，折合一件只要249，很划算的。”

　　“太贵了。”她吐吐舌头。

　　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导购的三寸不烂之舌，咬牙忍痛掏出钱包。加上这次去广州的机票和住宿费，她做了一个学期网上家教赚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看少年穿上这件毛衣时，那种夺目又不失温和的光芒。

　　穷尽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也无法准确描摹的属于她的最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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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阑把洗好的两件新毛衣放进行李箱，打包好行李，才坐下来慢慢翻开毛概课本。这是最后一门考试，明天上午考完，她就坐下午的飞机去广州。

　　“果然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呵，一放假连在学校多待一秒都不肯。”卢艾揶揄道。

　　“你恰恰相反，以前放假都是第一个冲回家的人，这次为了纪唯居然要留到过年前再走。”夏阑耸肩。

　　“他忙，一边要准备出国材料，一边还有实习要做，我得留下来陪他、照顾他的。他跟我说，以前很忙的时候，刘曼曼还老缠着他，非要他陪她做这做那的，搞得他很累。有这种前车之鉴，我能不体贴一点吗？”

　　夏阑吐吐舌头，没有答话。转身拿起一份材料递给她：“喏，BBS上下的毛概提纲，帮你也印了一份。”

　　“多谢，多谢，还好是开卷考试，不然我这临时抱佛脚肯定也看不完。”

　　夏阑匆匆下了楼给于湛也送去了一份。然后返回宿舍洗澡、视频聊天、看书，十一点半准时上床。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今天还在视频里出现的人，果然明天就能见到了么？这种心情好比小学参加春游的前一晚，总是兴奋到难以成眠。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考毛概，于湛一见面就问她：“怎么了，没睡好么？”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昨晚复习得晚了一些。”

　　于湛隔着一个座位在她旁边坐下：“下午几点的飞机？要我送你去机场吗？看你没什么精神，别又迷路了。”

　　“不用不用，3点飞，我已经约好了1点出发的顺风车。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完，买了下周一的机票。”于湛把考试用品一一摆好，又转过来对她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像当时我们一起上培优班？”

　　她认同地笑笑。她和于湛本来没选上同一门毛概，只是期末两个班合在一起考试，上了大学以后他们从没有这样并排坐在阶梯教室里。

　　培优班？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当时苏星洋偶然在她旁边听了一堂课，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只记得自己脸红心跳得过分。

　　回忆果真成王败寇。若不是如今笃定了他的心跳和她同一拍，过往记忆只怕唯余苦涩，怎堪回首。

　　飞机上的三个多小时夏阑坐立难安，一会儿掏镜子出来检查脸上有没有出油、发型有没有乱、衣服上有没有褶子，一会儿又开始上演内心剧场。见了面，她是应该恬静地站在那里冲他微笑，还是应该热情地跑过去直接拥抱？

　　在脑子里推演了几番，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矜持一些。

　　从出口走出来的时候，她一边把笑容调试到最恰到好处的幅度，一边远远地四下张望，但怎么也找不到苏星洋的身影。

　　莫不是他并没有来接机？如果他来了，她不可能找不到的。在人群中一眼认出那个颀长的身影，这是多少年从未改变的习惯和能力。

　　忍不住失望时，背后忽然环上一双手，接着耳边感觉到一阵微微的热风。

　　“想我了吗？”熟悉的明朗声线。

　　她笑着低头，掰开那双手，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拥抱。

　　良久无言，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拥抱着，仿佛借彼此的温度和拥抱的力度传达远隔千山万水的思念。

　　直到苏星洋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又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书包和外套。她也自然地挽着他推着行李车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虽然影响行走，但她乐此不疲。

　　她发誓以前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这样能撒娇，这么不独立。

　　可是，是他在身边，往日孤军奋战顶过千军万马的自己，怎能不卸下盔甲，怎能不柔软下来？

　　“想吃点什么？”苏星洋握着她的手问。

　　八点钟的广州地铁，机场线，也许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竟然出奇的空旷。他们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行李在座位上铺开来。

　　“想喝点粥，这么晚了，吃别的有点腻。”她把他的手掰开来，拿到眼前仔细观察。

　　“在北京，很少能喝到正宗的砂锅粥吧？”他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掰开、合上，又翻转。

　　“但是这会儿有点累了，又想直接睡。”她把他的指关节用力往下一摁，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他疼得咧嘴，却还是好脾气地笑：“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啊。”

　　“没有，就是觉得你的手真好看，想多研究一会儿。”她扬头，霸道地笑。

　　“累了的话，就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去帮你买点粥。喝完直接洗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一觉。”他伸出另一只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我们直接点外卖吧，有外卖小哥，干嘛要自己跑腿呢？”

　　“也好。”

　　苏星洋掏出手机，两人一起点了小份的鲜虾瑶柱粥、山药排骨粥，外加一份虾皇饺、水晶包和蟹籽烧麦。

　　然后就靠着他宽厚的肩膀不知不觉打起盹来。地铁报站声把她吵醒时，看到他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轻轻地护着她的脑袋，防止她的头忽然从他肩上滑落。

　　那个坐姿看起来有些扭曲，他既要保证坐直能让她靠得舒服，一手紧紧牵着她，另一手还得绕过去护着她的头。这样坐了一路，想必很辛苦。

　　她感动，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然后接着闭上眼装睡。

　　很快听见他傻呵呵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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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前台，面对服务员充满深意的暧昧的笑，夏阑急忙解释，男朋友只是帮她把行李拿上去，很快下来，不必再登记。

　　看他把桌子挪到床边，又把两份粥和三份小吃铺开来，两人坐在床上，一边闲聊一边吃，时不时地给对方夹菜。再抬头看看房间里温馨的黄色灯光，那一刹那夏阑竟然觉得这个逼仄的斗室有了家的感觉。

　　以后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就是这样温馨而幸福的吧。她竟然贪婪地想到五年、甚至十年后，为他甘愿放下骄傲、洗手作羹汤的场景。

　　“笑什么呢？”他收拾好残余垃圾，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想你一会儿会不会特别感动。”她马上转移话题，现在还不能让他太骄傲。

　　“哦？”他站起来，期待她卖的关子。

　　她麻利地从白色行李箱里掏出一件毛衣，在他面前展开。

　　“喜欢吗？”

　　“喜欢”，他笑得像个无邪的孩子，“不过对我来说有点儿厚啊。可能要去北京才能穿得上。”

　　“那你穿吗？”她假装拉下脸来。

　　“穿”，少年笑嘻嘻地靠近，接过毛衣，“我明天就穿，里面不穿别的，单穿这一件也要穿。”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但是得等你回家了才能拆开，能做到吗？”他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淡紫色菱形盒子。

　　“不能。”她笑嘻嘻地摇头，伸手就要去接。

　　“那我就先帮你保管着。”少年把一只手缩到背后，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逛逛我们学校，带你看我一直生活的地方。”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声音轻得好似摇篮曲。

　　“好。”乖巧的回答。

　　“自己一个人睡害怕吗？”他又问。

　　“不怕。”因为在你的城市，因为离你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如果害怕，如果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少年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温软而绵长的，令人忍不住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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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吻倒计时！明天大份发糖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