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阑珊》素日盛长

36、第33章 浅情说似谁

　　吃完饭，夏阑又和于湛一起散步到学校地下超市买了水果，回宿舍推开门时，屋内只有卢艾一个人，怔怔地对着手里的《瑞丽》发呆。

　　“怎么了？”她走过去拍拍卢艾的肩膀，把刚买的猕猴桃递过去几个，然后拉开椅子，坐在卢艾背后。

　　“纪唯跟刘曼曼分手了。”

　　“哦？你好像不高兴。”她一边耐心地一点点徒手剥着猕猴桃的皮。

　　“我也不知道，夏阑，他跟我表白了。但我居然笑不出来。”

　　“他怎么说的，当面，还是微信？”

　　“喏。”卢艾把手机推过来，聊天界面上只有一句“我们在一起吧”。时间是半小时前。

　　“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好像是上周的事情。”

　　“无缝衔接啊”，猕猴桃冷冽的酸让她龇起了牙，“你想怎么回他？”

　　“我还没想好，你说呢？”

　　“别理他。”干脆的回答。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就一直不理他。看他怎么做。”

　　“晕，我还以为你要教我什么欲擒故纵的招数呢，好挽回我这么多年丢的面子。”卢艾转过身来，一脸哭笑不得。

　　欲擒故纵，像苏星洋那样么？她不由皱起了眉。“我直说吧，这个表白诚意不够，动机也不纯粹。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轻易答应。”

　　卢艾表情复杂地盯着她，半晌，吐出一句：“夏阑，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她歪头。

　　“绝对”，卢艾用力地点点头，“变得潇洒绝情了，很酷。”

　　除了绫络的功劳外，绝对是被苏星洋锻炼出来的，她苦笑。然后听见卢艾轻轻地，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但我还是很喜欢他。”

　　心里有个地方骤然疼了一下。

　　是啊，我也还是很喜欢他。

　　纵使他有千万般罪过，纵使他那么没眼光。即使她在心里千百次告诉自己要强硬要冷漠，还是挡不住夜里那个颀长的身影来入梦。

　　她叹气，起身要去洗澡时，卢艾的手机响起来。

　　“好。”卢艾挂断电话，用力想要表示无奈的表情里明显有一种藏不住的喜悦，“他在宿舍楼下，让我下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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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回宿舍，卢艾的桌子还是空着，倒是两个学医的室友回来了，一直在讨论今天的解剖，听得她头皮发麻。想起来暑假时苏星洋开玩笑说，学医的室友可要好好供着，不能得罪，小心哪天就被下毒了还查不出来。

　　拿起手机一看，他的消息果真乖巧地躺在屏幕上。“我在去往北京的火车上了，明天就到。”语气坦荡得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

　　“知道了。”五分钟后，她面无表情地把早就打好的三个字发送出去。

　　晚上十一点，卢艾还是没有回来。夏阑躺在床上不由担心，纪唯不会是心怀不轨想对卢艾做什么吧？

　　发微信给卢艾，对方很快回复说，“别担心，我还在学校里，只是晚一些回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宿舍的门吱呀响起，她猛地坐起来，借着走廊微弱的光看到卢艾的眼肿得通红。

　　已经一点了。两个室友熟睡的呼吸声平静而均匀，她只好用气流轻轻地无力地安慰她：“快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却不想第二天起床就看到卢艾表情轻快地坐在书桌前化妆。看到她下了床，卢艾还哼起了歌。
　　“不是吧，你哭傻了？”她揉揉蓬松的头发，伸出手来在卢艾面前晃了晃。

　　“嘻嘻，快去洗漱吧，我这儿有早餐，一会儿还要上民法案例学习呢。”卢艾笑盈盈地转过头来，画了一半的眉毛有些吓人。

　　“你俩昨晚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卢艾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快来问我啊”的表情。

　　“那就长话短说。”她揉揉眼睛，束好头发，戴上发带。

　　“一句话就是，解开误会，苦尽甘来。”卢艾的声线都是上扬的。

　　“那你昨天晚上哭什么？”

　　“感动啊！”

　　“哎，女人啊。”她无奈地拎起洗漱篮，推开宿舍门走到盥洗间去。

　　“好啦，他昨天在湖边推心置腹跟我说了一堆，大意就是，以前他不懂得珍惜，现在有了对比，才发现我是最好的。”去一教上课的路上，卢艾揽着她的手不断絮叨，脸上是停也停不下来的傻笑。

　　“说喜欢你三个字了吗？”夏阑如鲠在喉，末了还是把这句话咽回肚子，算了，何必这样泼人冷水。再说卢艾未必就不会判断，她又何必自作聪明地对别人指指点点？她如果一味贬损纪唯，岂不是连同贬低了卢艾这些年的一片真心？

　　“在湖边，他牵住我手的时候，我是真的心跳加速啊”，卢艾闪着花痴的星星眼，“难怪小说里总是写‘小鹿乱撞’，我现在完全能体会了。”

　　她又何尝不是。音乐喷泉下倾城的惊鸿一瞬，那种心跳的感觉，到现在她也难以忘怀。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要和他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啦”，卢艾笑得眼角眉梢都温柔起来了，“对不住了夏阑，你以后还是去找历史系大才子于湛吃饭吧。”

　　“好。”她回以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卢艾的故事进展如此神速，不像他们拖泥带水、一步三叹，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纪唯就纪唯吧，卢艾真心实意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何至于那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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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星洋到的前两天，夏阑连宿舍门也不出，三餐都靠外卖和卢艾从食堂打包的饭解决，手机的消息也不怎么回——她不知道见了面要怎样打招呼，以怎样表情，用何种语气，才能掩盖住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直到绫络打来电话说：“你别这样故意躲着他，有什么话当面说行吗？老于很迷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你这几天不舒服。”

　　“绫络，见他太累了。上一秒还给颗糖吃，下一秒就打一巴掌。我受不了。”

　　“也许这次会有转机呢？听我的，明天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吧。”

　　“再说吧。”

　　“我知道你喊了望秋，如果你想让我去，你也得去。”绫络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她懒懒地挂了电话，和室友打了招呼关了灯，十点钟就早早地爬上床去睡觉。

　　直到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个紧紧的拥抱，一个宽厚的、结实的、温暖的胸膛。抬起头来，少年紧紧地环着她的背，下巴抵在她肩上，看不见他的脸，她的头够着他宽大的肩。他的体温隔着拥抱传递过来，一种很深很深的爱恋瞬间涌上来将她淹没，怀抱更紧了，泪却无声地流淌。

　　他们在寂静无人的长街上悄无声息地紧紧拥抱。

　　沉默中，少年松开她，她看见他脸上同样晶亮的泪痕。

　　他哽咽着说：“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呢？”

　　惊觉梦醒。夏阑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流泪，而且空前地，她发现往昔那种暗恋的懵懂情愫，好像忽然间就进化成了缱绻缠绵难舍难分的……爱。

　　她不能再骗自己，她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第二天一早起来，夏阑利索地穿上薄款白色卫衣、深灰铅笔裤和蓝色帆布鞋，外面套上牛仔外套，戴上隐形眼镜、画眉、擦隔离，然后出门去吃早餐。

　　坐下来喝粥的时候仔细回复了昨天于湛和苏星洋的微信，于湛的电话立时就打了进来。

　　“夏阑，没事吧？这两天打你电话总也不接，急死我了。”

　　“没什么，就是吃坏了肚子躺了两天。不好意思。”

　　“今天没事了吧？你说你，难受就说一声啊，我可以给你打饭的。”

　　“没事了，我室友一直给我打饭。”谎再撒下去，她都要愧疚而死了。

　　“那你今天还能去吗，之前说好的密室逃脱？如果不行的话就别勉强了，在宿舍多躺一天吧，等你好了再去也不迟。”

　　“可以，没问题。我已经在一食堂吃早饭了。”她脱口而出。

　　“那你等我们一下，马上到。”

　　于湛和苏星洋到食堂的时候，夏阑已经打好了两份早餐，豆浆、油条、鸡蛋摊饼、肉包子、素包子和水煮蛋，齐齐地摆在对面两个座位上。

　　“你把我们当猪吧？”苏星洋哭笑不得。

　　她抬头去看他，一脸无辜又坦然的表情。背后早秋和煦的阳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柔和而勾人。

　　她无端气恼。他怎么总是能一副那样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把她耍得团团转？

　　然而下一秒钟，他吃东西时嘴巴鼓起的可爱样子落在眼底，心上又是无限的柔情。想到昨夜那个梦，她明白自己完完全全根本没法逃脱他的掌心，因为她不光不会玩手段，还那样喜欢他。

　　她和卢艾并没有本质区别，除了她死要面子外表骄傲一些，卢艾随心所欲一些，她们在爱情里都是弱势的一方，始终亦步亦趋地追随心里的那道光。再难过失望，再想绝情果敢，看到他的脸他的笑，心也彻彻底底地软下来。

　　完了。她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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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看吗？有人看我才有动力呀
求各位小天使帮我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