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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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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说的有道理。
阿奴自己也明白,却还是多少有些扎心。
但来不及体会这滋味,梅花又将思绪打断。
“对了,阿奴你跟着美人儿去除祟的时候可是一路大显身手?我们来的路上,早听了许多传闻,美人儿门主身侧的黑胖姑娘被吹得神乎其神!”
姑娘就姑娘。
为什么要强调黑和胖?
莫名其妙不开心,阿奴自己都有些奇怪起来。
分明过去她从不计较这些……
撇撇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阿奴蔫蔫儿地回话:“什么大显身手,我没学过仙法你又不是不知道。第一个游魂嫌我丑自己升了天;第二个蛇精么倒是被我咬了几口,但人家也并无战意,所以其实没有真的交过手……”
想到第三个色鬼,她脑内浮现叶门主女装的模样,娇俏动人顾盼生辉,竟忍不住自顾自呵呵呵地乐起来。
梅花嫌弃地看着她那副傻样儿,摇头摊手:
“我就说不该信那些江湖瘪三的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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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听之支走了两位堂主,只剩下自己与墨重阳。
墨重阳倒也乐得轻松
——毕竟若是当着旁人提出带走阿奴,他面上多少也有些抹不开。
父亲出的那主意,到底是小聪明,认真计较起来还算理亏。
可还没开口,就听叶听之质问:
“冒昧一提,云堂这些年来是如何照应的阿奴?”
重阳心念与你何干,可倒也不至于就这么翻脸,便笑着答:
“看来阿奴来沧澜门几日,深得叶门主欢心啊,劳您记挂。”
“但阿奴终还是云堂的子弟。”
“吃喝用度都照规矩来的,不知门主何故问起?”
叶听之瞟过去:“墨重阳。”
他唤他的大名,一字一顿。
“现在只你我二人,明人不说暗话。”
“阿奴到底什么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待她合不合嫡系子弟的规矩,墨少主心里没数?”
“入云堂十年有余,她非但半招御身辟邪的仙法不会,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你竟还有脸大言不惭?”
墨重阳语塞。
他自认待阿奴不差,却未曾往这方面想过。
只觉得她心不在此,便也由着去,只要她吃饱穿暖,自在快活便好。
叶听之又道:“你父亲墨远山又安的什么心?”
重阳心惊。
心想只说阿奴,又为何提他。
却听对面接着道:“将阿奴当做猎狗,将一个全无御身术的孩子送去游魂鬼魅出没之处,叫她嗅嗅味道?这算是哪门子的邪道?还是说墨远山已经不济到要靠外行人出马才能做判断?”
重阳怔住。
全无御身辟邪之力的人,若无仙法护体,遭遇鬼魅妖邪就等于是在数九寒冬将人生生剥光,丢到冰天雪地的野外去……
“这、这不可能……”他试图否认。
“呵。”叶听之冷笑,“那你是说,以阿奴的性子,会编谎嫁祸与他咯?”
重阳默住。
是。
阿奴不会。
于是他又忽然想起:隔段时间,阿奴便会筋疲力尽回到院中,大睡几天,任凭梅花怎么吵闹都叫不醒。问过一回,她只道是被老门主领出去逛了一趟。阿奴时常贪玩不归,他也习以为常,竟是从未多想。
叶听之哪里会给墨重阳许多时间理清和消化?
“再说此次阿奴前来沧澜门。”
“偌大云堂,竟连个送她的人都空不出来?知道的是嫡系子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丢在外头不要了的小狗。”
“怎么?现在又记起她有些用处了?”
重阳说不出话。
叶听之说的没有一句中听,却都是实话。
而他根本没法反驳。
更没办法开口说要带阿奴走。
这边气氛正僵,是叽叽喳喳的姑娘们浩浩荡荡从茶室杀了回来。
只见那梅花脚还没跨进门,细细的嗓音便传到耳畔:
“少主少主,我们与阿奴说好了!”
“明儿一早就回云堂!”
叶听之眉心一蹙,转过脸去望,却见阿奴躲在另一个侍女身后,没有露脸。
虽人家一扶纤弱杨柳腰并遮不了她的身量,挡那张脸蛋倒也足够。
看不到她神色如何,也摸不到她此刻心思怎样,可听这消息足以乱了慌了他。叶听之再转眸,看回墨重阳。
而那墨重阳似也是借着侍女打岔才重拾话茬:
“不错。其实此次来贵派叨扰,意在接阿奴回云堂……”
他怕叶听之刁难,又道:“若叶门主对此举有疑,在下愿替阿奴留下。”
叶听之不掩不藏,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道:我留你做什么,是嫌日子舒坦好放在身边看着添堵么?
他不理他,直接绕过梅花走到桃花旁,只直直看着藏在那后头的阿奴,缓声问她:
“我就问你,当真要走?”
怕她答得太快不经大脑,又忙接上: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是云堂要你怎样,是你阿奴想要怎样。”
“好好想一想,再回答。”
重阳在后头插不上话,只能暗自捏拳,想听阿奴答,又怕听她答。
桃花与梅花却不明白,二人有些莫名,也只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纷纷默默回身去看阿奴表态。
而阿奴当下是最烦、最难。
歇才听梅花说要回家,她就开始摇摆。
分明能回云堂是这些时日心之所盼,如今重阳携了二花专程而来,该是喜地欢天,得偿所愿;可现在这份喜悦里却掺杂着好些奇怪的感觉。
心里有些酸,有些空荡荡。
她觉得心口缺了一块,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地不快,甚至是苦闷又心烦。她憋屈她为难,她还想找个没人的地儿大哭一场。
不是不想回去啊。
若真的重阳他们走了,自己留下,阿奴肯定更觉心伤,哭得更想家……
所以真的很奇怪,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种纠结算是个啥。
阿奴从桃花身后抬起脸,看到美人儿门主就站在眼前,一双水蒙蒙的眼睛宛若盛满宇宙星辰,却只是巴巴地望着她,她便心头一颤。
果然,看到这张脸啊,就开始心脏坏掉……我当真是被谁下了毒吧?
她倒也不讨厌这种毒发的滋味。
阿奴眨巴眨巴眼,分明应该回答人家,心里却在胡思乱想。
是梅花将她神游的思绪打断:“阿奴,说话。人家问你呐!愣着做什么!”
她便回魂,躲开了美人儿的眼神,转而去看梅花,咧嘴一笑:“当然是跟你们回去啊。”
她有什么由头不回去?
她是云堂送到沧澜门的抵押。
云堂接她走,沧澜门也没说摁着人不放。
美人儿问她,可她的想法算个什么呀?
再说了,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啊……
阿奴兀自想着,心里方才的不甘、苦闷和心烦慢慢地、一点点消散。
却不见叶听之杵在那儿,喉头滚了两滚,许多话到了嗓子眼又憋回去,最后只是道:“那随你吧。”
他冷冷淡淡,背手转身走离开。
他走得毫不犹豫,将四个云堂来的人留在客室,全不顾什么所谓的客套和规矩。
“这……”梅花咋舌,“行吧,人家长得漂亮,有些小性子也是应该。”她对好看的人向来宽容。
桃花却蹙了蹙眉,舒了口气去抚阿奴的脑袋:“怎么这般喜怒无常?也好也好,阿奴回来的好。不然我要担心,不知道他一个不快,会不会为难她。”
阿奴却目送那背影远去,小声嘟囔:“叶门主才不是这样。他没有小性子,也没有喜怒无常。”
梅花桃花没听到,也早把叶听之拂袖而去带来的不爽抛到了脑后,一门心思催促阿奴快些去收拾行囊,好明日大早启程。
重阳一直没说话。
可他就紧站在阿奴身后,把她方才低语呢喃的两句话听到了肚子里。
这日阿奴没回叶听之的院子与他一道用晚饭。沧澜门在客住的西苑设了一桌饭菜,她就留在那儿跟重阳他们一起边吃边聊,唠到月上树梢才散。
她一个人回去,还以为天色已晚,明日又是要起大早,怕是再遇不到美人儿,心里还有些遗憾,念着都不能道别就要离开,最后分明还是不欢而散……
正昏头昏脑地瞎想,一迈脚,入了院门,却看见他蹲在院中正按了小黑,翻着狗儿肚皮挠得开心。
阿奴愣住,咧嘴讨好地笑。
他也愣住,收了脸上方才对狗子才有的笑意,冷了眼眸,再将小黑往怀里一捞,直起腰回身就往自己屋里走,嘴里却念叨:
“小黑,我们不理她。”
“你二娘她要跟别人跑了。”
“从此再也不管你,气不气?”
“以后只有我疼你,只有我与你相依为命。”
“我们两个也会好好的,我一个人也把你拉扯大,反正差她一个不差。”
阿奴心里难过。
她想着自己分明也没有说过不管小黑吧,他怎么就连自己跟狗的关系都要挑拨?
抬脚跑上前,拦在叶听之回屋的路上,她伸手一把将小黑抢了过来,搂到怀中,委屈道:
“你别跟它乱说话!”
“谁说我不管它!”
“那你不是要走了吗?”他挑着眉毛,并不退让,“那么远怎么养它?”
“我、我……我寄钱给你,你帮我养它,好不好?”
阿奴脑子不好,当然被噎到,只能小心翼翼地寻求别的方法来解决。
“我缺钱吗?小黑缺钱吗?是你招惹了人家却又不能负责到底,到最后只想用钱解决问题。”他虚虚眼眸,轻蔑地勾了嘴角,“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阿奴本来好容易好些了的心情,被他这句话彻底击溃。
她苦着脸,只能跟自己说千万不能没出息地哭出来: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我在云堂长大,怎么可能说自己想要留下来!”
“我只是回去,又不是再也不来!”
“我不是不负责任,想到要走我心里也不好受也很舍不得!”
这边一腔真心实意地为了小黑而进行剖白,叶听之却背手站在一侧听着,逐渐掩饰不住开始上翘的嘴角。
“哦,这么说你不是因为不想负责而一走了之咯?”
等阿奴说完,他弯腰盯着那副只差快要哭出来的愁容,细细观察,自己却佯作不信的样子、依旧满腹狐疑。
“当然不是!”阿奴气急败坏。
“那你之前说要想想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对面不咸不淡,却丢出一记惊雷。
阿奴刹那间石化,失去了思考、驳斥还有行动的能力。
只有小黑在她怀里,望望二娘,又望望大娘,一脸无辜地哼哼唧唧。
作者有话要说: 阿衡:???
喂喂喂!
这种离婚后孩子跟谁的戏码算个什么情况?
狗子回家没两天你俩就出去游山玩水(划掉
在家带狗的人是我阿衡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