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为眸》颜氏灵兮

23、第二十三章

　　他们要带的行李并没有多少，每次搬家都是这样，为了节省时间，除了必要的随身物品，大多数杂物都会被丢弃。

　　缘一看着被扔在一旁的小木刀，想了想，还是把它捡了起来揣在怀中。

　　“你要拿它做什么吗？”元宫矢奇怪地问道，这木刀是她最初学习时拿来练手用的，刀刃早已变钝，现在只能算是一件装饰品。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缘一撇过了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少女眨了眨眼，这刀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含义吗？

　　离开这座小屋的时候，元宫矢还有些不舍，这儿已经算是他们住的时间比较长的一处住所，周边隐秘，距离城镇却也不远，也少有鬼出没，实在是一个生活的好地方。
　　如果在一切完成后，能够再回到这儿生活，那也是不错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此处距离鬼杀队的总部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就是骑马也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通过一些小手段从城里购买了一匹战马，平地上就用它来代步，山路则牵着它行走，他们挑了最短的路线出行，争取在半月内踏入鬼杀队的管辖范围。

　　元宫矢坐在后面，由缘一牵着马绳，青年高大的身躯挡去了大部分寒风，她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这才意识到他长得是多么高大。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她的眼皮子开始打架，昨晚只稍稍眯了三个时辰，现在前方有这样一个坚实的靠垫，自然而然产生了困意，她慢慢把头靠在了缘一的后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缓慢闭上了眼，为防止自己真的睡着摔下去，她索性环住了青年纤细的腰肢，两手在他的腹部交叉。

　　闭眼休息的她没有察觉到，坐在前方的男人那红透了的耳根，还有被风掩藏而不断紊乱的心跳声。

　　鎹鸦的吵闹将她从睡梦中唤醒过来。

　　鎹鸦是鬼杀队近些年才开始培养的传讯鸟，还不是特别成熟，只能传送一些最简单的讯息，元宫矢原本还在想为什么不用更好驯养的鹦鹉，但在调查了当前市面上鹦鹉的价格之后，她默默闭上了嘴。

　　“命令！命令！不远处有鬼出没，东西，东西！”
　　乌鸦粗哑的嗓子吐出简单的字眼，却也足以让人了解到情况，元宫矢揉了揉眼睛，含糊地说道：“又有任务了吗？”

　　“嗯，在另一个方向。”缘一回答，拉着绳子引导马匹调转方向。

　　半睡半醒后头脑总是不太清醒，元宫矢在马上活动着手臂，利索地从裤脚里抽出了锋利的胁差，在指间灵活地旋转。

　　这就是她的日轮刀，比起一般的打刀样式要短上许多，却又比短刀要长，大概是她小腿的长度，刚好插在腿上的绑带里，用裙子遮掩住。

　　武士拿刀极为正常，甚至会呵住不怀好意的人，可女子总会引来各方面的窥视，若直接把刀别在腰间，就算不在意的也会多看两眼。
　　她虽说生长缓慢，却也发育了些，面容逐渐张开，不像之前那样可以轻松扮做男子，自然要在武·器上多费一些心思。

　　临时要解决的鬼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他似乎化鬼不久，力量还不是很强，只是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稍微好了一点，元宫矢和缘一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一个山洞的阴影处啃噬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腐烂异常，应该是死了许久的。
　　确实是有这样的鬼，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就从无人问津的野坟里挖出尸体，虽然不如新鲜的人肉那样美味，却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只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最终还是会走上吃人的道路，对活人下手。

　　元宫矢对这类的鬼偶尔会感到怜悯，觉得他们可悲，下手却从来不会手软。

　　在他们还未真正犯下大错时及时制止，这听起来过于正义，站在高处对他们进行审判，完全没有考虑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可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命题，至少目前为止，找不到更好解决的办法。

　　手中刀刃的每一次挥舞，都是对那男人的一次恨意。

　　被砍下头颅的鬼渐渐消散成灰烬，轻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缘一和元宫矢把那只剩下半具的尸体拖出来，在附近重新挖了个坑，将他好好埋了进去。

　　少女双手合十站在坟前，默念了两句佛号。

　　“天也黑了，这附近可能还有别的鬼，提高警惕。”他们下了山，将马匹系到树上，给它喂了些食料，生起了一堆火，时刻观察周围的情况。

　　突然，缘一在一个方向站定，凝视着前方，眉心轻轻皱起。

　　“有什么情况？”

　　缘一的感官比常人要强上数倍，往往听听见一些很远的动静。

　　“那边……好像有很多人。”他闭上眼睛，又认真倾听了一会儿，“马匹、刀剑、盾弩……都有。”

　　元宫矢蹲下来，耳朵贴在地面上，地下声音的传达明显要比地上好得多，隐隐约约，她也听到了不同于往常的声响。

　　“应该是在打仗。”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我们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

　　这个世道，大大小小的战争时常发生，大到国家之间，小到城与城之间，甚至村和村之间都会因为争夺一口水井而发生争斗，这种事情很难说清谁对谁错，他们通常也不会主动进去掺和。

　　缘一一反常态地没有点头，在这方面他一向是听少女的话的，可是此时他依旧站在原地，直直注视着那个方向，似乎要看清什么东西。

　　元宫矢烧好了水，看他还是那样一副模样，有些不解。
　　她绕到青年的前方，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眼睑轻轻合了起来。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走到火堆边将其熄灭，她把马匹解下，过去拍了拍缘一的肩膀。

　　“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就过去看看吧。”

　　缘一的感官她十分相信，一旦他表现出什么反常，必然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