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为眸》颜氏灵兮

22、第二十二章

　　“婶子，给我一把小葱。”

　　卖菜的大娘熟练地用一根稻草把葱给捆扎好，递给了对面的少女，努力推销着：“今天的萝卜也很新鲜哦，要不要也来点。”

　　“那就麻烦了，帮我挑两个。”少女笑着，眉眼间尽数舒展开，那份柔意不知引来了多少人的窥探。
　　纵使穿着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布条扎起，脸上没有半点修饰，也掩盖不住她的光辉。

　　卖菜大娘跟她也是很熟悉了，看到少女这幅模样，心里了然：“是家里弟弟回来了吗？”

　　“是的，马上就要到家了，所以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一直听你说，还没见过真人呢，一定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吧。”
　　“是长成大人了，下次有机会带来给您看看。”

　　告别摊主，元宫矢拎着一堆大包小包朝城外走去，往常一些普通的蔬菜倒是很容易直接向农户购买，只是肉类被管控得极严，家里盐油一类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是到城里一次性采购齐比较方便。

　　用了些小手段顺利出了城，她沿着小路慢悠悠走着，脚步很是轻快，一路上还不时和垦锄庄稼的农户打招呼，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来自于身后的危险。

　　一直跟踪少女的男人紧张地搓了搓衣角，他已经观察这个女孩很久了，她似乎居住在郊外的山里，偶尔会来城里买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行动，身边没有别的男人出现。
　　这么漂亮的女孩，就算只能亲近一时那也是……

　　他终于找准了这个机会，在她买完东西之后跟了上去，男人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免有些忐忑，但看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免又松懈下来。

　　男人没有发现，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甚至已经脱离了大道。

　　突然，少女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包裹和肉菜放到了地上。

　　她活动了下两臂，似乎拿了太多重物，手臂有些酸痛。

　　这是个好机会，男人想着，周边没有任何人，离大路也很远，他蹑着手脚就想冲出去。

　　“都跟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
　　少女弯下腰，掀开裙子，从腿部的束带里抽出了什么东西。

　　男人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后退还是上前。

　　少女侧身看着他，姣好的半张面容在夕阳的映衬下愈发柔美，媚眼如丝，看得男人喉头忍不住哽了一下。
　　色欲熏心之下，他缓缓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让我担心了好一会儿啊。”
　　她整个人转过来，手中寒光闪现。
　　“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去呢。”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锋利的胁差。

　　缘一身批寒露在山间行走，他刚完成了一个任务，将情况通过鎹鸦传递回了鬼杀队，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

　　爬到半山腰，隐隐约约看见林间传来的亮光，他那自成年后越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约透出温柔。

　　“回来了。”推开门，就看见少女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她正用勺子品尝锅内食物的味道，侧头对他笑了一下，“把东西放下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缘一点点头，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晚餐其实很简单，萝卜青菜加上一个炖肉，还有一些早就腌制好的咸菜，配上白米，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油灯下，吃着这顿普通的晚餐，交谈下这些天彼此的情况。

　　元宫矢完全没提几个小时前的那场闹剧，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数年前被一名鬼杀队的队员救下后，他们才发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这样的组织存在，稍微了解些，就知道他们存在于这世间的意义。

　　和元宫矢的想法不谋而合，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原来那个男人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在这数百年间毁了这么多人的家庭。

　　他甚至抛弃了过去，为自己重新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
　　鬼舞辻无惨。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符合他。

　　既然知道了鬼杀队的存在，元宫矢自然要加入，原有的计划被全部推翻，唯独缘一的处置是一个难题。

　　没有人想要过上天天杀戮的生活，他的年纪还小，纵使天赋卓绝，也不意味着他要抗下不属于他的责任，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

　　可缘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决绝。

　　他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灭鬼，自拿起属于自己的日轮刀，死在他手下的鬼不计其数，他甚至创造出来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刀法，并将它传授给了其他人，使得整个鬼杀队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他将其命名为呼吸之法。

　　每个人学得的呼吸之法都不相同，缘一创造出来的那套基本只有他自己能使用，其他人都将其进行了弱化改良，包括元宫矢自身。
　　她倒是将缘一的形尽数模仿了下来，只是想要达到一样威力，还需要进行不小的努力。

　　两人有了独立杀鬼的能力后，就离开了鬼杀队的总部，找了一个小山居住下来，遇到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就会按照鬼杀队的指示前去斩鬼。

　　用完晚餐，缘一把碗端走清洗，元宫矢把他脱下的外衣拿到室外的井边弹去尘埃，顺便用水把脏的地方用皂荚揉搓一下。

　　整件外衣摊开完全超过了她的身长，这些年缘一还真是长了不少，从一开始连她胸口都不到的孩童，长成了她都要仰视的存在。

　　男孩已经变成了出色的青年，她却还保持着少女的模样。

　　十多年的光阴，她的相貌仅仅是稍微成熟了些，维持在十六七岁左右，便再也没有变过，看上去反倒比缘一还要小一些。

　　也许这就是诅咒，尽管她有了次新的生命，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几年前，缘一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从那以后，他们就不会一直居住在一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个地方生活，然后在当地的人察觉出异样之前再次离开。

　　就这样生活了十来年，除了偶尔的小波折，倒也还算平静。

　　“队里那边传来讯息，似乎有了鬼舞辻无惨的消息。”

　　把外衣放在火边烘干的时候，缘一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元宫矢的手一抖，差点直接让衣服接触了火焰。
　　她赶紧把衣服挪得远了些，免得让它遭殃。

　　“那还真是不错。”她恢复冷静的速度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也许她早就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心理准备。

　　将衣服烘了个半透，元宫矢将其放置在一边，整个展开，自己坐到了床边，开始叠起之前收下的衣服。

　　缘一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她抽出来，在青年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不用担心。”

　　这么多年了，缘一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元宫矢从未说过，他也隐约察觉出了，她和鬼舞辻无惨之间那些不可说的事情。

　　可她不说，他也不会去问，继国缘一就是这样一个人，体贴到极致。

　　“明天稍微休息下吧，”元宫矢说道，“后天我们就出发，去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