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奋斗记》耳朵陈

6、第6章

　　许娇娇笑了下，大大方方回道：“孟厂长，如果我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大概你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我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毕竟从我学的专业和以往的工作经历上看，跟开发新款风扇一点都沾不上边。”

　　孟厂长笑着微微点头，他并没有开口打断，许娇娇就有更大的信心说服他支持自己的新款风扇开发。

　　许娇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光靠一份前景光明的报告，就让您信任一个不懂行的人不现实。但我还是想请您相信我一次，相信我的热忱坚信，无论遇到什么困恼，我都会向着目标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成功。”

　　对金钱的热忱给许娇娇打了一记鸡血，只见她面色微红，眼睛发亮，“我会交出让您满意的答卷，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从您设立贡献奖，可以看出您是一个勇于改革，勇于创新，不沉浸在旧日荣光里的人。”

　　许娇娇的这段话简直搔到孟厂长的痒处了。他刚到云州风扇厂时有股雄心壮志，想把外面的先进管理经验和技术带进厂里，大刀阔斧，锐意改革，可惜遇到以稳妥保守著称的唐书记，一腔热血无从挥发。

　　孟厂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变得很是严肃，“小许啊，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虽然你这顶高帽我带着还蛮舒服。”

　　“云州风扇厂规模不大，只是个中型国营厂。但我作为厂长，就要对全厂上上下下九百多号人负责，对他们的家庭负责，对他们的一家老小负责。所做的决定必须想之又想，三思而后行，这是我的责任，也是使命。”

　　虽然在风扇厂蹉跎失意了五年，孟厂长还是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为了争权夺利上马假大空的项目，被全厂职工谩骂。

　　“厂长，您的意思我明白，如果不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把握，我今天也不会站在您面前。若你还有顾虑，我可以找技术科小胡先做一个样品风扇出来，然后您看样品再做决定。”

　　许娇娇看出孟厂长尚有些犹豫，就给他来了个重磅出击没法拒绝的法子。

　　她还不信了，凭着前世的记忆，要是开发不出来新款风扇，那她也白白重生一场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或者百分之九十九，那是许娇娇表示做人不要太骄傲自满，还是要适当谦虚，反正差不差这点对她来说都没区别。

　　其实，孟厂长收到许娇娇的报告，挑灯夜读看完时，就已经心动万分了。不然也不会把她叫道办公室具体交谈。就算新款风扇的前景只能达到报告一半的成绩，孟厂长也会支持许娇娇。

　　归根究底许娇娇的报告写地太好了，把其中的前景写地清清楚楚，后续配合上操作方法，不仅可以畅销全国，还可以试水外国市场，不由得孟厂长不热血沸腾。

　　这是许娇娇提前给孟厂长画地大饼，到时候具体销量如何，可能会打一点点折扣，毕竟不可能完全遵照计划来，总会有意外因素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得到孟厂长支持的许娇娇拿着鸡毛当令箭，去技术科把小胡借调出来帮着她一起制作新款风扇样品。

　　电风扇由网罩，风叶，电机，机身机座还有各种控制配件组成。

　　像电机，控制配件等精细零件，云州风扇厂并不生产，都是从下游厂家采购过来，为了不增加成本，许娇娇还是继续采用厂里员有的配件。

　　但她设计的风扇比厂里生产的风扇要小巧玲珑些，所以网罩，风叶，机身机座都需要重新定制。

　　小胡要标注需要定制配件大小尺寸，再由车间的工人师傅制作。

　　许娇娇踩着高跟鞋下车间时，车间正紧张地忙碌着，小胡说地那个有八级工手艺的老师傅根本没空搭理她，许娇娇只好退到一边耐心等待。

　　趁着老师傅歇口气，拿着茶缸子喝茶时，许娇娇走上前，笑着道：“老师傅，我是人事科的许娇娇，我这里有一批配件需要您帮忙加工下。”

　　老师傅余光瞄了眼许娇娇手里的图纸，咳嗽了一声，“现在全厂都在抓生产，我没空做这个，你找别人去。”

　　看她还想继续说什么，老师傅淡定地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小胡见许娇娇无精打采，无功而返，忙安慰道：“小许，都怪我设想不周，忘了现在是生产高峰期，老师傅忙着完成任务，肯定抽不出时间来加工这批配件。容我再想想，厂里这么多人，我还不信找不到一个手艺不输于老师傅的人。”

　　小胡边说边转圈。

　　他比许娇娇还小三岁，也晚两年进厂，照理应该叫她一声许姐，一是他看着许娇娇这张娇艳白嫩的脸叫不出口，活生生把她叫老了，二是他自己有点小心思，不想用这个称呼时刻提醒自己比许娇娇小的事实。

　　结果，事实啪啪地打了小胡的脸，他还真找不到手艺好的师傅愿意加工这些配件。

　　在老师傅看来小胡和许娇娇就是瞎胡闹，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俩，年纪轻轻，也是大学生，脑子绝对没毛病，怎么偏偏异想天开着开发新风扇呢，新款风扇要是能过家家似的开发出来，他们就把头当凳子坐。

　　明明老款风扇一点问题都没有，用料扎实，能用个一二十年不坏，买上一个都可以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现在生产的风扇一点问题都没有，用料扎实，必要时候可以拿着当锤子使，用上一二十都不会坏，干嘛还要吃饱了撑着设计新款风扇。

　　最后许娇娇灵机一动，既然老师傅不愿意加工，厂里不是还有很多学徒工，可以找他们加工，他们手艺比不上老师傅，略微有些瑕疵，但这只是给孟厂长的样品，瑜不掩瑕。

　　所有配件齐备，许娇娇亲眼看着小胡把散落的零配件一一组装起来，组装成一台线条优美，颜色漂亮的电风扇。

　　这款风扇设计上区别与市面上的风扇，外壳和风叶都选用了塑料做成，并且把机座实心铸铁掏空了一半，不仅重量上，视觉上都轻巧不少。

　　风扇成品出来了，孟厂长抛下手头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奔会议室。

　　一到会议室，就被角落那台电风扇吸引了全部目光。银白色的风扇，高挑流畅的机身，还有独特的塑料风叶，看地孟厂长目不转睛。

　　“厂长，您别光顾着看，也感受一下新款风扇的风力。”许娇娇说着，按下按钮。

　　风扇匀速扇了起来，这风很柔和，不像铁风叶那样急躁，想把人都吹出去。

　　孟厂长索性自己按按钮，一档二档三挡，风速加大，不变的是风力照样柔和，而且噪音比老款风扇少了不止一半。

　　孟厂长眼里精光一闪，马上就想到这是塑料风叶起的作用。如果说市面上的电风扇是糙爷们，那这款风扇就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

　　当时他看图纸时觉得设计独特，待看到实物了，才知道这款风扇到底有多创新。

　　孟厂长浮想联翩，想象凭着新款风扇，云州风扇厂脚踢海市风扇厂，一举在全国市场站稳脚跟，掀起一股新的抢购风潮。

　　“小许，你做的非常好。”孟厂长回过神，勉励许娇娇道。

　　许娇娇深藏功与名，功成身退，接下去的事情就看孟厂长了。

　　孟厂长也没辜负许娇娇，过了两天，他就召开了一个全厂会议，厂里中层领导全员参加。

　　会议上，蛰伏已久的孟厂长一改往日万事不管的态度，咄咄逼人，拍着桌子让与会人员通过新款风扇的生产。

　　保守的唐书记习惯性地开口反对两句，就被发起狠的孟厂长打断，继续说起新款风扇的前景，大部分摘自许娇娇的报告。

　　唐书记这派的中层领导们不甘示弱，纷纷开口声援他，有领导说现在是生产高峰，没有场地生产新款风扇。

　　孟厂长说：“可以把生产车间一份为二，一半生产原本的风扇配件，一半生产新款风扇配件，两不耽误。”

　　接着，销售科科长发言了，现在生产新款风扇，势必会影响老款风扇的销售量。

　　孟厂长答：“我看过这几年的销量报表，销量在逐年下滑，按照今年的生产量，会有三分之一滞留仓库，然后等着淡季折价销售。既然知道会产生库存，还不如干脆壮士断腕，舍弃这部分生产量，直接转做新款风扇。”

　　财务科科长说，生产新款风扇需要重新定制配件，采购新的材料，会增加生产成本，得不偿失。

　　孟厂长说：“新款风扇大部分配件都老款风扇的，只是增加些特制配件的费用。如果怕增加生产成本，我们年年吃老本，等哪天老本都吃不了了，那时又该怎么办？我们的市场份额就是这样慢慢被人蚕食的。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推出新款风扇，看看市场的接受度，如果反馈良好，厂里应该更重视技术发展，做到年年有创新。”

　　打头阵的唐书记这派人无论说什么，都被孟厂长一一反驳，像钱科长这样墙头草两面派也掐准时机，顺便发表意见，当然也被孟厂长驳回了。

　　记录会议笔记的许娇娇看着孟厂长舌战群儒，眼睛亮晶晶的，难得看到这么精彩的论战，比看电视还带劲，可想而知她到底无聊到什么程度了。

　　当然孟厂长在厂里经营了五年，也有一些锐意改革派支持他的观点。

　　唐书记见孟厂长铁了心要生产新款风扇，压是压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强行压下去，免得引起孟厂长的触底反弹。

　　还是不够深谋远虑，只有跌个大跤，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最后，在孟厂长保证下，唐书记退了两步，通过生产新款风扇的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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