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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午后,刘绮瑶在书房看书,天气闷闷的,她抬头望了望天,觉似将有雨,便命春春叫人去将晒在院中的玫瑰花收起来。

      青蛙不知道在哪里呱呱叫着,忽地又是一阵响雷,接着又一阵连一阵,扰得刘绮瑶再无心看书,她便将《漱玉集》放到案上,离开房中,走到厢房,看着簸箕里那些晒得半干的花骨朵,发了一会子呆。

      没隔多久,雨滴稀疏急落,须臾之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春春见她呆呆的模样,便趣问道:“姑娘可是在想三郎君?”

      刘绮瑶被问中心事,却不承认,回道:“比那呱呱叫的青蛙还聒噪,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嘴巴,可不就是用来讲话的么?”春春见刘绮瑶闷闷的,因而语气很调皮。

      “瞧你伶俐的,让我看看今儿你的牙是不是长尖了,舌头有没有变成簧儿?”刘绮瑶说着,便向春春伸手,作势要掰开她的嘴巴。

      “姑娘,我再不说了,”春春转身便跑,“从今儿起,我只是个——”她一不留神,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小矮凳子绊了一跤,随着“啊”的一声,她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去,一头撞到了陈列着簸箕的竹架上,架子吱吖一声,一边歪了下去,簸箕跌翻,规规矩矩的玫瑰花洒了一地。

      春春一手揉着自己的头,一手抚着自己的脚,狼狈地叫着。刘绮瑶自见她撞向架子的模样,早已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两个女使也跟着笑倒。

      她们的欢笑直冲破雨声,传了好远。

      这一天清早,李都匀与刘绮择有约,他二人去了图书展览会。

      李都匀本答应要带刘绮瑶一起去,尔后,他又嫌她不太会骑马,亦不愿与她共骑一匹,因而便假意令她回房替他取扇,趁她一转身,他便带小厮溜了出去。

      适才刘绮瑶心中烦躁的原因便是想起再一次被李都匀所骗,后想到他们是去看书,因而亦拿出她最喜爱李易安文集,只不过才看了一会子便被青蛙和雷声吵得更加心慌意乱。

      她们笑声犹未停,便有一个小丫鬟来报:“三娘子,三郎君回来了。”

      “嗯,你去罢。”刘绮瑶嘴上淡淡的,此时她不想见到李都匀。

      “三郎君叫您去。”那小丫鬟见大家都抬起头看她,便低下头道。

      “知道了。”刘绮瑶站起来道,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看女使们捡拾洒落在地上的玫瑰花朵。

      那小丫鬟站了一会儿,见刘绮瑶没有移步的打算,便低头离去了。

      这院子在西面,与刘绮瑶的院子前后相连,小丫鬟才走开没多久,只见她又小跑着回来。

      她还没开口,刘绮瑶便知,一定是李都匀耍了少爷脾气。

      “三娘子,那个——”小丫鬟嗫嚅道,“三郎君说,要是没能将你喊过去他就要打我一顿的。”

      “好罢,”刘绮瑶应道,“既然他那么执着,我且跟他秋后算账去!”

      女使们听了,纷纷好奇,只恨不得跟了过去看热闹。

      李都匀自与刘绮瑶成亲后不久,便再不许其他人服侍他,每常将“从今往后,只有我娘子能亲近于我”挂在口上,不轻易允许别人接近他。

      刘绮瑶还未回到屋里,便已计划好如何质问他今早背信弃义的行为,刚一进屋,只见李都匀如同那才从水中打捞出来的模样,全身到处都在滴着水,她不由得愣了,改口道:“唉呀呀,正所谓现世报,若你带我去,断不会被雨淋!”

      “娘子,好冷啊!”李都匀瑟瑟发抖,已无心理会被她取笑。

      刘绮瑶替他找来沐巾,后又为他找来干的衣裳,道:“你快脱了擦干先换上罢,做甚么非要等我来?我去让他们给你烧沐浴水。”看着他狼狈样,她禁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回头,出了卧室。

      待李都匀沐浴过后,雨已经停住,不久,太阳又破云而出,院落之中散发着清新之气,处处十分明亮。

      “可还冷么?你一再骗我,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呢!”经刚才那一番折腾,刘绮瑶已无心再闹脾气,只说一些轻松的。

      “只可惜了,所买的书都湿了。”李都匀惨淡一笑,“娘子,下次断不会的了。”

      “别别,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指望,你也不必跟我承诺什么下次。倒是说说,你买了甚么书?”刘绮瑶一边道,一边帮他束发。

      “买了几本书法要论,以及丹青美学。娘子,天色尚早,要不我们写字罢,元宵那夜,我看你写在灯笼上的字,像是练过字的,如何?”李都匀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又看看刘绮瑶的脸,“我们的脸,只怕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罢罢罢,这么羞的话你别将我扯进去,况你要写字你便写,为甚么也要拉上我?”

      “古语有之:夫者倡,妇者随。我为甚么不拉上你?”

      “就只会说这句么?夫唱妇随也可以,只是待会儿写好了字,要让大家评一评谁写的好才有意思,你可敢跟我比么?”刘绮瑶故意激他。

      “娘子,你的行为很危险!”李都匀站起来,成刘绮瑶不注意,挠了她一把。

      刘绮瑶生来怕痒,大叫一声,拍开了他,“你再不正经,我就不写了的!”

      二人打打闹闹,到了书房,李都匀命小厮准备笔墨。

      因他们大张旗鼓说要比赛,加之雨后无甚紧要的事情,于是众女使和小厮们都齐聚到书房院前来看热闹。

      这李家的书房临着大花园,是三房打通的,最是宽敞,两头的书架高高的,分别摞着各种史书典籍、经文要论、诗词歌赋文集,亦有不少字帖书画。

      中间原是念书的地方,早前,李都匀他们小的时候就在这儿跟着夫子读书识字,如今家里没了小孩,桌子已换成一张大的,那些小桌已搬到书架旁边。

      刘绮瑶见到有一张桌子上,白绢盖着的似是一把琴。

      书房外的花园里,有假山、有流水;有细竹,有罗汉松;有石榴花、莲花,亦有不少前两日采摘剩下的玫瑰……

      此时偏午的阳光正照在湿.漉.漉.的花园上,有几只花花蝴蝶趁着阳光,正在花丛里飞来飞去,刘绮瑶回头,见小厮尚在备着笔墨纸砚,她便走出书房,张着扬着手中的团扇,向那些翩跹采蜜的蝴蝶扑去。

      几个女使见刘绮瑶要捉蝴蝶,便纷纷加入。

      园中蝴蝶本欲采花蜜,忽然好多人追来令它们一下子慌了神,失了方向似地在园子里到处乱飞。

      “春春,快,将它们赶过来。”刘绮瑶见蝴蝶朝呆呆站立的春春飞去,便向她招呼唤道,春春闻声张开双手,两只缠绕而飞的蝴蝶被她一驱,又折了方向,结果碰上直面而来、挥着衣袖的两个侍女,大家跑跑跳跳,一个女使道:“三娘子,你头上飞着两只黄色的!”

      刘绮瑶仰起头,果见两只明艳艳的黄蝴蝶交织而飞,于是又用团扇一扑,结果只是将它们扑散开了。

      一时间,这李家的花园热闹极了,众女子都在抓蝴蝶,或举扇,或挥袖;或跑或追,或跳或扑;或叫或笑……正此时,适才给刘绮瑶传话的那个小丫鬟不知哪弄来一个网兜,道:“三娘子,用这个罢。”

      刘绮瑶道:“这是个利器,有了它,我何愁抓不住它们?”她接过小丫鬟的网兜,将杆子伸向天空,飞快地挥舞,偏那些蝴蝶是机灵的,人动它飞,人扑它闪,刘绮瑶挥了几个回合,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春春见一只蝴蝶飞到她附近的石榴花上,因而蹑手蹑脚,就在她快扑向那只蝴蝶的时候,一个使女踩到石板上的积水,滑了一跤,刘绮瑶听到声响,一转身,手中的杆子打到石榴树上,石榴的花花叶叶都还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被那杆子一打便急急坠落,正走到树下的春春便被浇了一头一身。

      一时间,两个女孩一个惊叫、一个尖叫,其余人者,无不哈哈大笑。

      便是连书房中的李都匀、小厮人等也都撑不住笑了。原来他们听到女孩子们闹腾,早已经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女孩们抓蝴蝶。

      最后,想是蝴蝶们经不起这院中闹腾,便一只只地飞走了,大家一无所获,刘绮瑶失望地收起心思,回到书房,准备写字。

      短短时间两次触到霉头的春春与刘绮瑶告了假,交代另外一个女使伺候,自己回房去换衣裳去了。

      这时候,笔墨已经备好,纸张亦已经在桌上铺就。

      “三郎,这可怎么比呢?”刘绮瑶望着对面正准备提笔的李都匀。

      李都匀没想到刘绮瑶当真了,既然是自己提起,因此他少不得认真起来,歪着头,他想了想,道:“我们限时不限字数,最终比正确,比笔力,比风格,比整体美观,如何?”

      “是了,那我们以一炷香为限罢。”刘绮瑶见屋里已有熏香,亦觉得屋里点香少不得呛人,“燃香放置门外罢。”

      李都匀点头依了。小樟便即刻去准备,小桂搬来小桌和敞开的香炉。

      一会儿,点着香之后,二人便提笔,李都匀早想好了要写的内容,他已开始蘸墨落笔,手起手落,无比从容,只刘绮瑶还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相比喜欢书法的李都匀,刘绮瑶并算不上爱写字,只是以前在家,她每一犯了错或惹她父亲不开心,刘矿主最爱罚她抄写李太白之作。

      李太白是刘矿主唯一推崇的诗人,他本欲藉此令刘绮瑶爱屋及乌,结果未能得偿所愿,然亦算无心栽柳,刘绮瑶因顽皮太过时常被罚写,天长日久练出了一手好字。

      李都匀自小读书不认真,却极爱写字,加之很有天赋,他曾临摹过很多名家笔迹字帖,尤爱学习苏东坡的笔法,在临安之时亦曾师从书法名家学过一二年,其习作已多得师长肯定。

      当下,李都匀十分专注,下笔十分轻松;只有刘绮瑶,因屋里的熏香和屋外的燃香是不同种类,那两种气味扰乱了她的心,因而将近半刻钟,她还为书写什么内容举棋不定。

      “娘子,我已经好了的。”李都匀基本是一挥而就,如同那有了灵感的诗人一般,下笔无比顺畅。

      “啊?——”刘绮瑶像是神游归来,慌了一下,“你怎如此之快?”她偏头看到香才燃将到半,乃放下心来。

      忽地,她想到雨前在看李易安的作品,心下立刻有了主意,于是便蘸墨准备下笔,她手法灵巧,挥笔轻盈。

      李都匀看她写字的熟练模样,料定她是时常写字的。

      在香将燃尽之时,刘绮瑶放下笔,道:“我也好了的。”

      众人听闻,便齐齐围了过来,一使女忽然道:“三郎君与三娘子的字都是当今世上最好的了。”接着,并不懂行的众人都不想扫他二人之兴,亦众口同声,以为然。

      只有李都匀自己很不服气,想要解说一番,然心知他们都不是念书人,觉说来亦没意思,便作罢。

      刘绮瑶看看自己的字,又看看李都匀的字,深深觉得只有李都匀才配得上大家赞赏,自己十分惭愧,她不愿开口承认自毁颜面,只暗中庆幸,料想李都匀并不常看李易安的作品,他并未察觉她慌乱之下的书写错误。

      这时,众小厮和女使都已散去,只有刘绮瑶还在看李都匀的字,心中对他所写的《寒山子诗:桃花欲经夏》爱得不得了,不禁看了又看,觉得李都匀确是个肚里有笔墨的人,因看得入了迷,一时没察觉李都匀在看她。

      春春返回来,她先看了看李都匀写的,接着又到对面看刘绮瑶写的,忽惊道:“三娘子,最后一句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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