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21、第 21 章

　　“没想到无惨也在武藏国。”

　　漆原慢吞吞地向酒壶中灌入山涧泉水，同时对晴明小声道，“喂，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个妖怪就知道四魂之玉出世了啊？”

　　阴阳师沉吟半晌：“恐怕他同样是为四魂之玉而来，不如说，现在赶往这边的妖怪，很少有不是这个目的的奇葩吧。看来想找到他，就要折返了。”

　　犬夜叉双手环胸，站在远处，双耳抖动，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警觉还未消除，一心只有找到四魂之玉的踪迹这一个想法，晴明叹了口气，展开折扇：“之所以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其实是因为……”

　　“好了不用说了，肯定是你散布出去的。”

　　漆原头也不抬地打断他。

　　青年脸上立即露出几分愉快至极的笑容，“不愧是你。这些小妖怪一传十、十传百，其中有不少大妖怪统领留下的眼线，影响力可大着呢。”

　　“喔。”漆原敷衍道，“又想给桔梗小姐添麻烦。”

　　“我只说了‘在武藏国’，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谣言。”晴明摇了摇头，“要找人的话，干脆让对方来找你不就好了？况且现在还有意外收获。”

　　他眨了眨眼，扇尖似有似无地点了一下犬夜叉所在的方向。漆原脑袋中顿时出现绒毛、兽耳，还有幸福的银白色……不对，那样惦记初次见面的陌生妖怪的身子，好像自己和晴明没什么区别。他咳嗽两声，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他似乎很想得到四魂之玉。”

　　“倒也不奇怪。”晴明哂笑道，“你是纯血，像他们这种半妖，无论哪边都不承认，除了期望逆天改命，好像没什么能做的咯。”

　　是想用四魂之玉变成真正的妖怪吗？

　　或者干脆许愿让妖怪和人类全部消失好了。

　　漆原放弃揣测犬夜叉的心思，等找到了鬼舞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据犬夜叉的供词，现在这位无惨可是若干妖怪的统领，出手狠厉，根本不管对方是哪里的妖怪、受哪位统领庇护；对此，漆原不得不感叹这位鬼先生的脾气还是没变。

　　半妖愈合能力强悍，此刻迫不及待，在前面催促：“漆原，好了吗？”

　　“喔，来了……”漆原回答着，去瞥晴明，“……你骗他说四魂之玉在哪？”

　　“漆原君，你这是对我的偏见。我没有骗他，只是将桔梗姑娘所在的附近指给他而已，哦，虽然这个‘附近’包括至少数十村庄就是了。”

　　他又道：“况且更多的相处时间对漆原你很有利吧，我懂的，你馋他的身子，我们是同道中人。”

　　晴明摇了摇折扇，扇面后藏着他那无一丝心虚可言的漂亮笑容，看来有如春风温和，被和这家伙划分在同一阶层，怎么想都不是好事。漆原同情地看了一眼积极的孩子犬夜叉，然后猛敲晴明的头。

　　“哇！你这是恼羞成怒。”

　　漆原冷漠道：“杀了你的话，我就能独占撸毛时间了。”

　　晴明眯起双眼，似笑非笑：“为什么你对撸毛有这么大执念，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秃，所以——痛痛痛痛痛，我投降了，快放开——”

　　“你们在做什么？”

　　犬夜叉回过头，脸上全无阴霾：“不快点的话就被抢占了，可别拖了本大爷的后腿！”

　　“知道啦。”晴明挥了挥手，不为人知地压低声音感叹道，“年轻人啊，我都快跟不上了。”

　　“那是什么老头子语气，好恶心。”

　　不过好像没怎么说错，安倍晴明的真实年纪指不定比这年轻犬妖大多了，远超人类的范畴。漆原随手从河岸边折了芦苇，将叶片叼在唇间，盯着犬夜叉的背影思考：怎么就没尾巴呢？如果有尾巴……毛绒绒的……

　　犬夜叉再次关注自己两位谜之同行者时，看见妖鬼神色恍惚，似乎在发呆，而名叫安倍晴明的家伙抿唇轻笑，笑容中说不出的奇怪。

　　从之前开始，犬夜叉就很好奇了。

　　安倍晴明究竟是……什么？

　　属于妖怪的那部分味道太淡了，淡得难以嗅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人类。然而那双眼睛却让他寒毛竖起，确信这不可能是人类的眼睛。他曾误以为对方也是半妖，但显然，没有这样的半妖，因为他太古怪了。

　　说他是“人类”，作为人的生气又很淡薄，更接近于“尸体”。犬妖的嗅觉灵敏，察觉的通常比其他妖怪更多，于他而言，只是毫厘污浊之气，就能让他觉得不舒爽。

　　“哎呀，怎么停下来了？”晴明歪了歪头，眯着眼睛道，“难道有情况吗？”

　　不知为何，他一开口，犬夜叉就有些心虚。

　　和这家伙对话，体验实在糟糕透了。不过犬夜叉性格大大咧咧，所以姑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晴明的失礼。他只在情绪好恶中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便远远望了一眼村庄的影子，回答道：“没有人的味道。”

　　“现在是白天对吧？”漆原喃喃道，“应该不至于这么……荒凉？”

　　确实是荒凉。

　　按理来说，白天正是劳作的时候，即使已经干完了活，也不至于全部缩在屋子里，更何况漆原并没有瞧见炊烟。这里平静得像是死村，听不到牲畜的声音。犬夜叉在旁侧，鼻翼翕动，嗅到一些顺着气流飘来的、某种东西燃烧殆尽留下的灰烬味道。

　　他皱起眉头，“着火了吗？”

　　“……去看看就知道咯。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可能欢迎就是了。”

　　越靠近，火烧的味道便愈加明显，混合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或许是因为被灼烧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犬夜叉神色凝重地站在其中一扇斑驳门前，屏息倾听：“里面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漆原看在眼里，觉得这位半妖实在是个好孩子，除了脾气爆一点，其他方面完全没有被受人歧视的过去所影响，兼容了妖怪与人类的特点，倒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门后安静了许久。漆原注意到，窗户完全被木板和布料封死了，一点能够透光的缝隙都没留下，无论在里面或者外面，都看不到另一方的光景。

　　“唔……啊！”

　　犬夜叉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答，正恼火着，敲得便重了些。谁知门扉忽然敞开，从狭窄到小孩子都无法通过的缺口里，挤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咦？！”

　　半妖自己倒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漆原按住他的右肩，露出自认为足够温和的笑容：“失礼了，请问……”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上下转了转，而后直勾勾盯着漆原的头顶看，黑白分明的双眼中血丝清晰可见。她接着含糊不清地尖叫了一声，颤抖着又将门关死了，掀起一阵风来。

　　犬夜叉愣了片刻，“你吓到她了！”

　　漆原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觉得是你太激动了……”

　　接下来，无论犬夜叉在外面喊什么，那扇门都紧闭不开了。漆原叹了口气，俯下身触摸地面。在广场接近中央的地方，地面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晴明在他身侧笑道：“看来，村子可能遭了贼人。”

　　“确实是强盗会用的手法。”漆原环顾四周，每一家都与方才的老妇相同，紧闭门扉、钉死窗户，“他们害怕得要命。”

　　犬夜叉气鼓鼓地转身放弃，两只犬耳晃了晃，警觉地注意到角落传来微弱喘息。

　　晴明握着折扇，挑起一边眉毛：“哦。”

　　“看起来情况不妙。”漆原道，“你的药还在么？”

　　“当然备货充足咯。”

　　犬夜叉率先冲向声音的源头，嗅到一股恶臭。原来是个裹着草料的流浪汉，正躺在那里，半昏半醒之间，时不时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他的腿有些不自然地歪折着，已经肿起很高，漆原当然不会陌生：“骨折了。”

　　“嗨，狗狗小哥，帮把手。”晴明立即蹲下，取了竹板，“先固定一下。”

　　许是疼得失去意识，就连陌生人（妖怪）在摆弄他的腿，流浪汉也懒得作出反应，只偶尔会用力吸气。晴明将能够提神醒脑的药丸在他鼻尖晃了晃，流浪汉剧烈咳嗽两声，眼睛睁开一条缝。

　　“……快、快跑……”

　　“哈？！”犬夜叉扶住他的双肩，“喂，这里发生了什么？四魂之玉在这里吗？”

　　他的问题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流浪汉根本不知道四魂之玉是什么。男人恍惚间，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胡话，晴明在旁听着，用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掌心。

　　原来是这村庄曾受野盗欺侮，好不容易有天，靠着村里的汉子举起农具反抗，将野盗赶回山中不再敢来。谁知今天他们去而复返，不止复返，还带来了几只莫名其妙的妖怪，再强悍也打不过妖怪，所以村人只能躲起来。

　　据说还有女人和小孩被抓到了山上，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犬夜叉站起身。

　　“欸，小哥你莫非是要去替天行道？”晴明将伤腿固定住了，说起俏皮话来，“没想到你这么有正义感。”

　　“嘁，他们说不定是冲四魂之玉来的，要是拿到了就麻烦了！四魂之玉可是我的东西。”

　　犬妖假装出一副恶人脸来，看着他的背影，晴明轻轻合上药箱：“他有够不坦率。”

　　“……这点不是很可爱吗？”

　　漆原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