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屑老板吵醒之后》糖霜泡芙

11、第 11 章

　　无惨决定，日后如果有机会碰见这个名叫安倍晴明的人类，一定要把他宰了。

　　“感觉你在想很危险的事情。”

　　漆原干巴巴道。无惨瞥他一眼，语气淡漠，“你的错觉。”

　　大百足扑灭了火焰，迎面只有尘土混合飞灰，搅合着溅出来的土石，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漆原本以为那些年轻人会先逃出来，没想到却听到有刀刃敲在坚固外壳上的声音，他挑眉叹了口气：“他们不会真打算打吧？有意思，我喜欢。”

　　他倒不觉得太鲁莽，反而认为十分有趣。临阵不脱逃这点就足够他欣赏的了。

　　妖鬼眨了眨眼，愉快地准备加入战局。

　　无惨站在他身边，双眸晦暗不明，看到他立即就要冲出去，也并没有什么动作。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去帮助那些鬼杀队，但漆原不同，这家伙根本不在乎，就算可能被救下来的人类背刺也无所谓。

　　“随便找地方躲着。”

　　最后，无惨还是对珠世下了生硬至极的命令。

　　女子望向他的眼神稍微有些谜之不可置信，令无惨莫名其妙——看起来就像黑心老板终于想起要给员工发工资似的。无惨自觉给他们的待遇不薄，怎么样也算第二次生命，虽然态度糟糕了点，但是他可是救命恩人（鬼）兼神（存疑）啊。

　　不行，不爽，超级不爽的。

　　“漆原——”

　　无惨话出口半晌，没看到人影，再回头时身后已经多了个摔得七荤八素的人类。此时无惨倒是只恨自己的骂人词汇不够多了，那人类迷迷糊糊抱着流血的脑袋，一睁眼就是黑发红眸的漂亮青年，竟一时呆住了：“？”

　　“我又不是什么保镖。”无惨恨恨道，“该死的。”

　　这位队员不可避免地被再次丢进珠世怀里，无惨斩断迎面扑来的一截大百足断肢，气压低到极点。

　　而漆原没有空闲关注他的心情问题。

　　普通刀具砍在大百足的外壳上，几乎算得上听个响。漆原听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忍不住笑道：“这位小哥，你在敲锣？”

　　“欸？”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边忽然多出个明显陌生的轻快音调，那鬼杀队的队员倒是愣住了。在他分神的刹那，大百足扭动身体，害他手腕一松，掌心中的刀脱手而出。他有些神经质地看向身旁，向上，嗯，黑色的角……人类脸上迷茫的神色还未散去，立即惊叫道：“鬼！”

　　他们好像把所有长得比较异形的家伙都叫鬼来着。

　　漆原思索着，揪起他的衣领。

　　“放开我！呜哇……”

　　“放开的话你就死了哦。”

　　大百足勉强能看出属于头颅的那部分从半空径直落下，明显是盯准了眼前的人类。漆原拽着青年一跃而起，避开试图再次钻入地下的妖怪——那庞大的身躯撞击地面，竟然没有继续。定睛一看，一圈黑色的不明物质将它捆了个结实。

　　漆原挥了挥手：“嗨，无惨小哥？”

　　“你在干什……”

　　无惨心头一跳，本能向后退。他的血鬼术被撕扯断裂，大百足力气大得惊人，扭动着身体失去平衡，就地滚了半圈。漆原甫一低头，什么玩意儿破空而过，直直插入他身侧的地面中国，那是方才被弹飞的刀。

　　是把好刀，不过也只是好刀的程度。

　　漆原在心中给出评价，握住刀柄。无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警告你，我不会再当保姆。”

　　“好的我听到了。”漆原随口道，“啊对了这位鬼杀队小哥，你叫什么来着？”

　　看起来快要哭了的年轻人口齿不清道：“村……村……”

　　“无惨小哥，接住村上先生哦！”

　　“我不姓村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如同炮弹被发射出去。

　　“啧。”

　　这是无惨嫌弃的声音。

　　虽然都说了不会继续做保姆，他还是本能地放出纠缠在一道的丑陋肉块，人类跌在上面，很快就被淹没。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被吞食了一样，实际上他也不在乎这人类的死活，如果被肉块吃掉了那就……吃掉了呗。算了，还是保他性命吧。

　　取回他意识的是一声巨响。

　　刚刚面临窒息死的人类从肉块中爬出，又被烟尘呛得疯狂咳嗽起来。

　　大百足的脑袋正巧掉在无惨身旁，面部被壳体包裹着，一时竟分不清前后。断面并不整齐，明显有生拉硬拽的痕迹，很难想象它遭遇了什么，无惨当然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被怎么撕成两半的，看了就痛。

　　“嘿咻。这东西太不结实了吧。”

　　漆原落在大百足的脑袋上，肩上还扛着个生死不明的黑衣队员。血从人类的肩部一直流淌，弄脏了妖鬼的衣袖，他随意挥了挥握刀的手，刀具顿时碎作无数不规则的形状。过于粗暴的使用方法造成不可逆损伤，漆原决定到时候跑的快一点免得叫他赔。

　　无惨鼻翼翕动，嗅到一股血腥，他指着漆原肩上的人类：“还活着，但是活不长了。”

　　“……哎呦。”

　　漆原连忙将人类放下，可能是牵动了伤口，人类发出了更痛苦的声音，让他有点手足无措。无惨见他笨拙，冷笑一声，居然主动接过伤员。

　　妖鬼有些迷茫，“你是鬼舞辻无惨？”

　　“我是。”

　　“……我有点晕，您能不能把以前的无惨小哥还回来。”

　　“闭嘴。”无惨及时堵住他的话，“失血过多，你想他活着还是去死？”

　　“那还是活着好点吧……”

　　“没问你。”

　　“他、他还好吗呜呜呜呜不要死一定要活着啊——”姓氏好像是村上的人类扑到受伤同伴身上，似乎完全忘记了背后还有两个大威胁，不过鬼舞辻的真身实际上知晓的人够少，并不担心被轻易认出，“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大桥君？！”

　　“也没有问你。”

　　鬼舞辻的耐心已经完全走到尽头，他看向女子：“珠世。”

　　“啊，我们还有医生来着，忘了。”

　　漆原耸了耸肩，珠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同无惨离开后，她随身带着根本不怎么用到的药箱，此刻派上用场。因为嫌弃村上（？）君的声音太吵，无惨强行将他丢到了离伤员够远的位置，人类一阵鬼哭狼嚎，让鬼之始祖觉得太阳穴痛。

　　他指着漆原，双腿发颤，“你你你你你是鬼……”

　　“确实是。”漆原欢快道，“要不要摸摸角？手感超不错的。”

　　他向前一步，人类便向后退一步，直到被无惨略带不满地打断，“走开。”

　　“我们是……鬼杀队，不会后退的……咦？”人类后知后觉地抬头，“你不吃我？”

　　漆原双手环胸，“我吃你有好处吗兄弟，你是觉得你比谁好吃点？”

　　“可是——”

　　无惨推开漆原，后者声势微弱地抗议着，完全被无视了。红瞳锁定人类，他开口问道：“鬼杀队为什么在这里。”

　　虽然很想问你是谁，对于这脸色苍白的青年有所疑虑，但在威压下，还是下意识说出：“因为听住在不远处的猎人说，这里有怪物会吃掉牛羊……和进山的人，我们以为是鬼，但是出现的是那个东西。”

　　他指的是大百足。在没有妖怪存在、只有鬼的世界里，这种东西想必相当难想象，一开始他们把这个也当作鬼，然而后来却发现更接近于昆虫。

　　“……毕竟这是妖怪嘛。”漆原俯下身敲了敲百足虫的头颅，“我怀疑能留在这里的大妖怪，都和那位脱不开关系。”

　　无惨皱起眉毛，“安倍晴明？”

　　“只能是他了。刚才没看清楚，我去看一眼大百足身上的符咒……”

　　漆原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无惨小哥，闪开！”

　　他揪住无惨的后领将他甩开，巨大的躯体阴影完全遮蔽了他们，径直倒下，霎时眼前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漆原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虽死不僵的缘故，这大百足的身体还没完全死透，扭动着就想要寻找距离最近的人类。

　　青年抱着额头等死，再睁眼时，一点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唉，没武器就是麻烦。”漆原喃喃道，“想要把斧头……”

　　无惨挑起眉毛，盯着他的右手。大百足的身子软倒在一旁，原本坚硬鲜艳的盔甲完全黯淡了下来，中央更是明显凹下去一块。而漆原的手臂处也渗出鲜血，应当是冲撞的力道所致，妖鬼倒毫不在意，忙着翻找大百足的躯体：“嗯——符文好像变了欸，无惨小哥，快来看。”

　　血的味道。

　　无惨想起珠世目前食用的正是妖鬼的血液，他突然开始好奇味道如何了。

　　他有些不满地走近漆原，“刚才为什么要拉开我。”

　　都怪自己没有设防，轻易就被这家伙甩开了。下一次他一定会更加注意后背处，取回丧失许久的危机感。

　　漆原愣了几秒，“因为怕你太菜……”

　　收回前言，他的血不可能好喝，绝对是世上最难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