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景景有条

10、第 10 章

　　李尧勋一路画着“S”把车飚回了公司，期间不知被摄像头拍了多少次，可他根本没心情管那些闲七杂八，只想将安德森揪出来好好算算账。
　　可惜他怒气冲冲地回来兴师问罪却扑了个空，当事人和骆临川见了一面后又去应酬下一个酒局了，要知道身为艺人总监他可是很忙的。
　　李尧勋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鼓着肚子的河豚，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爆炸。坐回自己的办公位打开电脑，恶狠狠地点着鼠标，每一下都像能在安德森身上戳个窟窿那样用力，连简榕那份完美的简历看在眼里都像是讽刺。
　　鼠标一滑，将家庭信息那一栏整条删去。不管怎样，他不能让骆临川发现简榕就是诺兰，一丝线索一点点可能都不能留下。
　　还有简榕心里最隐秘的伤、最放不下的人、最深的愧疚，这些事只能他一个人知道。骆临川算什么？他凭什么不劳而获。
　　李尧勋默默地爱了简榕六年，不管他人在哪，心属不属于他都一直一直执着地坚守着，其中的心酸与痛苦只有自己知晓。好不容易将人盼到身边，还没有好好经营发展那脆弱的感情，就要被人捷足先登，李尧勋气不过也不甘心，更多的则是不安与担忧，怕简榕真的被人抢走。
　　简榕暴露在骆临川面前已经是最大的风险，既然无法避免就只能尽可能地止损。除了官方的学历经历，其他的通通删掉，甚至连电话号码都不想留下。
　　将缩水版的简历扔到骆临川的邮箱，李尧勋一腔愤懑无处发泄，抓起电话就给安德森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对面吵得快把他的耳膜震破，真不明白安德森怎么能在那种坏境中生存。
　　安总监看着来电人一点也不惊讶，不过还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听听他的炸毛精如何原地爆炸。
　　“安德森你在哪？！老子他妈的有事问你！”
　　“你想问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必须跟你见面谈！”李尧勋气得语无伦次，脑子里憋了太多话一股脑地往外涌，到了嘴边反倒不知先说什么。
　　“我在带艺人见投资商，走不开。当然，我不介意非你过来。”
　　闻言李尧勋一愣，瞬间明白这是个什么饭局，他才没兴趣现场观摩娱乐圈的色欲横流。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安德森忍不住轻笑。
　　“怎么，不敢来？那要不然我们明天再谈，一定在办公室恭候大驾。”安德森的语气非常欠扁，李尧勋也知道是激将法，可他就是不想在安德森面前示弱。
　　“又不是老子陪酒有什么不敢的！地址给我！”
　　安德森挂了电话，嘴角噙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一桌人面面相觑，什么事儿能让安总监笑得如此开心？他不是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吗？
　　简榕自从李尧勋走后就开始收拾他买的那些东西，装画架、泡画笔、裁画布，把一盒盒的颜料分类排好，折腾利索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难怪肚子有些饿了。刚套上衣服准备出门简单吃点东西，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进来。
　　这种电话简榕一般都不会接，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拇指像是附体了般不受大脑控制滑向绿色那边，连自己都愣住了。直到听筒里传来一声“喂”才回过神把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
　　“晚上好，简榕，我是骆临川。”柔和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熨帖着简榕的耳膜，让他不由得耳尖发热。
　　“骆总？”
　　“我打过来主要是为了再次向上午的冒然造访道歉，让你不自在实在不好意思。”骆临川语气自然态度真诚，说话的声音人听起来也非常舒服，让简榕有种被宠着的错觉。
　　“还好，就是没想到会租到骆总的房子，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您。”
　　“这说明我们有缘。”骆临川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哄着小羊羔钻进自己的圈套。
　　简榕笑笑没，感觉骆临川似乎还有话要说。
　　“其实我打电话给你，还有另外一件事。”骆临川适时收起调笑，换上一副颇为认真的口气，这样才显得不那么轻浮，张驰有度，不会让人厌烦。
　　“什么事？”简榕还是老样子，一句一答，绝没有废话，骆临川表示交流有点累……
　　“我听尧勋提起你，说你是不可多得的音乐人才。他也给我看了你的简历，确实非常出色，所以我想……邀请你来嘉娱，担任华融唱片的音乐总监。”
　　“音乐总监？”李尧勋从没和他提过公司的事，他也没想走李尧勋这个后门，没想到，还是让人在背后为他操心了……唉……
　　“华融内部出了些问题，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救场，你是最好的人选。我知道临危受命很难，但是我希望你能考虑。当然，选择权在你。”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骆临川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那尧勋肯定跟骆总您提过，我才刚来中国，算是……嗯，那个成语怎么说，初出茅庐，恐怕……”虽然音乐才是简榕的老本行，画画只是副业，但他一个新人刚进公司直接就担任总监一职，肯定会遭人非议，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兴趣。”
　　“我……”
　　“电话里一言难尽，我们见面聊，可以吗？”骆临川感觉出简榕并不是全然的拒绝，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一步步搭好台阶。
　　“好吧……”简榕同意后才反应过来，骆临川的话里有心理暗示吗？他怎么说答应就答应了……？
　　“那……我有这个荣幸请简先生共进晚餐吗？”骆临川丝毫不给简榕反悔的机会，趁热打铁将人忽悠到自己身边来。
　　见简榕没回答，骆临川再接再厉，“难道简先生吃过了？”
　　“还没有……”
　　“那我过去接你，半小时后见。”
　　“不用……”
　　“嗯？”
　　“我是说不用接我，我可以自己过去。”
　　“何必多开一辆浪费资源。”
　　简榕尴尬一笑，“我没有车。”
　　“打出租？那更没必要花冤枉钱。”
　　“不是，我乘公共交通。”
　　骆临川听到这也忍不住笑了，干嘛非要纠结这个呢？
　　“等我过去再说好吗？”
　　这种带着迁就意味地问询着实让简榕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破天荒地答应和仅仅见了两次面的人一起吃饭，他之前对这种事都是敬而远之的。
　　简榕啊简榕，你这是怎么了，你坚持的原则呢？怎么到骆临川这都不好使了呢？
　　垮下肩膀，扔下手机默默地换衣服。算了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去见一见骆临川兴许能找到答案吧……
　　李尧勋自带八米气场，气势汹汹地杀去安德森所在的包厢，路过的服务生都远远地绕着这个满脸黑气状似捉奸的人，免得溅一身血。不过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站在包间门口给人打电话，没直接抬脚揣进去，免得撞见什么尴尬的场面各自下不来台。
　　“我到了，你丫滚出来！”
　　“来都来了干嘛站外面？”安德森那边竟然出奇安静。
　　“我怕辣眼睛。”
　　安德森已经从小窗口看到了李尧勋在外面晃来晃去的脑袋，其实只要他稍稍往屋里瞄一眼就能发现包厢里只有安德森一个人，可惜他连看都不愿意看，让安德森颇为光火。
　　挂了电话，安德森站起身，一把拉开门将外面举着手机一脸不解的李尧勋拽进来，按着他的手直接将人抵在墙上，手机都摔了，骤然亮起的屏幕上李尧勋和简榕学生时代的合影烧疼了安德森的眼。
　　“你他妈干嘛！放开我！”李尧勋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给壁咚了，新换的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和地板来了个贴面礼，清脆的碎裂声让李尧勋一阵肾疼。
　　“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么？躲在外面怂什么呢？”安德森略一倾身将身体压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人脸上。
　　“你个流氓！我警告你放手听见没！”李尧勋越挣动，安德森箍得越紧。
　　安德森的眼神里闪着猎食者般危险的精光，低头在李尧勋的耳畔轻声道：“你再蹭，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李尧勋顿时脸色涨红，紧咬着下唇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是要问我话么？你倒是问啊。”
　　一番折腾，李尧勋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其实问不问都一样，答案显而易见，除了安德森谁还能干出那种事儿。只不过被安德森这么一通瞎搅合，刚才酝酿出来的气势一下就散了，想说的话也憋在了嘴边哑了火，堵得他心口疼。
　　“怎么不说话了？”安德森稍稍退开些距离，给彼此一点空间也让自己稍稍冷静。虽然他确实很想将李尧勋就地正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身上压力稍缓，李尧勋想趁机挣脱束缚，安德森却始终不肯放开他。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先说了。简榕就是诺兰，对吧？”
　　李尧勋不必开口，骤缩的瞳孔已经给了安德森答案。
　　“不过你放心，临川还不知道。你知道他对诺兰的执着，如果让他知道简榕就是他一心要找的人，你觉得会怎样？”
　　“你既然调查了简榕，还把简历发给骆临川，难道他自己看不出来？！”安德森这个没节操没下限的，这是在威胁他吗？！
　　“你不是也把简历发过去了，临川不也没看出来么？你说是为什么？”安德森的拇指摩挲着李尧勋刮得光滑干净的下巴，嘴角邪恶上挑。
　　为什么？当然是他们干了同一件事，就是删去了重要的信息，从而也验证了安德森的推测。
　　李尧勋恨不得把那只作孽的手指头咬掉，“你做这些究竟想干嘛？！”
　　“当然是想干你。李尧勋，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对简榕的想法我自然也清楚得很。你觉得，我会放任情敌肆无忌惮地待在你身边？当然是让他离你远远的，顺便把他推到对他很感兴趣的骆临川身边。我还可以好心地告诉你另外一件事，简榕现在住的四合院就是骆临川的，你猜，是谁学雷锋做的好事？”
　　“你……！混蛋你！”李尧勋听得双眼赤红，胸口急喘，玩命地想要摆脱安德森的钳制。可游戏宅男哪里扭得过健身达人，李尧勋折腾了一身汗，根本徒劳无功，被人掐在怀里动都没法动。
　　安德森扣着李尧勋的后颈，强迫他再次贴近自己，琥珀色眼睛里透出隐忍已久的不甘和落寞，更多的是郁结已久的渴求。那一刻，李尧勋看着安德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然而他只会逆来顺受，安德森却不会坐以待毙。
　　爱情不是等来的而是抢来的，幸福要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它砸到自己头上。头破血流也好，遍体鳞伤也罢，尝试过、努力过，就算输也要输得酣畅淋漓。
　　“从前我以为你喜欢女人，所以一忍再忍。既然大家都一样，我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你还想怎样？！”
　　“跟我试试如何？保证然你舒坦。”安德森的手指抹过李尧勋后颈的凹陷，满意地感受怀中之人颤抖的幅度。这么敏感的身体，天生就该是被压的那个。
　　李尧勋咬牙提膝，却安德森识破意图，一把捞住后腰搂进怀中。
　　“我才不……”李尧勋从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眼角都红了。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得不到简榕的回应也就罢了还要被安德森这个人渣欺负，天理何在！
　　安德森轻佻地一笑，“由不得你说不，不然我就把简榕是诺兰的事告诉临川。你想想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形，临川肯定会对简榕穷追不舍，而你呢？身为他的秘书知情不报在还他面前演戏，你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最重要的一点，你喜欢简榕，和骆临川成为情敌，你觉得你有胜算？”
　　“……人渣！”
　　“谢谢夸奖。”安德森不负“人渣”之名，捏住李尧勋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狠狠地将自己的唇舌印了上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