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星辰予尔欢》甜愉

5、第五章 初春日九龙戏宝珠，甘露仙误入比赛域

　　回到紫云山没几日，我收到了白玉送来的请柬，上面写了：诚邀甘露仙子于立春之日前往北海安沧阁一同观赏九龙戏珠之盛况，落款白玉。请柬上的字迹飘洒隽逸，一气呵成，一看就知是鹤云溪所书。
　　我只晓得九龙戏珠乃是一种纹饰，怎地这纹饰还要一同前去观看？还盛况？我左思右想没个结论，又不想因这等小事去劳烦师父，所以立春那日一改往日睡回笼觉的习惯，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带着酒窝前去安沧阁一探究竟。
　　没想到安沧阁前居然人山人海。众仙家们聚集在安沧阁正门两侧，呈阶梯状排列，他们或坐或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我不知这些仙家是来干什么的，就捡了个高处的空，坐在小白云上等白玉。酒窝窝在我旁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对，它近日刚学会飞翔，只要见了天空中飞的东西就会十分兴奋，非要飞过去和它争个高下不可。可这安沧阁前是一片浓密的白雾，别说是个会飞的小神兽了，连个鸟儿都看不见。
　　“真是委屈你了酒窝，暂且陪我玩会儿，待我回去给你捉北海的小皎鱼。”经我观察酒窝很喜欢这种小鱼，果不其然，它听过我的话后很是满意，一张大脸直往我身上蹭。
　　没等多久，白玉便到了。她还是一身白衣披着桃花色的披帛，左顾右盼的样子可爱极了。
　　“喏喏，今日怎么不和你家鹤云溪一块来啊？”我立在她跟前打趣。
　　“鹤仙家今日是裁判。”她笑吟吟地说。
　　“裁判？”我不解，“这九龙戏珠究竟是何？怎地还要裁判？”
　　“我听鹤仙家说这是天族的比赛。天族每五百年举行一次，选出飞的最快的龙。”白玉说。
　　“原是如此。”天族尚武，有这等比赛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白玉随我坐在小白云上，等比赛开始。不知九龙戏珠究竟有多精彩，竟吸引这么多仙家前来。就我刚刚和白玉说话的当儿，旁边就已经坐下四位仙家了。他们兴致很高，还没落座就开始聊比赛的事情。
　　“这天界的九龙戏珠赛是何等意思？”一个问。
　　“贤弟刚飞升为仙自然有所不知。这九龙戏珠乃是天界的一大赛事，天上飞的飞龙和海中游的蛟龙每五百年选出四位飞得最快的小辈，和上一届的冠军一争高下。因以谁先夺得宝珠为胜，故称作‘九龙戏珠’。”一个答。
　　“对对对，人间的九龙戏珠只取其形而未得其神，仿其表而不得其里。殊不知这九龙戏珠乃是项速度、耐力、智力和经验的比拼，待会比赛开始你就晓得了。”另一个补充道。
　　“也不知这次咱们蛟龙能不能得到头名？”一位一直保持沉默的仙家说道。
　　“那是自然。”
　　“我看未必，之前飞龙的小辈青黄不济，经验、耐力尚不如咱们，可我瞧着这三殿下近五百年进步良多，想来这次要二度夺魁并不简单。”
　　“虽说如此，但咱们雄威将军毕竟是名扬四海，气概八方。五百年来，进步的可不止三殿下一人。”
　　一众仙家应声点头。忽的一阵欢呼声响起，由远及近，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我便处在欢呼声之中了，许是这欢呼声太过热情，连一直安静白玉都深受感染，放声大喊：“鹤云溪！鹤云溪！”
　　噫？我纳闷。
　　顺着白玉的目光看去，鹤云溪和九位选手出现在安沧阁三楼的临海长廊处。他们一行十人飘飘然立在长廊前，各有各的风采。
　　鹤云溪和一位身穿黑甲头戴红缨的高大仙家站在中间，他的左手边站着元熠。那位黑甲仙家说不定就是刚刚提及的雄威将军。果然，坐在我边上的蛟龙仙家们抛弃了无章法的欢呼，转而喊着：“雄威雄威，威震四海！”他们的声音像一滴水，汇入了整齐又响亮的声音中，那是坐在下方的仙家们发出的。我这才恍然，原来我不偏不倚正坐在了支持蛟龙的仙家阵营中。
　　正对面飞龙派仙家们也不甘示弱。立马变出闪着选手名字的彩云，摇着鲜亮的帕子、挥着七彩的披帛，口中喊着“元熠元熠，原就闪熠！”
　　看来今天是这二位对决，我和白玉互换眼神，达成共识。
　　就在两方仙家相互较量嗓门之际，眼前的层层云雾逐渐朝中间汇聚，最终形成一大朵洁白的云彩，那云彩渐渐升高，最终停在了一个让全场观众都能看到的地方。云朵停住后，又引得一阵欢呼，欢呼声过后，云朵上映出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忽的一个大白珠子跳入这幅景象之中，它周身润白散发淡淡金光，一看便知是上等仙器。想来这应就九龙所“戏”之珠了。这大白珠子很是调皮，一会跃上山头，一会穿行树梢，一会沉入溪水。
　　随着白云中景象视角的慢慢变化，一尾黑龙出现在云中，随后是一尾银龙、一尾金龙和一尾白龙。四尾龙紧紧追逐在大白珠子后面，并且不时和周围的龙碰撞、扭打、缠绕。它们沿着大白珠子的路径，一会冲向山头，一会穿梭林间，一会匍匐溪面。上一秒还是山巅俯视之景，下一秒就是急速下落，一头扎入青青林间。刚才还是几条龙抱做一团，纠缠挣扎，下一刻就变成一条龙突出重围。只见那条突出重围的大黑龙不断加速，绕过树干，飞出树梢，冲着前方那调皮的大白珠子飞去。此时那大白珠子已经飞近瀑布，只见那条一骑绝尘的黑龙在空中左右摇摆尾巴，加速向前一扑，轻擦一旁的山体，潇洒地斜着飞入瀑布。
　　“哦哦哦！”
　　“雄威雄威雄威！”
　　“黑甲雄威！黑甲雄威！”场上又响起阵阵喝彩。
　　原来白云上刚刚映的画面是雄威将军上次夺冠时的画面，真是精彩至极，我在心里也暗暗佩服雄威将军。
　　且看那白云又换了一副画面，我定眼一瞧，原是映出了安沧阁上的鹤云溪一等人。鹤云溪依旧是那般仙气飘飘，超然绝尘之态。他一挥拂尘，场上响起了鹤云溪富有磁性的声音。
　　“欢迎众仙家前来观看本次‘九龙戏珠’赛，我是此次比赛的裁判鹤云溪。”语罢，场上又是一阵欢呼，“此次比赛范围在北海，没有固定的比赛线路，以安沧阁为起点，蓝星岛为终点，依旧是以谁先抱珠穿过瀑布为胜。这次比赛共有九人，除上届冠军雄威将军外，余者是飞龙队元熠君、颉桑君、寒谷君和稜佑君。蛟龙队的梦禾君、梦哲君、洺德君和云度君。”白云上依次显出参赛选手的模样。接着他又大致介绍了比赛规则和比赛时间。待着一切赛前事项介绍完毕后，鹤云溪一扫拂尘，面前出现一个大大的白珠子，那白珠子周身笼着一道淡金色光芒，慢慢向前飞去，边飞边加速。
　　“这珠子为何飞的如此之慢？”那位被叫贤弟的仙人问。
　　“白珠沉睡五百年，刚被唤醒，自然飞得慢些，不过不打紧，你且看着待会那珠子可要加速了。”话虽如此，那白珠果真加速起来，并且越飞越快，越飞越快。我目送那大白珠子渐渐变成一个小白点，正要转头看大云朵上的选手们介绍时，余光瞥到了一个跟在小白点后的和酒窝皮毛同色的橙蓝色相间的小动物。待我细看，便是一阵头皮发麻，那不正是酒窝！
　　好在观众的目光都被大白云上的景象所吸引，并未发现白珠后的“小尾巴”。我二话不说，当即驾着一朵小白云去追酒窝。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也不敢高声喊“酒窝！停下！”，只得在心里默默向佛祖爷爷祈祷，我这等狼狈模样千万不要被映在那朵大白云上。
　　我用尽最大气力努力向前飞去，可却始终跟酒窝拉下一段距离。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若是我能多增加修行时间，早早提升阶位，说不定就能唤出高级点的云朵来了，或是借双翅膀也好。我心里后悔无比。
　　那珠子越来越快，最终嗖的消失在前面一朵白云之中，酒窝跟着那珠子进了白云，我则跟在它后面闯进白云，呼唤酒窝。彼时我还不知道，就在此时，九龙戏珠赛开始了。
　　这朵白云和一般的白云有些许不同，或许是因为海上雾气的缘故，这朵云的水汽十分充足，进来之后只能见到一片白，旁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大声呼喊酒窝，不知不觉地走出了一朵云。
　　我走出一朵，又进一朵，终于在第三朵云中找到酒窝。它正在云里趴着等我过来。
　　“不等我就跑，真不够意思。”我刮刮它的鼻子，“追你追得太累了，你得背我。”我对它说。
　　酒窝蹭蹭我的脸表示同意。
　　我靠着它喘了口气，然后让酒窝带我朝云端飞去。待我们飞出厚密的云层，飞上云端的时候，眼前的景色让我们大吃一惊。洁白的云朵下是闪着金色波浪的蔚蓝大海，几条龙正贴着海平面追逐前方不远处的大白珠子。那几条龙时而用身体撞击对手，想把对手撞离原有方向，时而相互缠绕，好让对手降低速度。龙儿们一会在海面上纠缠，一会在海面下争斗，场面好不热闹，我和酒窝都趴在白云上看得很是起劲。
　　那颗大白珠子原本蜻蜓点水般地在海平面上前进，忽得跳跃起来落入大海。它身后的一青一白两尾小龙本以为那珠子要向上飞，这下可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珠子背道而驰，那条小青龙恨恨地低吼一声，调头扎进海中。待他潜入水中，立即被前方几条小龙缠住，哪还能追得上遥遥领先的大白珠子。
　　海面上不时涌出龙儿们打斗产生的浪花，随后一条银色的龙突然冲出水面，朝我们这朵云飞来。就在我看到这个场景的下一秒，我和酒窝身旁突然窜出个大白珠子，着实把我俩吓了一跳。这一吓可不要紧，酒窝一个起跳，把毫无防备的我甩了出去。事发突然，我竟忘记自己早已成为一个会飞的神仙，束手无策地看着酒窝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当我心下茫然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抵在我的腰间，结实的臂弯环着我，让我自然地靠向这臂弯的主人。抬眼看去，映入眼帘之人竟是元熠。他垂着眼睛看我，睫毛纤长细密，褐色的琉璃眼珠上映出我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和微微张启的唇。
　　他抱着我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而后轻轻地把我放在一朵云上，嗖的一声变成一尾银龙从我面前飞过，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龙尾从我面前划过时带起的风。
　　我呆呆地目送他离去。
　　我的心咚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