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星辰予尔欢》甜愉

2、第二章 舟兰子初探紫云境，甘露仙喜得绮鸣兽

　　我带着他一路腾云驾雾，不一会便落到紫云山主峰的半山腰。
　　“不愧是仙灵宝地，都快要立冬了，半山腰还是如此翠绿。”舟兰子站在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中感叹。
　　“那你是没见过七秀峰里的清濯泉，那温泉附近四季如春，玉兰花开常年不败。不仅如此，泉水还有疗伤之功效。”我甚为得意。
　　“怪不得你五百年便能修得仙品。”舟兰子点着头。
　　这是什么话，我成仙成得早，自然与自身努力和师父教导分不开，虽说紫云山宝地确实有些贡献，但全盘否定我的努力，我不接受不认同，这便打消带他去清濯泉的念头。
　　“沿着小路走就到紫云山正门了，走吧。”我拍拍他肩膀。
　　“你们这小路是真的原生态，到正门怎么连石板路都不修？”舟兰子问道。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师父不修石板路的原因，不过神仙都靠飞，要那石板路有何用？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为了凸显我紫云山乃三届宝地，我回道，“自是师父为了保护生态不忍破坏植被之故。”
　　“紫云上神果然是天界最低调的神啊。”舟兰子感叹。
　　看来我的回答挺合他意。
　　我俩一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碧翠峰，这碧翠峰海拔不高，地势平坦，山上多有飞鸟走兽。
　　“喏，梅花鹿。”我指着几只从远处山坡上下来的梅花鹿。
　　“甘露，这是暗香兽，以香花为食，身体两侧有对称的六瓣花图样，因身上有淡淡的百花香味，所以叫暗香兽。”舟兰子被我的无知浅薄彻底折服，他双眼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怪不得我总觉得它身上香香的，还一直以为是碧翠山的花香。”我尴尬一笑。
　　“这暗香兽很是稀有，只有东海中的密林小岛才有。传闻紫云上神喜爱稀奇灵兽，今日所见果不其然。”这舟兰子就爱感叹，这才不过刚刚见几只小鹿，待往深处去还真不知他要如何。
　　突然，枫叶林深处传来动物低沉的声音，声音闷闷地，但能感受到声音中流露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不禁奇怪，紫云山上的灵兽素来都是性格温顺，乖巧可爱，还从未听过这种声音。按耐不住好奇，我拉了舟兰子快步走向密林深处。
　　原是师父在枫叶林深处驯兽。他一袭白衣，立在红叶中，正抚摸一头蓝黄相间的灵兽。风吹过，整个枫林随风摇曳，几片枫叶离开枝头，飘落在师父的白裳上，为原本的素色衣服增添几分浮华。
　　灵兽立在师父对面，个头跟白虎差不多，但要比白虎多出个翅膀。它从头部到身子都是深蓝色的，在身体中部，深蓝色渐渐与橙黄色交织融汇，最终在翅膀尾部和四肢变为橙黄，好似晚霞之色。眼下它正被师父轻轻抚摸，不时因极度舒适发出叫声。
　　“师父！我邀请舟兰子拜访紫云山。”我走到师父面前，舟兰子在我身边向师父请安。没等他开口，灵兽从肚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吼声，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我俩。
　　“莫怕。”师父轻轻地拍拍那灵兽的脑袋。
　　“你看，这是为师为你寻的绮鸣兽。你在紫云山修养了千年，现在仙根已稳，为师打算教你骑射之术。明日起你巳时来碧翠山，切不可忘！”师父的语气很是柔和。
　　“是！徒儿遵命！”如此，我又离做个武艺高强风度翩翩的散仙进了一步，心中自然十分欢喜。
　　“给紫云上神请安，久仰紫云山风光旖旎，今日特地前来拜访。”舟兰子毕恭毕敬。
　　“既是甘露的朋友，便让她带你四处走走，这紫云山也许久未来外人了。”师父点点头。
　　于是我便遵从师命，带舟兰子向碧翠山上走去。
　　“没想到紫云上神这么平易近人。”我俩刚走远，舟兰子便说道。
　　“那当然，我师父只是看着高冷，其实待人特别好，要不是当年我师父出手相救，只怕现在你也见不到我了。”我一直将师父长了一张高冷绝尘的脸当作紫云山无人拜访、门可罗雀的原因。
　　“紫云上神果然品味不凡，你可知道你那绮鸣兽的来历？”舟兰子问我。
　　“来历？”
　　“这绮鸣兽生在北海长兴岛，因其皮毛和羽翼的颜色好似天边霞光所以得绮，又因愤怒时叫声宛如巨浪拍石，所以得鸣。这绮鸣兽数量稀少，鲜有人用它当座骑。只听说天上三殿下前一阵在北海救过一只，除此便再无其他神仙寻得此兽，如此说来，你这绮鸣兽可这是珍贵无比！”舟兰子一番感叹。
　　“那是那是！”要不怎么显示出我紫云山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品格呢。
　　我自觉舟兰子今天猛夸我紫云山尤为奇怪，夸夸算了，可他一个劲地拍马屁让我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果然，待我和他转到一片竹叶林时他开口了。
　　“早就听闻紫云山竹子茂盛，竹干笔直，竹叶翠绿，散发淡淡清香，若是入酒，酿制九九八十一天，必定入口柔滑，回味无穷。”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我。
　　舟兰子眼睛本来就大，如今他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我不禁怀疑：若不答应，岂非显得我是个正当街欺压纯情善良黄花闺女的乡野恶霸？
　　“好吧好吧，你随意摘。但是，到时候一定要叫我吃酒！”舟兰子对我的回答很是中意，连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得了竹叶的舟兰子欢欣无比，临走拜别师父时变出两大坛桂花酒，说是突然前来拜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师父多多海涵，两坛桂花酒权当谢罪之礼。
　　师父笑笑，让我放入酒窖之中。
　　如此，待到月圆之时，我就能偷偷品酒赏月，想到此不禁心中窃喜。
　　第二天巳时，我便前往碧翠山枫叶林等候师父。那灵兽正在枫叶林中小憩，红红的枫叶落在它深蓝与霞光交织的羽毛上，给它覆上温柔静谧的气息，让人忘记这是一只猛兽。
　　不过一会，师父便来了。他解了灵兽周围的结界，慢慢地唤醒灵兽。
　　“这是绮鸣兽，生于北海长兴岛，性属水，生性高傲刚毅，聪明忠诚，若要让它常伴你左右，就必须取得它的信任。”
　　“师父，那要如何才可得到它的信任？”
　　“绮鸣兽生性聪慧，你若真心待它，它也便真心待你。它虽然看似凶猛，实则极同人性，你须好好待它，日夜陪伴，慢慢便能得到它的信任。”
　　“是！徒儿知道了。”
　　“绮鸣兽爱吃鱼，你每日须带它去紫云山碧玉湖周围的溪水中捕鱼觅食，切不可忘记！”
　　之后师父又教授我一些射箭的技术，便让我每日布完露水之后回来练习，每两日向他汇报。
　　自此，我的生活中多了伺候酒窝的任务。酒窝是我给这只小绮鸣兽起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它嘴角有两个对称的弧度，像姑娘笑起来的小酒窝。更是因为它特别爱喝酒，每次路过通往酒窖的路就停住不走。我据此十分确信，若是绮鸣兽能够修炼成形，那这绮鸣兽修炼前一定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酒徒。看在酒窝小小年纪，又是我左右不离、尽心侍奉的对象，我决心从它的爱好出发，好好讨好它。想想现下已是小雪时节，便以踏梅赏雪为由，邀请舟兰子来紫云山做客。
　　舟兰子不负我望，收到邀请的第二天便带着珍酿过来了。
　　我带他去碧云山梅园里的小亭子，在亭里布了一桌好菜，还给酒窝变出个喝酒用的大碗。
　　如此两人一兽，在鹤兰亭吃的甚是开心。舟兰子今日带的葡萄酒，只消一口即有唇齿留香之感，我看酒窝挺喜欢这酒，便想向舟兰子讨要些。舟兰子看穿我的心思，大方地提出要送我一壶。这反倒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饭后便拉他到七秀峰转转，看看有什么能拿来酿酒的。
　　一到七秀峰，舟兰子就被一阵桂花香给迷住了，也对，七秀峰没有冬季，最冷不过秋季，如今桂花盛开，取来酿酒再合适不过。我看着舟兰子忙着摘花无暇理我，便提出先去前面清濯泉等他。
　　我目送他屁颠屁颠地跑进桂花林深处，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歪，趴到酒窝身上。这神兽今天对我不错，我暗搓搓地想，随后竟心满意足地捋着它柔顺的毛皮睡着了。迷迷蒙蒙中，我感觉酒窝好像带我走到了泉水附近，湿润的水汽混着花香从鼻尖流向心脾，让人倍感舒适。我正睡得正香，忽听到头上方传来一声叱喝，吓得的心脏猛然一跳，双眼不自觉地睁开。
　　“来者何人，竟敢坐在天帝的灵兽之上，还不快速速下来！”
　　哎呦呦，我听着就来气，吵醒了我不说，还如此没礼貌，吓着酒窝可怎么办！然我一低头，却见酒窝正一脸享受地蹭着那人的腿。
　　这家伙什么时候和外人如此亲昵！
　　抬眼看去，凶我的人是个身着中衣的少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然是刚从泉水中出来。相貌倒是眉清目秀，奈何看着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被当场抓获的小偷。
　　“我还要问你是谁呢！竟敢私闯紫云山，在清濯泉里泡澡！”我不甘示弱地回道。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还不快下来！”说完顺势要来拉我的手腕。
　　我一边高呼救命，一边甩手，努力不让自己被他捉去。苦苦挣扎之际，我忽然灵光一闪，朝他怀里扑去。那少年原本就站在池子边缘，现在一下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哼哼，让你跟我斗。
　　我本以为可以摆脱他，却不料落水之前被他拽到手腕，生生拉入水中。
　　我这人生来就不通水性，猛得落水不免惊慌失措，虽然双脚尚能触底，但两只手臂宛如小鸟翅膀，上下不停扑腾。少年似是没料到我水中动作之大，抓我的手微微松了一下。趁这个空档，我用力朝他胸口一推，挣脱了那鹰爪般的手，快速向岸边走去。
　　待我上了岸，才看见那少年捂着胸口，一脸愤怒地从池中起身，朝我走来。我心下了然，原是少年胸口有伤，才偷偷来清濯泉疗养。被我撞见后，心中害怕，当即反咬一口，编出一段天帝、灵兽云云。不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我一掌碰到伤口，现下应是恼羞成怒了。
　　唉，要是一开始就告诉我是疗伤不就好了，也不知刚才那一掌伤的重不重，我心里生出一丝悔意。
　　“哎呦呦！哎呦呦！二位这是做什么！”舟兰子一路小跑，眨眼功夫便到我们眼前。
　　“你问她！”
　　“你问他！”我俩异口同声。
　　舟兰子看看我，又看看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那笑容让我想起了人间的店小二，一句“客官，里面请！”呼之欲出。
　　“殿下息怒，小神是掌管河湖冰冻之事的舟兰子，这位是小神的同僚，掌管草木露水的甘露仙子。”舟兰子行礼后说道。
　　“原来是位仙子。这灵兽是怎么回事？”少年捂着胸口，颇有气势地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甘露是紫云上神的弟子，这灵兽是紫云上神为甘露寻来的。”舟兰子恭恭敬敬地回道。
　　“原来你就是紫云上神的弟子？”少年面露疑色。
　　正待我要张口解释之时，师父突然乘云而至，落在我和少年中间。
　　“元熠，你的伤口愈合还好？哦，这是我的小徒甘露。”说完，用扇子朝我这边点了点。
　　我顿时明白师父的用意，张口便说，“甘露给殿下请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息怒。”说罢，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退到师父身后。
　　“我这徒儿生性活泼调皮，若是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往心里去。”师父说道。
　　“何来冒犯之说，是元熠刚才先误会了仙子，望仙子见谅。”少年收起刚刚的厉声厉色，摆出一副邻家少年郎的模样。
　　“哪里哪里，殿下与我一番误会，想来也是缘分，何必计较谁错得多，谁错得少。”我轻声细语地回道。我那一掌拍下去，估计他也吃痛，这么想来，兴许是我占了个便宜。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带甘露回去，告辞了。”师父说完冲元熠点点头，带着我和绮鸣兽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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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甘露：“酒窝！说好的性格高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