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顺，祸水为难》萘蔻

64、第六十四章 单挑一营找死版

　　刹那之间，幽州城墙用糯米水浇灌出来的堡垒已然被神臂弓给掀了。结合上次控制洪水的经验，声歌现在觉得这城墙的承建是当真有问题。一时间浓烟四起，苻雍在盾牌的遮挡下扯着声歌后领往旁边爬。声歌只感觉此刻苻雍怪力爆发，自己像条狗一样上半身都被拎到悬空，这感觉非常怪异。
　　这时刚才的嘎嘎声再次响起。随着空的一声巨响，城墙忽然不断摇摆起来，砖头的碎屑四溅，声歌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甩出了堡垒，而从滚动的势头来看四下的城墙明显已经歪了。这时候苻雍从一片浓烟中钻了出来，用胳膊按着声歌后背：
　　“最后一下。”
　　随着一声巨大而尖锐的哨声，一支弓箭越过马面猛地落在了幽州城中，男男女女的尖叫声随即而起。神臂弓每次开箭能够三发，三支驽发射过后需要由十几名壮丁再次发力上弩，每次上弩需要约半盏茶的功夫。苻雍坐起来靠着残破的马面把手放在膝盖上，用眼神向旁边的侍卫示意。
　　下一瞬间，几只投石车被人快速从堡垒中推出来，众人把烧开的油灌到投水车的斗里。随着一阵接连不断的轰鸣，滚油浇在了城外的南军身上，四下里惨叫不断。在一片残酷的攻击中，城外的南军忽然拉满了gongnu朝着马面射箭，声歌猛地趴在了地上。箭雨之中很多城墙上的士兵中箭倒下，活着的幽州士兵也惶恐起来，大家趴在地上抱着头盔，眼看幽州方面已经遭遇武力压制。在箭雨纷飞之中，苻雍忽然站了起来：
　　“放箭！”
　　眼看王爷都钻出来了，大家忽然情绪爆燃，一排士兵爬起来靠在城墙边，同时拉开gongnu朝着外面射出火箭。随着一阵油与火接触发出的呲呲声，城墙外顿时燃成一片火海，人肉炙烤的味道迅速弥漫在四周。大家的欢呼声还没在城墙上响起来，神臂弓的尖锐鸣叫声又凌空而来。一支神臂弓撞在了下方的城墙上，四下里忽然摇晃起来。很明显苻雍已经暴露了目标，声歌愣了一下忽然爬起来，将上方在混乱中熄灭的火把摘下用火折子点燃，旁边的士兵也立刻会意，迅速爬起来将周围的火把点好。下方推着神臂弓的士兵看见城墙上亮了一片一时迷瞪，刘将军怒道：
　　“射黑的地方！”
　　声歌和苻雍互相按着趴在马面上，转瞬间又是两支弩箭接连而至，四野一时间如同天塌地陷。眼看三下过去，大家再次站起来往投石器的斗里添油。大家推着投石车瞄准，这一瓢油成功打在了最后一支神臂弓上头。苻雍再次从马面后头站起来，抽出弓箭将火箭拉满。随着嗖的一声响，前方战线上燃气一条火蛇，神臂弓燃烧起来。
　　声歌举起火把：
　　“所有人听好，把火把全部点燃，点到比白昼还亮！”
　　一时间城墙上灯火通明，苻雍调度军队立刻补墙。城外的南军不断寻找水井，但水井已经被提前堵死，众人只好冲到定河中淌着冰水努力打水灭火。到了后半夜火终于灭了，幽州营又开始依靠城墙高地继续往外投水，水很快在南军身上与外面的地上积成了冰，对方被冻得瑟瑟发抖，声歌感觉这个损招终于对外用了一次。
　　第二天早上，幽州城墙上的大洞终于补得差不离了。神臂弓还在修，南国方面开始整队用攻城车冲击城门，双方一直在努力僵持。在城墙下睡了两夜没有回府，声歌觉得自己浑身发痒，于是找到苻雍表示自己要回府洗澡。苻雍找了几个人侍卫陪着声歌：
　　“收拾好立刻回来。如今府中没什么人，不要在那里耽搁。”
　　声歌心想也是，要是自己睡在明安殿的床上，那估计不到这仗打完是绝对不出不来了。别说自己，要是苻雍跑回府洗个澡睡床上，那估计也得经历一番心里斗争才能出来，毕竟出府简直就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声歌带着侍卫和侍女跑回了府，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如今是三月初，幽州的天气还很冷，声歌在晾干头发的间歇跑去小厨房煎了几个荷包蛋又蒸了一份腊肉，但等吃得弄好头发还是没干。声歌等不及了，收拾停当拿着东西带着侍女走出了幕次。刚到外头，声歌忽然发现等在幕次的十几名侍卫就剩下了四个。见声歌出来，四名侍卫立刻示意退回去：
　　“前面可能出了什么情况，您先不要出去。”
　　声歌还没说话，东南方已然发出空的一声巨响，随即街面上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声音明显是在东南方向，而苻雍的营帐也在东南方向，忽然间声歌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见声歌站着发愣，四名侍卫同时抽出刀挡在前头：
　　“送夫人回去，快！”
　　声歌皱了下眉，忽然将食指和中指环成一个圆环在口中吹了声哨，然后上前两步从一名侍卫手中将腰刀拿了下来。几人回头诧异地看着声歌，这时候三匹马从幕次的尽头疾冲而来，声歌一个飞身跃到了马上朝着府外疾驰而去。幕次尽头的小道还有一队士兵把守，众人看见声歌疾冲过立刻想冲过来拉住马缰绳。但见三匹马不但不减速还奋力加速，大家到底怂了，只好一边吹哨子一边朝四周让开。声歌跃马冲到了府外的大路上，一众百姓正在从东南门的方向向着王府的方向疾跑，有的人还捂着脑袋和胳膊，指缝里头都是血。
　　声歌骂了一声，两腿使劲踩着马鞍站起来，身体前倾向前疾驰。四周的空气逐渐浑浊起来，目之所及都是浮尘，鼻只所处都是埋葬在土中很久又被抖上来的浑浊气息。幽州南门旁边的一家两层木质酒楼塌了一半，而且东边一侧塌陷得比较多。声歌纵马绕到一片废墟之后，发现街道上一片寂静，一队穿着南军军服的士兵正打马在城墙内侧四处逡巡。城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的位置看起来与之前被神臂弓击中的位置重合。看起来在北周方面补城墙的时候，南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将城墙冲了开来。城墙破了，没有坚壁，清野也就再无用处。
　　声歌出生在北周的太平盛世，那时taizu与太宗已经入关，苻重弼、苻重干、苻重术正在努力开疆拓土，而尉迟泰裕也已经追随了苻重弼。因此声歌从没有像自己母亲一样陪着男人上战场的优异事迹。其实声歌也不想做这些事，毕竟打仗既脏还累，你可能十天半个月洗不了澡，战场伙食差，上厕所必须在野外蹲下解决。除此以外，作为一个女兵，你甚至需要面临敌方士兵语言和行为侮辱，甚至被我方士兵视奸乃至揩油。为了避免这些事，就算在帐篷里你都必须得穿着盔甲睡觉。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压力还很大，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个灾难，一场仗打下来可能要老好几岁。声歌不知道自己母亲到底有多爱尉迟泰裕，反正就算是自己再爱一个男人，自己也不太乐意受这种委屈付出这等牺牲，像自己母亲一样挺着大肚子上战场，最后在四面漏风的破帐篷里早产，生完孩子就脏兮兮得死去，这种事自己更是绝对不能接受。
　　但是此时此刻情况自己不得不做点啥。因为一旦南军入城，那么数十年中南国对于北周所有的怨恨，都会转瞬发泄在幽州的活人身上。战争是残酷的，没人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杀死他们的男人，羞辱他们的女人，幽州马上会变成修罗炼狱，恐怕小到十岁小孩老到六十老妪都跑不掉。就算苻雍能从这场混乱中侥幸脱逃，也不得不面临无数人的耻笑。当年北周战神苻重弼挥师南下攻无不克，而一切功业转瞬要败在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
　　可这一切并不是苻雍的错，至少不全都是他的错。毕竟苻雍不是皇上，他根本没义务豁出一切苟住整个北周，一个人不应该为了自己做了本不必做的事遭受羞辱。而且自己乃是尉迟显尉迟谋和尉迟泰欲的直系后人，如果这样打了大败仗，那么尉迟部的传说必然要画上一个讽刺而幽默的句号。
　　嘘了口气，声歌悠悠跳下了马。两名前哨士兵正在紧张观望，一名士兵忽然道：
　　“等一下，你看到有个女人了吗？”
　　旁边的士兵打马往前观察，再回头忽然发现只剩下一匹马，顿时吃了一惊。这时声歌从旁边的巷子里悠悠走到了旁边。眼看声歌上身穿着明黄色的百鸟刺绣珍珠锦褙子，下身穿着华丽的葫芦锦骑马裤，脖子上还带着一条东珠项链，浑身散发出一股玫瑰花的气味，一切与颓废的断壁残垣完全不兼容，士兵完全呆住了。
　　声歌朝着对方一笑：
　　“这位大哥，你看我美吗？”
　　士兵忽然间警觉，低头快速将腰间的长刀抽出来，但再看时发现面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感觉自己见鬼，士兵猛地冒出了一身冷汗，下一瞬间却骤然感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自己的刀冰冷的在自己颈间抹了下去。
　　烟雾之中，几名士兵打马在街道上盘旋：
　　“这里似乎没什么埋伏。等一下，这里有五匹马，马上没有人！”
　　队伍中的副将皱了下眉：
　　“有问题。立刻列队，警戒！”
　　这时一名士兵用一杆changqiang挑着一件刺绣褙子和一条珍珠项链打马而来：
　　“将军，我在旁边捡到了这个！”
　　副将转过头去看那身女装，谁知对方changqiang一挑，熏着蔷薇香的女装一下子糊到了副将脸上。下一瞬间一柄刀猛地从后面追来，只将褙子自中间割成了两断。在众人惊叫声中，声歌穿着南军的军服纵身而起，一个翻身削掉了副将的脑袋，随后一脚将对方的尸体踹下马自己落在对方马背上。所有人都惊了，但大家马上反应过来，抽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声歌将changqiang一横：
　　“幽州营五千人设伏在此，哪个不怕死就上前来！”
　　闻听此言众人瞬间惶恐，几名士兵已经调转马头从城墙的大洞中冲了出去。声歌忽然感觉自己好厉害，激动之下提起刀追着城里的士兵乱砍，大家也搞不清状况四散奔逃。眼看局势短暂翻转，声歌心中暗骂，苻雍带得兵跑哪里去了，难道城破了就溜号了？再怎么说自己也不能一个人把城墙补上啊？
　　正在踌躇，城墙里刚刚跑出去的几名士兵忽然脸色发黑地退了回来。声歌望着前方一愣，却见那名刘撼刘将军骑着马提着刀自墙洞中缓缓而来：
　　“主将在此，敢逃走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另外一名矮个男子从旁边骑马追了过来：
　　“叶监军已经说过了，这可能是个埋伏！”
　　刘撼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忽然将大刀一抡。只听啪的一声，那名矮个男子人还在马上坐着，但是脑袋已经滚落在了地上。这下声歌和其他士兵都咬着手指满脸惊恐。刘将军冷笑一声：
　　“你们说有埋伏，埋伏在哪里？”
　　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转头指向声歌。声歌下意识地连连摆手，但摆了几下才意识到现在认怂大概也没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