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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苻亮驾临 ...

  •   眼看一派寂静,李长恭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唐辩机也将屁股抬到距离座位一尺的地方,做了个不想起又不得不起的拧巴动作:
      “李相爷多礼,不客套,点菜。”
      李长恭坐下:
      “唐将军是自己人,按平常的来。”
      玉红应了一声便去招呼,声歌立刻上前为李长恭斟酒。李长恭皱眉道:
      “先为将军满上。”
      声歌依旧为李长恭满好,才提着壶来到唐辩机身边为其斟酒。
      唐辩机抬头看了看声歌,表情有点奇怪。李长恭也看了声歌一眼,顿时一愣,随后又轻轻笑起来。见李长恭笑了,唐辩机有点不快:
      “不知相爷为何发笑?”
      李长恭道:
      “老夫一直有此一虑。依功勋看,入关四十余年,唐家十余子弟战死疆场,而李家直系战死者唯一人。当日尉迟泰裕满门谋逆伏诛,老夫便想着,这镜西将军之位总该轮到唐将军。却料不到,十年了,唐将军还是个五品。”
      唐辩机冷笑道:
      “我们唐家不争气,不管娶多漂亮姑娘,生出来的女儿也活像大马猴。”
      李长恭道:
      “非也。敢问唐将军,当年尉迟氏有女名动京城,为何仍一败涂地?只因后族可以谋权谋财,但万万不能谋国。先废帝朝尉迟氏提出要扶养taizu嫡系,此事便露出了谋国之意,埋下了全族覆灭的祸端。”
      声歌心想这简直是屁话。当年你李家难道就没有在taizu系和太宗系之间两边站队,跟苻适等一帮苻氏宗亲过从甚密,凭什么我家要死你家就没事?
      唐辩机点了点头,又马上摆了摆手:
      “不对不对,相爷这话不对。当年废帝的废后也只谋了财还谋了权,不还是落得一个全家被斩的结果?况且如此说来,皇后为圣上生了嫡子,嫡子又封为太子,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一朝不能有二圣,按你所说李家岂非更遭猜忌?”
      听见这话李长恭脸色一黑,声歌嘴角抽了抽直接笑了出来。唐辩机转头瞪着声歌:
      “你笑什么?”
      李长恭一脸阴沉示意声歌回答。声歌福了一福:
      “奴婢在想,按照二位所说,先废帝可以容忍他人扶养taizu嫡孙,而当今圣上竟容不下。且按照唐将军所言,当今圣上的皇后生下太子,太子竟也成了心腹之患。那在二位心中,当今圣上岂不是连废帝都不如的昏君?着实好笑。”
      闻听此言,唐辩机和李长恭都露出一个被人喂了屎的表情。

      声歌在地上坐了几个时辰,门徐徐打开,李长恭缓缓而入。两名侍卫押着一名丫头走了进来,竟然是当年声歌的近身婢女栖霜。
      栖霜浑身发抖,指着声歌颤声道:
      “没错,是我家小姐,真的是我家小姐!”
      李长恭坐在旁边:
      “尉迟小姐,十年不见,如今安好否?”
      声歌四下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道:
      “相爷,奴婢只是听闻自己相貌与当年的尉迟小姐相似,所以想请求相爷帮助引荐入宫。此意已经瞒不过相爷,还请相爷成全!”
      李长恭静静看了声歌片刻:
      “如今你尉迟府已然倾覆,没有什么可以掣肘于你,是故你认为此番报仇定可孤注一掷,总有几分胜算。可你想过没有,如今冀北王还活着。圣上早有猜忌冀北王之心,如果你搅混了这潭水,苻雍就会在劫后余生之后再次被拉下水活活淹死。”
      闻听此言声歌心里乱了一下,瞧着地面沉默不语。难道李长恭仅仅是在虚张声势,如果自己有所行动,会不会当真连累苻雍?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在冀北王府停留?
      见声歌不说话,李长恭又道:
      “尉迟小姐,你有没有想过,皇后二旬盛年产子,为何此后再无所出?此间是否有人加害?”
      声歌心中骤然一惊,不由抬起头瞧着李长恭。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加害皇后,是谁?唐家,李家其他的支系,苻家人,又或者根本就是苻亮自己?否则怎么解释一件李长恭都怀疑的事,苻亮居然没有怀疑?
      为什么,难道苻亮害怕李家做大?这倒是很合他的性格。但尉迟家倒了,李柔又生不出更多孩子,这种孤木难支的感觉难道会很好?
      不知道为啥,声歌总感觉苻亮做不出这事。但无论是谁,李长恭在向自己传递一个信息:李家看似巍然不倒,实则岌岌可危。
      想了片刻,声歌抬起头:
      “相爷明察,皇后娘娘已然不能生育,当今圣上又是个好色之徒,您李家的地位已然危险。奴婢乐意承诺,进宫后所有孩子都愿为太子马首是瞻!”
      见眼前女子这个样子,李长恭也有点含糊了。虽说这人和当年的尉迟声歌一样比较憨,但憨的方向好像又不那么一样,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同一个人。
      想了片刻,李长恭朝着两边的侍从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冲上来将声歌扒得只剩抹胸和底裙。见声歌捂着胸口坐着一脸惊恐,栖霜冲过来扯住了声歌右臂呆了半晌:
      “我们小姐这里有一道伤疤,是小时候和圣上练功时被圣上砍的。没有了。怎么可能,没有了!”
      说到这里,栖霜烙饼一样将声歌的右手翻来翻去,又丢下右手去看左手,依然一无所获。
      声歌手腕上是有一道疤。十六岁时声歌和苻亮比武,苻亮可能是刚死了爹心情不稳定忽然发狠儿,自己没躲开被砍了一下。过了几天声歌从大房山回家吃十五团圆饭,尉迟泰语看见伤痕大怒,当着全家说了一番着三不着两的话,大意是毕竟是没嫁出去的闺阁女儿,身上脸上见疤都降低卖相影响嫁人。当时尉迟谋、声默和苻雍都在,桌上就声歌一个女的,尉迟泰语忽然当众说私房话教育女儿,氛围难免有点尴尬。见此情景声歌想打个圆场,于是道:
      “这是苻亮砍的,反正他以后也会把我娶了,怎么可能嫁不掉?”
      谁知尉迟泰裕立刻抽了声歌一个耳光,还大声指责声歌不知廉耻。声歌感觉这简直是莫名其妙,顿时比窦娥还冤,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当时声默腿范了,苻雍只好站起来拉着尉迟泰裕,就这样尉迟泰语仍然继续打了声歌好几下,因此全家都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知道苻雍肯定记得,所以被抓到王府声歌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确认伤疤已经没了,看来这是地府送给自己的任务福利。后来自己被伺候洗澡的时候,声歌也察觉嬷嬷刻意检查过自己全身,还观察了自己右手。很显然这是苻雍交代的,所以那之后苻雍肯定也相信自己仅仅个高仿。
      李长恭看向旁边的侍从,侍从道:
      “她的背景我们都查过了,流民女子,没查出来。”
      李长恭沉默一下,一把捏住了声歌的下巴:
      “现在发誓,日后所出之子全部要为李家所用。”
      声歌被捏成个奇怪的表情:
      “我王双儿对天发誓,日后所出之子全部为李家所用,否则横死而终。”
      李长恭捏了半晌,终于将手松开:
      “姑娘,你走运了。有了李柔和你,李家半壁江山可保,荣华可延本朝。”

      三日后,李府。两名陪嬷嬷抱着琵琶,流离地弹出弦索十三套。声歌青筋暴出地搂紧琵琶,琵琶弦发出阵阵痛苦的shenyin。
      教管嬷嬷一脸脱力:
      “小姐,这是琵琶,不是冬瓜!当年尉迟声歌弹得比你强百倍,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何时才能入宫承宠?”
      声歌真的很无奈。琵琶是一门硬功夫,五天不练水平就哗哗的掉,自己过去十年光种地了,还能弹成这样就很应该得到鼓励。人们总是喜欢神化死者,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死了之后也能变得如同神佛,可见死亡是人世间最大的滤镜。
      说话间,李府的管家李福忽然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快退下,圣上朝这边来了!”
      此言一出几名嬷嬷齐刷刷站了起来,面露惊恐之色。
      听说今日早朝李相爷上朝以后,就被圣上和皇后李柔留下吃中饭。如今刚过午时,圣上怎么会跑到李府后院来了?
      众人立刻打算从后门撤退,这时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雨点般落在了大门前。只见一名着黑色织锦短靠,细高个、身型精炼的男子带着一众护卫快步走到门前。男子瞧着李相爷家的地砖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头向屋里扫视。声歌只觉得脑后筋肉一紧。苻亮,是苻亮,真的是他!
      声歌感到窒息。十年了,十年了,自己每日躺在被窝里都辗转反侧,幻想着手刃仇人报仇雪恨,拿着匕首把苻亮扎成筛子。三年啊,如果还要曲意逢迎三年,自己一定会精神失常,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让一切仇怨尘归尘土归土。
      声歌看了看四周。自己屁股下面有凳子,身边有桌子、椅子,桌子上面还有茶杯、茶碗,但好像都没有卵用。
      也许自己可以举起凳子冲过去?但尉迟氏出事时自己被苻亮废了内功。苻亮本人武功不低,此时又带着那么多暗卫,如果自己真这么干,大概刚跑出二尺就会成为一个静态的武器输出桩。
      有没有更保险的办法?答案是肯定的,但现在不能用。
      时光似乎静止下来,厅中的一切变成了慢动作。苻眼神缓慢落在声歌脸上,苻亮凤眼一张,喉结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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