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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倒计时战役正式开启 ...

  •   苻宣瞪了声歌一眼,翻身下马单腿跪下高声道:
      “启禀圣上,渤海郡渤海人谋反,请陛下立即调兵支援!”
      苻亮闻言皱了皱眉:
      “渤海王世子,朕且问你。渤海人谋逆,身为世子你不在渤海亲自统领,带着投石车跑到京城是何道理?到底是渤海人谋逆还是你在谋逆?”
      苻宣抬头冷笑道:
      “臣弟也要问问圣上了。我爹作为重字辈宗亲从未行差踏错,陛下为何将我爹押在京城,将渤海王府中人全数扣于府中?三日前我得到探子密报,眼看事关国运,便立刻奏报了府外渤海牧,希望渤海牧将此事立即告知陛下。谁知这些人居然丝毫不理会,即不让臣弟出府也不派人急奏京城,臣弟请问圣上这是为何?难道这些都是圣上知会,如今圣上只顾屠戮兄弟自相倾轧,而要割地辱国,将渤海国土拱手相让?”
      苻亮脸色一变:
      “既然你来奏报我此事,带着投石车又是为何?”
      苻宣怒道:
      “您把京城南门点了,臣不带着投石车投水过得来吗?”
      苻亮脸色一黑,片刻后抬头冷笑道:
      “苻宣,此事皆是你一面之词,又有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渤海牧如今在哪,让他速来见我!”
      苻宣伸手接过后面一人递上来的雕漆木盒:
      “不瞒陛下,兵讯如山,为尽快赶来将此事奏报于您,臣弟已将渤海牧杀了。渤海牧在此,请您过目!”
      苻亮看了一眼盒子里的脑袋,忽然扬起胳膊指着苻宣快步走了上来:
      “你!构陷罪名私斩朝廷命官,朕现在砍了你都不冤!”
      话音未落一名武将忽然纵马近前翻身下跪:
      “启禀陛下,渤海故国匪徒在渤海起兵叛乱,如今渤海王与渤海王世子都在京城,渤海国无人统领,请陛下从速决断。”
      苻亮愣了一下,看看苻宣又看看声歌,半晌也没说话。见苻亮不说话,苻宣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朝着城墙上的苻重敏高声道:
      “爹,别在这里跟他废话,我们回家镇压叛乱要紧!”
      苻重敏眨了眨眼,一个纵身从城墙上跃了下来,苻重敏身后的持弩士兵也跟着一个个跃下,京城南门口顿时乱了套。朝廷方面的将士冲上来护住苻亮,苻亮提着枪高声道:
      “我看谁敢走!”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听苻亮的,苻亮怎么喊都没人应。眼看渤海王与渤海王世子在城门外头,朝廷方面的士兵既不敢冲过来也不敢射箭,只是围着苻亮惶惑不止。片刻之后堵在声歌等人后面的路已经被渤海方面的士兵冲开,朝南方向竟然豁然开朗,颇有直见太行之势。
      声歌瞧着眼前的情况,感觉情况有点迷,但又有点爽。估计所谓的叛乱也是买通了流氓跳腾一番,要是真有大动苻宣也不可能来,就是那个渤海牧无缘无故丢了脑袋有点冤。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战略后勤,完美精确令人舒适。大概这就是拥有小媳妇的好处,自己在前头冲锋陷阵,虽然前途局促,到底后顾无忧。自己要是个男的,也愿意娶这样的媳妇,忽然非常理解苻亮为啥选了李柔,要这么说跟苻雍成亲还是没亏。
      但这好像不是目前应该考虑的问题,声歌转身扬声道:
      “不怕死的跟我杀出去!”
      冀北王府的侍卫拉着棺椁猛往前冲,城门口一片混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兵器不断飞来扎在地上。一时四下虽无烽烟却恍若狼烟四起,不知当年北周打到这里的时候,taizu太宗眼里是否也是这样一幅凌乱的景致。
      天色暗了下来,声歌和几名侍卫浑身是伤地坐在太行山的山坳里。山谷外一丈远,苻重敏和苻宣仍带着府兵远远朝这边看。声歌一瘸一拐走到几人面前,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但转念一想不对,如今自己的身份不再是冀北王府的碎催,苻家的媳妇只能跪苻亮,只好将弯下去的膝盖又直了回来。这样平地蹲起有点尴尬,声歌咳了一声,朝着苻重敏和苻宣抱拳:
      “诸公恩义冀北王府永世不忘,来日必将报答。大恩不言谢!”
      苻重敏面色飘忽了半天,将声歌引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对镯子:
      “当年我把这个送给琳琅,可她断然不收。到了渤海之后,我又让她跟我,她还是不乐意。其实我也不是光爱慕她的容色。三十年前,我在永州先抢到了她。那时候我年轻,一时激动就把她那个了。报应不爽,几天后我被南将生擒,她也被人从我的帐中搜了出来。生死一线,她居然坚持说我只是无名小卒,而且对她绝无lingru情状,我才捡回一条命。其实我也明白,她只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忍辱负重有意笼络于我,想要利用我刺探北周的消息。但是……你能明白吧?”
      声歌默默看着苻重敏许久:
      “夫人她没有收,恰恰说明在她心中这镯子与你的情义不能轻易玩弄。既然如此,你就该将这镯子和你对她的情分留在这里。我想她不是对你丝毫无情,而是只能选择故国与苻雍。也许她不是完全不想接受你,她只是不能,她这样也是为了你。您也听懂了吧?”
      苻重敏瞧着声歌,忽然老泪纵横,半晌才转身而去。远远瞧着一众远去的背影,声歌心中一阵酸楚。
      一辈子被那么多男人真心所爱,即使鬓白色陨也有人对你念念不忘,这是一种多么豪华的人生啊?
      即便是背负了无数命运的苦楚,忍受了几十年的孤单寂寞,时刻受着良心的煎熬,心心念念想听儿子叫一声娘却至死也不能如愿,这样的人生也是璀璨幸运的。
      声歌从小就艳羡自己的母亲,如今也艳羡李氏。她们都死了,全部都是横死而终,但是却都比自己幸福辉煌。她们就像是天上的烟花一般忽然炸开,虽然转瞬消失无踪,但那一片烟花永远活在了爱她们的男人心里。那些男人想起她们的时候,心中就会绽开那一片橙红的烟火,那烟火让这些男人温暖快意,也让这些男人悲怆痛哭。她们在死后还能够活几十年。自己的母亲死于尉迟泰裕被杀之时,而李氏也会在苻重敏去世的时候最终逝去。
      不知道这些男人死的一瞬间会不会再次想起她们,心里会不会再次炸起那片温热的烟花。那片烟花就像短暂的太阳一样照耀了这些邪劣男子的半生,让他们晦暗阴冷的心里涌出了一点点人性,让他们的人生有了那一点点光明。
      总算得胜归来,一众人仍然像丧家犬一样徐徐前行,直到天快亮才走回了幽州。远远望见了城墙上头“大好河山”的隶书,声歌转过头对众人道:
      “今日九死一生,回府诸位每位都有重赏,各位前程王爷也必会有所裁夺。只有一件,山脊狭窄千里传音,刚才我和渤海王说的话,请诸位不要告诉王爷。”
      众人安静地瞧着声歌,常麟道:
      “是,夫人。”
      声歌噎了一下,讪讪半晌也没说话。
      幽州城门洞开,苻雍站在城墙下瞧着众人。声歌站住瞧着苻雍,却见苻雍上下打量自己。声歌低头看看自己遍体鳞伤的模样,撇了撇嘴也没说话。
      过了好半天,苻雍道:
      “你回来了?”
      声歌皱着眉道:
      “那么重的誓都发了,我能不回来吗?”
      说到这里,声歌忽然想起正事:
      “这次这差事还挺费劲的,差点全都折在那边,记得好好赏这些侍卫。除了他们还有我,我帮你做了这么大的事,你也应当对我说声谢谢。”
      苻雍笑了一下:
      “你为我做这些是应该的,我为什么要谢谢你?”
      声歌一愣,马上又是一阵疲惫,抬起左手摆了摆:
      “赶紧把我胳膊安上,我要回去睡觉。”
      苻雍轻轻摸了摸声歌脸上的擦伤,又低头去摸声歌脖子上的伤口,声歌立刻疼得嘶一声。苻雍道:
      “回去喝点镇痛的汤药,待会给你接。”
      声歌点点头想走,发现苻雍还站在自己面前:
      “还有事吗?”
      苻雍弯下腰面对着声歌:
      “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太妃是南边人,我想为她守三年。”
      闻听此话声歌大吃一惊。不是吧,你要为她守孝三年?大哥,您是不是太形式主义了,假模假势的装给谁看啊?我重生一共只有三年,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好吧,这样一来岂不是孝没守完我就死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用圆房。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要是你苻雍孝没守完我又死了,那你冀北王府不是除了办丧事啥都干不了了吗?
      但这不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问题是守孝期间是不能圆房不能纳妾的,你苻雍现在已经二十七岁高龄了还没有孩子,这岂不是意味着你三年中睡女人还都得避孕?再往后推,守孝没完嫡妻又死了,虽然说没有明文规定死了嫡妻不能立刻纳继妃,但作为王爷总得做得有情义一点,王妃死了自然两三年续不了弦,这时候生庶子也不是太光彩,到时候您苻雍岂不是奔四十去了还没孩子?
      讲道理,苻亮的庶长子现在都已经十二岁了,说不定过两年人家连孙子都有了,您这边儿子还没生出来呢,你俩还玩个屁啊?当年苻重术一脉怎么废的,要是他两个儿子没死,就算在逼宫的时苻重术死了军队也不一定会立即倒戈,阴鉴不远呦!
      见声歌满脸写着抵触,苻雍不安起来:
      “我爹是北周人我娘是南边人,就守一年半,可以吧?”
      声歌眼神飘了一下,脑子里又开始打算盘。一年半年,那么就是两年半生不出孩子,到时候苻雍就三十了。那自己要死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见声歌仍然恍惚不决,苻雍皱了下眉,又伸出一根手指。声歌一把抓住了苻雍的手指头:
      “行了,就一年半。”
      回到王府,声歌住进了苻雍住的明安殿寝间,苻雍收拾铺盖搬到了书房。躺在一丈宽的大床上,声歌一阵舒坦,朝上头看看,木头床上刻着诸多木雕花草,似乎有点年头,上头都出包浆了。
      ……苻重弼和李氏不会在这上头各种姿势睡过觉吧?
      这么一想,声歌忽然感觉自己脑子里有画面了,不但有画面连动静都有了。
      别扭了一会,声歌决定忘了这些破事,先当一年多智障休息休息。

      ————
      一年半之后,十月十六。
      王府里还残留着焚烧白色幔帐的焦味,声歌穿着橙色的长袄与白色的百褶裙站在前院里,弯着腰对着在地上挖坑的侍从道:
      “还得挖大一点。不是朝这边。还是不对。诶呀,你把铁锨给我!”
      见声歌来抢铁锨,侍从吓了一跳:
      “这可使不得,您不能动手……给王爷请安!”
      声歌回头一看,苻雍穿着一身群青色长袍坐在院子里的石头条凳上。声歌走过去挎着苻雍胳膊:
      “我跟你说,如今孝期满了,得搞喜庆点。腊梅已经种了,明年开春也要打算起来。我把这里都种上西府海棠和杏花。这边光线不好,我打算种点三角梅,前面来点迎春,配色比较好看。如果有黑水杜鹃花就好了,如今种上二月里就能开,可惜咱们这里没有苗,那种苗京城才有。”
      苻雍托着下巴:
      “可以种梨花和桃花,但不能种杏花。”
      “为什么?”
      “意头不好。”
      为啥意头不好?难道是因为一枝红杏出墙来?
      苻雍又道:
      “你是不是在西院搭了个秋千?”
      声歌一阵得意:
      “对呀,是不是很有创意?”
      苻雍瞪了声歌一眼:
      “我刚叫人拆了。”
      声歌一愣。我上午刚弄上你下午给我拆了?而且秋千为什么又不能搭,难道是因为西院外头是个军营?
      但守孝完第一个天,声歌也不想掰扯这个问题:
      “天都要黑了吗?那就……吃饭吧?”
      “好啊,摆上了吗?我中午就没吃。”
      声歌一愣,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糟了,忘了让他们做了。不过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先进去,一会就好。”
      苻雍笑道:
      “算了吧,我已经让他们做出来摆上了。”
      苻雍和声歌坐着吃饭。苻雍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啥中午没吃?”
      声歌端着碗僵了一下。你想说就说,为啥要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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