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里，全都是你》八万晴川

7、意外

　　等到阿锦把车在车库挺稳以后，就立马跑到三楼去找顾晴了。
　　三楼的走廊很长，同样也很空旷，长长的走廊里面空无一人。
　　阿锦掏出了手机想打电话给顾晴，还没拿出来他就放回去了，想想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顾晴的状态应该也好不到那里去。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急诊手术室，已经很晚了，但是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难道有人做急诊手术么？这人可真是倒霉啊。阿锦这么想着。
　　“诶，护士，这么晚了里面是谁啊？”阿锦抓住一个刚要进去的护士。
　　护士看到是阿锦就回答他了，“董事长亲自送来的，好像是胃出血吧，挺严重的，诶阿锦哥董事长刚才还在找您呢！”
　　董事长亲自送来的？那么······里面的就是谷笙咯？刚才那个护士怎么说来着？好像说挺严重的？可是顾晴去了哪里？阿锦忽然觉得医院真的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医生护士的一句话就足够把人吓够呛的·········
　　“家属？家属？”一位护士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诶阿锦哥，您看见董事长了不？这里面的人是他送来的，但是家属呢？现在手术情况不太·······”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
　　“手术情况怎么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晴把阿锦和护士都吓了一跳。
　　此时的顾晴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疲惫了还是担心。
　　“董·······董事长，那个······里面的病人大出血了，需要·······需要输血······但是医院没有RH阴性的血，额······上次的一台手术用完了········”小护士说话吞吞吐吐的。
　　“大出血？不是只有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才会有的事情么”阿锦小声嘀咕着。还没嘀咕完就被顾晴狠狠瞪了一眼。
　　“血库调不到？”顾晴平时就听严肃的，现在这会儿的脸阴冷地像要吃人一样。
　　“董事长········现在全市的血库RH阴性血就告急，而且上次我们医院已经调取好多袋了·······所以现在还是要找家属来看看有没有血型匹配的·······”也不知道这个小护士是做了多少心里准备才在顾晴面前这么说的，一句话就没说利索过。
　　“我不管需要多少钱，你们立刻马上给我想办法，哪怕是从国外也给我调回来！”顾晴也不知道是急过头了还是怎么样，反正阿锦和他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也没见过顾晴这样。但是想想里面手术室躺着的是谷笙，阿锦大概能理解了。就像假如现在他是这个医院的董事长，里面躺着的是顾晴，那他说不定说的话还要决绝。
　　“可是·······董事长这一时半会儿也调不过来，病人急需用血·······”也不知道谁给小护士的勇气，小护士楞是当着董事长的面顶嘴。
　　“病人血压还在降，家属呢？家属呢？”里面的麻醉师还火上浇油的吼了一句。
　　“别找家属了，我来给他输血。”顾晴就犹豫了一会儿对小护士那么说。
　　小护士像是看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的惊讶，看着眼前的这个董事长，呆了半天，“好好······董事长请跟我进来。”
　　“阿锦，你先去三楼病房睡一会儿吧，很晚了，没事儿，我在呢。”顾晴不忘回头和阿锦说了一句。
　　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阿锦这么想，他还是呆在这里吧，虽然全医院最有发言权的人都已近陪进手术室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呆在这里比较心安·······
　　“果然嘛，平时这么保养身体的人，看到心上人躺在手术室，别说输血了，就是让他挖块肉他也干，啧啧啧，了不得啊！”他一边感叹着爱的伟大，一边想着要不去买点吃的东西？等会儿顾晴出来还能补充点体力好继续陪夜。
　　现在已经快要12点了，这大半夜的去哪里弄些吃的？医院的食堂关门了，外卖么·······好像早就不送了。
　　这时候24小时便利店就像是救星一样的存在。果然么便利店的饭团在深夜饥饿的时候最好吃。阿锦吧唧吧唧啃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他不知道顾晴喜欢吃什么，就把便利店为数不多的饭团啊便当啊都买来了。顾晴在，好像再危险的事情也能熬过去呢！
　　手术室里。
　　顾晴一言不发地躺在手术床隔壁的一张空床位上，床位之间拦了和手术室一个颜色的绿布，所以顾晴看不清躺在主手术台上的谷笙。但是当他消完毒走进来的时候，绿色手术布上一大团一大团的血迹确实显眼，明明早就已经不是扎眼的红色，但顾晴看了还是觉得刺痛。
　　顾晴什么也没问，大概是什么也想不到问什么。他就看着从自己的手臂上扎进那根比他见过的什么针都要粗的输血针头，看着殷红的鲜血从胳膊上流出去，经过了不知名的机器之后输到了谷笙的体内。
　　顾晴这头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他想着，躺在离他不远处的这个人现在脸色应该要好看一点了吧·······
　　果然，他的血很争气，大概是谷笙很争气吧。麻醉师一边看着监护器，一边对着手术团队说：“上来了，上来了，血压上来了！”
　　顾晴也不知道输血输了多久，手术室的钟在他头枕的方向，只要他抬头大可以看见的，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管他要输多久呢？只要旁边的人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就愿意一直输下去。
　　手术的后半程在止住了出血以后还是比较顺利的，在止住了出血后不久，顾晴胳膊上的输血针就被拔出了，本来他应该是要到隔壁的观察室暂留观察的，但是他却坚决要求留在手术室里面陪着隔壁患者一起出手术室。作为这家医院的主人，自然是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直到那块巨大的绿色遮布被收起来，顾晴才得以看到躺在隔壁的，他心心念念的人。那个人的脸上还是一样的苍白，但是逐渐红润的嘴唇见证医生护士和顾晴的努力。
　　这个人竟然如此的让人觉得担忧，好像随时随地就会失去他一样。顾晴竟然不敢再多看一眼，这个无数人仰慕的尊敬的崇拜的男人竟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疾病的险恶。
　　有的人会觉得奇怪，顾晴和谷笙啊不过是两个性格不合，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但是顾晴心里明白，这个人他再也不能失去一次了，他要把他看好了，不能再丢了，上一次的犹豫之后顾晴的生活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直到阿锦无意间告诉了顾晴关于谷笙的事情，顾晴才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等到顾晴陪着谷笙回到三楼的vip病房以后，看见本来的单人间里硬是让阿锦安排成了三人间，虽然诺大的房间也不显得局促。
　　顾晴看到阿锦缩在一张病床上睡着了，床头柜上有买来的便当和饭团，顾晴安顿好谷笙的床位以后就随手抓起了一个饭团，也顾不得吃相。反正这个房间里没有人醒着，谷笙因为麻药的缘故离清醒还要有一段时间，阿锦睡着了，医生护士看到他呆在病房里检查完以后就退出去了。顾晴大概是饿了，帮阿锦做完饭以后他忘记给自己留着点儿了，只随便品尝了一下谷笙喜欢的酸奶冻，酸酸甜甜的还有些滑滑的，他想，不愧是可爱的人，连喜欢吃的东西都这么可爱·······
　　他本来想着晚些的时候查阅完公司的报表再去吃些东西的，报表只看了一半，就接到了阿锦的一个电话，根本顾不上吃晚饭就火急火燎地开车来了。
　　他是真的饿了，刚才还输了那么多血，现在他在没几口之内就消灭了阿锦买来的所有饭团。
　　大概是吃饭团的时候包装纸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也大概是阿锦不敢睡得太熟，这会儿阿锦已经从病床上爬起来了。
　　“好啦？你睡会儿不？”阿锦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嗯好了，吃饭了嘛？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没啥大问题了。”
　　“你睡一会儿吧，刚才输了血。”阿锦觉得顾晴应该休息一下。
　　“没事儿，我看着放心。”顾晴觉得自己的人要自己看。虽然他还没有想过假如一会儿谷笙醒了的话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件事情。
　　“那我也陪着吧！”阿锦想两个人陪着还好有个照应。其实谷笙的这台手术还是持续了挺久的，加上突然大出血，所以现在算来手术将近要持续三四个小时了。他刚才安排完病床就想着先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幸好睡得不死。
　　“你要是让他知道了是你给他输的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阿锦对顾晴说。
　　顾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要是你敢说，我也让你享受一把私人医院的VIP病房待遇。
　　阿锦用手在嘴前划过，就像拉拉链的样子，表示自己绝对不说。
　　要是他说了，那到头来他给顾晴和谷笙牵线的事儿也要暴露了·······说不定那会儿他就得两面没有好脸色看········
　　其实事情的缘故和谷笙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版本，人家说“什么故事都有三个版本，一个你的版本，一个我的版本，另一个是事实。”而这个故事的事实就是谷笙和顾晴基本不算认识，但是顾晴因为一些原因其实早就认识了谷笙并且觉得这个人有趣的很。顾晴发现谷笙身上有吸引他的味道，就像是一头野兽被吸引的感觉，但他是个聪明帅气的野兽，自然不好直接上手，正巧谷笙是阿锦的作家，所以就想出了交换日记的这个法子。
　　现在想想交换日记的法子也真是蠢得很，当初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其实是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的法子）其中漏洞百出，当阿锦带着酸奶冻走的时候顾晴就觉得这件事情正在朝着一个奇妙的方向发展·······
　　现在的情况就更加没法解释清楚了，全手术团队的人都知道是他这个医院的堂堂董事长亲自进去给里面这个人输血，也是他亲自陪伴这个人渡过手术的危险期，就算医生护士哪儿可以打招呼帮着隐瞒，但是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最无法解释的。毕竟在谷笙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刚知道姓名的人罢了。
　　“顾大老板，您就别想啦，可不会想着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自己消失了，到时候再编个什么谎言瞒过去吧。谷笙是个聪明人，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要是他知道你骗了他这么久的话，你接下来的日子还想和谐美满么？”阿锦说完这话，就发现顾晴又在瞪他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况且这里是我的医院，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到时候我怎么解释？”顾晴现在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更加好的办法。
　　“对了，你给他酸奶冻的时候他有什么表情么？”顾晴问。
　　“没有啊，他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我当时看到你在饭盒子里装了酸奶冻我就觉得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是不怕人家知道你的小心思么？还是打算直接摊牌得了？抱得美人归？”阿锦不愧是顾晴最好的兄弟，这张嘴叭叭叭的尽是怼人的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着他胃出血需要养病这个名义多去看看人家，你看这次手术好算是有惊无险，但是他身体本来就虚弱，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小身板儿肯定受不了，所以就麻烦顾老板亲自多多照顾啦！”阿锦这个办法顾晴倒是觉得不错。
　　“好办法，那你陪着我，我们三个一起住！”
　　········阿锦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我包吃包住，你编辑的工作挺辛苦吧？到我这儿来休息一段时间，编辑社我来搞定！你和谷笙搬到我这里来住，就说是给作家的·······额·······休息时间？”其实阿锦对于顾晴要怎么搞定这个总编辑老头儿还是蛮好奇的，这个老头儿脾气又臭又长，整个编辑部的人都是能见多远躲多远·······
　　“就这么说定了，你自己去跟谷笙说，这可是你的作家，你自己负责。”顾晴对阿锦说。
　　“呵·······这可不是你自己喜欢的人么········”这句话阿锦没有说出来，毕竟谷大老板财大气粗要是一气之下和他的编辑老头儿闹起来，他的饭碗都要保不住了哦。
　　“没事儿，人嘛······多相处总是能产生好感的。”顾晴刚才还臭着一张脸，这会儿见阿锦没有反驳已经阴转晴了。
　　“是你对人家产生的好感吧？能让顾老板产生好感的这世上可真不多见啊！”阿锦小声说。
　　“那你还不是见着了？不久躺在你面前么？”顾晴厚脸皮的样子又回来了。
　　两人说话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谷笙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是麻醉快要醒了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