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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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内。
众人围坐在房中，韩非已经被安置妥当，在另一间屋子，赤练在照看他，其余人皆望着李青澹。
他本是委屈巴巴地站着角落的，还是张良怕他身体有恙，让他叮叮当当地弹了会儿琴。
感受过魔音穿耳的几人脸色越发不好看，等李青澹收起琴的时候险些被他们的脸色吓出屋外。
战战兢兢地坐在单拎出来的椅子上，李青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你们干嘛啊？”
“韩非、蜃楼、蛊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青澹不想与我们分享一下么？”
张良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见李青澹缩成一团的模样有些好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李青澹心虚地直朝他笑，伸手去接茶，没想到张良竟然侧身躲过了。
分完了众人的茶，张良将李青澹的那一份放在一边，对着他道，“说吧，等说渴了，再给你润润嗓子。”
李青澹不服，又不敢在众人怒气正旺的时候同他顶嘴，只得道，“小庄哥既然同李斯聊过了，干嘛还要我多费口舌。”
卫庄冷笑一声抬手，李青澹当即条件反射般地抱住脑袋向后缩去，见那只手将那茶盏推向他。
看他这般动作，卫庄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
李青澹会错意，悻悻地放下双手，又听他讲，“既然你说李斯的话不可信，那我到是想听些可信的话。”
知道左右都逃不过一劫，李青澹只得乖巧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除了离蛊即死这一点，其他的倒是和李斯说得一模一样。
众人都没插嘴，就听着他讲了，讲得他嗓子发干，将杯中茶水端起一饮而尽。
“没了？”张良见他似乎已经无话可讲的样子，问了一句。
“没了。”李青澹回以无辜的眼神，“真没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那你可有什么感想啊？”张良给他添了水，示意他继续。
李青澹心里亮堂，这是要开始自我检讨了，于是张口就是他错了，他不该瞒着众人……
自我解剖了一堆心里话，他说完又是灌了一杯水，完了看向其他人。
见他们要么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要么是一副看他笑话的样子，总之眼中都是“接着编”的意思。
“我真知道错了。”他的声音低落下去，情绪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
张良叹了口气，虽然还是气他竟然瞒了这么大的事情，还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但终究还是心疼他遭了这么大的罪。
“罢了，前面书院还要我照看，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青澹听出他的意思，知晓这件事在他那算是翻篇了，正待松口气呢，又听他笑道，“不过若是没有惩罚，你只怕不长记性。”
张良自袖中掏出一只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李青澹接了过来，发现都是儒家经典的名字，他抬头看张良。
“子房，这不至于吧？”这要是都抄上一遍，那得到何年何月去了？
张良并指点了点他的脑袋道，“确实不至于，每样五遍就行。”
见他还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一副想反驳的样子，张良轻轻转过他的脸，让他对上一边卫庄的眼睛。
“可？”
李青澹看着卫庄，见他银色瞳孔中冷得都快结出冰了，于是疯狂点头，慌忙地将竹简塞进袖中，答应道，“可！可！可！”
张良笑出声来，他道，“那便好。”
盖聂白凤同他一道离开，房内只剩下了卫庄与李青澹两人。
见卫庄只是看着他，也不开口，李青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那……小庄哥，我、我先回房了啊。”
卫庄还是不开口，李青澹最怵他这样，生怕他一个爆发又是一顿毒打。
“那、那我可走了啊。”李青澹且说且退。
卫庄竟然也没拦他，眼看他的手都摸到门框了，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僵了片刻，还是回到房中。
将板凳搬到卫庄身边，李青澹坐下，脸色比方才还要正经些，丢掉了嬉皮笑脸，他对着卫庄道，“小庄哥，我知错了。”
“这一句，你已经说过了。”卫庄回他。
李青澹摇头，“但有一下次，我也会做一样的决定。”
害怕卫庄生气，他提前扯住了男人的衣袖，谁知卫庄对此竟然颇为平静，他继续道——
“无论是小庄哥，韩非，子房，红莲，亦或是……”已经不在这紫女。
想起再也见不到的故人，李青澹眼中暗淡了片刻，接着道，“与我而言，这世间再没什么比你们更重要的了。”
白凤说的对，什么天下、法度……对于他而言皆比不过韩非一人的性命，他骨子里便是冷的，只不过是有人将他一腔血点燃。
没了温暖他的人，他李青澹与幼年时冷血的样子一般无二，面上笑得再开怀也不过是另一张面具罢了。
卫庄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靠近他，一字一句道，“李青澹你记着，没有人生来就该为他人而活。”
他的意思李青澹再明白不过，但是畸形了那么多年的生活早已在他骨子里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其他人不过是让他这道疤藏得越发深了。
两人在房中对视，卫庄望进他的眼中，明明一眼就能见底的瞳孔深处却蒙着层轻纱，叫人看不真切。
李青澹突然笑出声，又恢复到一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捏了捏卫庄的手腕，开口道，“快松手，小庄哥，不然等韩非起来，我让他好好说道说道你。”
“他？”卫庄嗤笑一声，心知再让李青澹敞开心扉已是难如登天，他松开手，见果然留下了几个红印子，就给他揉了揉。
“怎么这般娇气了？”
李青澹不满他的形容，轻轻拍开他的手，自己揉搓道，“我娇气，啧，那娇气的李青澹此刻便要回房休息了。”
卫庄依旧没阻拦，这一次他倒是开门就走，片刻的停留也没有，还将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带上，颇有些赌气的意思在里头。
李青澹越走越快，直到走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还来不及喘口气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鲜红的血水将卫庄留下的指印覆盖掉，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血色的花。
他整个人晃了晃，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搂住他将人拖回了床上。
李青澹虚弱地咳了咳，抬眼看去。
“墨鸦大哥。”
他这才想起来，墨鸦似乎自始至终也没出现过。
“别说话，调息。”墨鸦扶他坐好，抱臂站在一边。
李青澹艰难地摇了摇头，调息若是有用，他先前奏琴之时便该起作用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墨鸦的态度似乎太过冷静了？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怎么，有人找死我难道还能拦着吗？”
他果然知道了，并且气得不轻，李青澹苦笑，“你从何处得知？”
“你莫要忘了，当年若不是我，你哪里能得到这种蛊虫呢？”
当年李青澹为了此蛊背叛夜幕，姬无夜大怒，命百鸟去追杀，若不是墨鸦偷偷助他，他早就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了。
他看见卫庄传来的字条上有“复活”两字时，立刻就想起了这种蛊虫，但此蛊乃血衣侯之物，墨鸦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离开正是偷偷潜入藏书阁翻找有关典籍。
他迅速找了一遍，正当一无所获时，那卷典籍却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墨鸦来不及细想，一目十行，看完他便知李青澹早已存了死志。
看见青年虚弱的模样，墨鸦粗暴地擦去他嘴边的血迹，他扶住李青澹的肩膀，对上他漆黑的眼睛认真道，“我去杀了韩非。”
李青澹无力地搭上他的手腕，“墨鸦大哥，你知我。”
察觉到肩上的双手渐渐加重的力道，李青澹做出吃疼的样子，墨鸦果然松手了，哪怕他此刻气得想暴打青年一顿，将人打醒。
他面上凶狠地将李青澹安置好，一脸怒容地超门口走去……打扫血迹。
李青澹不知怎么就是想笑，便也笑出声了，一只黑羽擦着他的脸戳在床头，他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于是一室无话。
墨鸦清理完血迹又脱下李青澹带血的外衫，他揉成一团将衣服抛出窗外，一道影子闪过接住衣服又消失不见。
墨鸦气他不爱惜自己，不肯开口，李青澹心有愧疚，开口叫他，“墨鸦大哥。”
“既然你还唤我一声大哥，那便听我的，莫要逆天而行。”墨鸦明知希望不大，还是压抑着一腔怒火劝他。
“墨鸦大哥。”
李青澹不怕他，还朝着他笑，“墨鸦大哥最疼我，要给我保密啊，要是其他人知道，要打断我的腿的。”
他虚弱得连字句都是模糊不清的，却还在与他打岔，墨鸦胸口剧烈起伏，口中咬着牙，一手点在李青澹的胸口，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李青澹，你还有心吗？”
窗户一开一合，房中就只剩了李青澹一人，许久之后他低低地道——
“有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