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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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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鸦看向天空，这碧空白云同他在韩地、在秦地所见的，一般无二。
一支轻飘飘的黑羽自从他掌心扬起，又被风卷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过往之所以只是过往，便是因为，那是应该被埋葬的回忆。”墨鸦瘦削的脸上勾起笑来，抬眼间，脸上黑纹更显神秘，他道，“你们又何必深究呢？”
卫庄眼神凌厉地看向他，声音中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丝丝危险，“所以这六年，他一直是在你那里。”
墨鸦知道他想问什么，却并不打算亲自同他解释，他道，“灰雀一直跟在他身边，你不妨问问？”
首领发话，灰雀只好现身，自从李青澹暗中跟着韩非去了秦国，他确实一直跟在李青澹身边。
那天韩非莫名被秦王下狱，李青澹躲过狱卒去看他，两人在里头只交谈了很短的时间，李青澹就出来了，瞧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然而当晚，他们正准备歇下时，李斯却遣人来报，说是韩非在狱中的情形不妙，言语之间含糊不清，李青澹当即入狱，发现狱卒都被调开了，灰雀被他留在外面接应。
狱中的情形他无从知晓，但李青澹很快就带着韩非出来了，他看着没什么大碍，韩非却昏迷不醒，手臂上有可怖的红紫色纹路。
卫庄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李青澹既然没事，怎么还会昏迷六年？他看向灰雀，示意他继续讲。
灰雀苦笑了下，其实多余的他也不甚明了，当年三人在李斯的帮助下匆匆忙忙地出了咸阳城，韩非的气息已经接近全无，他们只能在城外随意找了一处山洞。
李青澹命令他守在洞口，过了一天一夜，期间洞中断断续续地有琴音传来，直到琴音停下，灰雀听见洞中李青澹唤他，才进去。
那时李青澹面色惨白，气息变得极为虚弱，胸前还有呕出的血渍，他的墨色长琴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纹。
而他前面的韩非虽然已经褪去的红紫色纹路，但已然断了生机。
“随后子规大人便让我想办法混到阴阳家的云中君身边，他撑不过去就昏迷了，直到百鸟众人前来接应，我离开，一直都没有醒来，如此便是六年。”
卫庄闻言沉思，指尖点点了鲨齿。听上去当年之事说来倒也简单，就像是李青澹为了救韩非，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可惜结局不大美妙。
他看向墨鸦，“是你们葬的韩非？”
墨鸦摇头，还是示意灰雀，灰雀道，“子规大人昏迷前嘱咐我，以冰棺盛尸，不许下葬。”
墨鸦却得出了和那晚卫庄同样的结论，他直言道韩非可能根本没死，或者说李青澹有什么能活死人的法子。
“我不知那小子做了什么，韩非身体未经任何处理，只有冰棺，然而他竟然能保持尸身不腐。”
更重要的是，墨鸦继续道，“他以六年为代价，绝不是为了醒来看韩非尸体的。”
“只是这一切，还得等他恢复再细细盘问。”白凤接上墨鸦的话。
赤练抚上肩头的小蛇，面上有些失神，她口中小声地喃喃，莫非死人真能复活不成？
“你藏得很深啊。”卫庄看了眼墨鸦。
当初在韩国，李青澹从未掩饰过同墨鸦白凤的关系，他们都只当三人是因为曾经在姬无夜手下共事，才私交甚密，没想他一直同整个百鸟都联系颇多。
“姬无夜不仁，我们这些生如草芥的，也总归要想想如何活命的，乌鸦虽然追逐死亡，但那也只是别人的死亡罢了。李青澹叛逃百鸟时，我们便已经在计划脱离了。”
说罢，墨鸦心虚地看了眼白凤。
果然一片羽毛擦过他耳侧，顺着看去，白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放心，等李青澹醒过来，呵……”
墨鸦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权衡利弊，决定还是默默在心里为李青澹祈福就行，况且等李青澹恢复，想必要耐打许多。
……
太阳西移。
屋中，李青澹猛地睁开眼，他感知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别的气息，于是一巴掌糊上了自己的脸。
这次可真阴沟里翻船，小瞧那星魂了。
他叹道，然后举起手在空中摊了摊手掌，还是幼童的样子，体内星魂的阴阳术已经快被心法蚕食殆尽。
不过，李青澹想了想现在小院中住着的各个大佬，他怎么也没想到，该来的不该来的全到齐了。
本打算五天内就从蜃楼出来，若是受伤就谎称偶遇阴阳家，还交了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
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去蜃楼走了一趟。
李青澹决定还是让阴阳术在体内多留一阵子，让他再保持一天幼童的样子。不然，什么鲨齿羽刃渊虹的，全要往他身上招呼。
他盘腿坐起，运转起相知心法，尽量避开体内的另一种力量，尽快修复起受损的右臂。
说实话，挺疼的。
李青澹整个右手都疼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连气息都尽量保持不变，等结束了，他的里衫都湿透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打开。
“可是难受？”
盖聂推门进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见他身上全是虚汗，背上湿了一大片，脸也红红的，他摸了摸小孩额头，确实是温度偏高。
他让小孩躺下，如今李青澹情况极为特殊，大意不得，他转身就想去找端木蓉来给小孩看看。
李青澹害怕端木蓉医术高超，万一还真能看出点什么，他岂不是就暴露了，于是立马拉着盖聂衣角，一声小聂哥被他硬生生咽回肚中，别提有多难受了。
见盖聂望过来，他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让他装幼时的模样可真是为难他了，鬼知道他小时候究竟是怎么保持那样一张一成不变的脸的。
“怎么了？”
盖聂看向李青澹，却见小孩眼中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又听他开口，“你是谁啊！我怎么没在将军府见过你？”
他一愣，耳边小孩还在继续问，“我怎么伤得这样重？墨鸦大哥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闻言，盖聂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想。
李青澹虽然身形未变，但明显比之前要生动地多，提起墨鸦还带着几分娇气的样子，比起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倒是更为接近他认知里的李青澹。
盖聂正欲开口，就听身边小孩猛地扯开嗓子就嚎——
“墨！鸦！大！哥！哥！哥！哥！”
声音还自动回音，保证整个小院都能听见。
另一边屋顶上的墨鸦险些没从上面跌落下来，他一个闪身进入屋内，白凤跟在他身后。
见到两人，李青澹装做惊讶的样子，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你们两，不会是背着我开小灶了吧……胖了好多哦。”
墨鸦白凤对视一眼，墨鸦问他来将军府多久了，就看见小孩脸上出现了比方才更加纠结的神色。
“三年两个月多，墨鸦大哥，这次任务很难吗？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算是给他留几分面子，李青澹咽下了最后几个字，还自觉颇为贴心。
墨鸦额角抽了抽，抱臂站直身体，“我们只是长高了而已，你猜猜，我们怎么长高的？”
李青澹继续装傻，“怎么长高的？”
墨鸦眼神在他身上上下下扫了扫，让他看看自己。
顺着他的目光，李青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摊开双手瞧了瞧，瞬间演技爆棚，“我、我变小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看向墨鸦，“我是病了吗？那，我会死吗？”
众人见他面上看似平静，眼睛却睁大了些许，瞳孔深处隐隐藏着丝丝缕缕的害怕，声音也小了下去。
墨鸦冷不丁感到了阵阵杀气，见小孩旁边的盖聂握着渊虹，一瞬不瞬地皱眉看他。
他移开视线微微侧身，身后卫庄抱剑立于门口，嘴角带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身后的赤练倒是面容娇俏，可惜指尖一条小蛇正对他吐着舌头。
后边白凤伸手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他险些叫出声来，索性为了脸面，堪堪将声音咽下。
墨鸦朝着小孩解释说这只是一时的，他很快便会恢复，然而一瞬间抽搐的眼角却没瞒过小孩。
李青澹低下头，表现出一副别安慰他的样子。
众人见状皆有些心疼，墨鸦暗道不妙，他正想着说辞，却突然瞧见李青澹嘴边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既然李青澹此刻入将军府已三年有余，相知心法自然早就小有所成，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也是之前对小孩乖巧的印象太深，一时间忘了这一时期李青澹的性子，他早已不是沉默寡言，问什么便答什么的性子了，如此疏忽之下，这才一时着了他的道。
见墨鸦反应过来，李青澹抬头，脸上哪有什么伤心之色，眼中带着狡黠，他嘻嘻笑着，讨好地看向墨鸦，口中却是讲着墨鸦大哥真笨之类的。
墨鸦笑骂了一句——
“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蛋蛋：小金人麻烦来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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