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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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话让他震惊。
龙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逼迫他做了什么事？
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步，龙的眼睛里满是试探。对面的人此刻是停在花间的蝴蝶，他相信，只是一阵风的惊扰，他便可能头也不回地飞走。
他其实并不很了解他。比如，如果他真的离开，他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找。
灯影中半明半暗的容颜是熟悉得如同水一样的存在。倚笑……水之于龙族，是大地之于树木，也是海洋之于百川，是呼吸，是归宿。他对于他，象是水。纵然再度沉睡，再次清醒，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
“倚笑？”将声音放至柔中之柔，伸出手，碰了碰垂下的青袖中，他的指尖。倚笑似乎微微笑了笑，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胸腔里一直屏着一口气，让人身体都是紧绷着。
果然是微笑。曲线完美的唇划开，狭长的眸里隐有流光溢彩。他的声音磁性、低沉。温柔如同夜呓，絮絮如风中杨柳一样轻软。“……怎么这样的表情，好像我强迫你似的。我又没要欺负你，不拔你的鳞片也不扯你的尾巴。”
他说着全然不相干的调侃，却让他又生出不安。
他不能猜测他的心意。倚笑与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大一样了。对待别人，他象是比以前随和安静，却深沉得更难揣测。对待自己，则是全然出乎意料的、难以想象的……纵容。
“倚笑？”他捏着他的指尖，难得犹豫而谨慎。龙族某种程度上是自我又自傲的生物，唯我独尊，容不得亵渎。所以他一直一直不敢置信，就像倚笑自己说的，他让他拔他的鳞片扯他的尾巴。让他觉得自己开始象个人类更多于龙。过往的日子象场梦，醒来之际便忘却一半。
“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起誓一般。
抬起头望着青衣素淡的人。倚笑的眼睛在夜色中是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浓郁墨绿。只要每次看着他漂亮得不可方物的眼眸，都会让他想起龙泉之水里，他望着他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刻。
龙举起手，缓缓地蹭蹭慕倚笑的脸颊。柔软，玉石一样的冰冷。手下完美无缺的玉颜又上笑意，刹那的光芒令人眩晕。
只要看着他……所以什么事都依着他，所以什么事都顺着他。
现在慕倚笑口口声声的却说——“我什么都听从你的，你还想要怎么样”。
龙不觉得伤心，只是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好似费尽心思养着一株牡丹，细心呵护着，为它松土裁枝舍得用琼浆玉液来浇灌它，后来它却告诉你它需要的是清水而不是你给予的。
所以觉得空落，只因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心爱的东西心中需要什么。所以所有认为对他的好，全部成了伤害。
龙的手由慕倚笑的脸上滑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渐渐移向背部，似是要将他环抱起来。一直安静顺从的人却又电光般挣开，移身后退几尺。
象是全然没有预料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龙澄澈的眸里闪过不难察觉的震惊、受伤。
青袖下修长莹白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然后手指缓慢而用力地蜷起，狠狠刺在掌心。
慕倚笑尝试着以笑容安抚对方，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效果如何。他只是尽自己能达到得最平静的语气柔声道：“是我不对……”
对面有着最美丽的银发的龙族抬起头，一向让他不能拒绝的碧色眼睛看着他，纯净美好，里面的神色有着埋怨，还有……让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不再安分的……期许。
期许。心里多少出现讽刺。只是这两个简单而普通的字，为什么可以让他生出那样多的想法。
微微闭了闭眼，世界若是在黑暗里，他相信便可以稳定下那种黑暗的、躁动的情绪。自己的心跳入耳清晰，偏偏另外一只的呼吸更是清晰。脑袋里还顺带勾勒出了影像。
他银白柔亮的长发，清秀的眉目，说不清是白色还是银色的衣衫。身上总是带着浓浓的水的气息，清新而湿润。
……简直就是克星龙。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还偏偏还能变成人。本来能不想的也要想了。
睁开眼，眼前与所想的景色一模一样。
慕倚笑轻柔地顺了顺那银白的发丝，尽力风轻云淡。“我出去走一走，你自己先睡。今天发脾气是我不对，跟你没有关系的。”
青影倏忽后退，眨眼之间，人已经已经飘出楼外，临于龙泉之上。
“倚笑！”龙控制不住呼喊出声，几步冲出房门。
夜色泼墨，宁静如水，明月高悬。风无声无息地拍打着敞开的房门，除此之外再无声音。视线里最后捕捉到的人影飘然如风，也是同样无法捕捉的。
慕倚笑听见了那一声呼唤。纵然百般与心底之愿相违，他仍是不停留地飞纵离去，
龙说——“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可是他不想自己的感情最后变成了逼婚。
夜风呼啸扑打在脸上，带来刀割一样的疼痛，同时也有冷醒。
有另一种熟悉的气息传入感知。他迅速停下脚步，静立在院中。仍然没有走出慕府，却没有想过会遇见他。
没过多久，慕倚情果然由拱门中走入这个院子。看见自己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弟弟，微微一怔。
慕倚笑淡淡笑了笑，忽然又轻描淡写道：“二哥，我刚失恋了。”
剑尊清清冷冷的面容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倒是比慕倚笑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涉公子吗？”
“诶，二哥，连当事人都没发现的事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该说你聪明，还是那个人太笨？”没等到回答，他又笑吟吟地问：“告诉我，失恋了应该做什么？”
慕倚情略一思量。“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愁更愁，哈，我去试试我还能不能更愁。”
慕倚情是被半拖出慕府的。他一向自持，象是酒这种东西，平日里是不沾的。然而不沾不代表酒量不好。反而是慕倚笑，喝得太狠，那也是会醉的厉害。
即使入了夜城里仍旧许多人。酒楼茶馆，声色妓馆，让这座城市仿佛永远不会睡去。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酒楼安静的包间，隔绝世间一般。
慕倚情看着弟弟面前那一排令人叹为观止的酒壶，犹豫着该不该阻止。酒水洒了一桌，当然是碰不上剑尊洁白的衣衫，可是另外一个人已是狼狈不堪。
慕倚情妥协地一叹，再度斟满自己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他喝得比他的弟弟要多得多。既然看着架势劝是劝不住了，索性不如他多喝一点，那样某人就少喝了一点。
半趴在桌上的人，双颊开始略显绯红，总是烟水流转的清凉美眸如笼雾气，因酒水而润泽的唇微弯，似笑非笑。
“……如果、酒都喝完了……还记得、失恋呢？”他问。
慕倚情又是略一思量。“应该要上妓院吧。”
话音方落，剑尊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感觉。
醉酒后的弟弟力气大的惊人，并且也不再有什么忌讳，拉着人那是就直接撕扯着走的。酒楼对面不就是妓馆。
红烛高照，锦衾软榻，浓郁香风，吴侬软语。
只可惜，那个青衣的人交叠着双腿斜斜往塌上一靠，那样的风采令一切美妙都失了色彩。慵懒地半眯着眼眸，连发丝都象是带着魅惑之气。
慕倚情冷冷地看着他们面前的各色女子，忍受着香粉大混杂的惊人气味，语气还算平静地问：“你想要那个？”
自家弟弟回过头懒懒一笑，竟然倾身倚了过来。“哪个比得过你，你说我选哪个？”
“……”慕倚情挑了挑眉，看了看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开始想一掌劈晕了弟弟直接打包的可能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