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七八怪

1、第 1 章

　　睡梦中，周遭堆满了头发，脸上也是，怎么也拂不清。

　　懵懂中，鸟啼声传来。叽叽喳喳，扰人清梦。雾气缭绕间，疑心冬天哪来的鸟叫。

　　翻个身，实在是睡不沉了，不甘愿地睁开眼。

　　不对劲。人刚睡醒，是很迷糊的，所以并未体会到有多不对劲，只是隐隐感觉。

　　懒得翻身，伸手摸手机，摸了个空。心一跳，难不成掉地上了？不会摔坏了吧？

　　担着心，起急了，头有些晕。

　　低头看，一双绣花鞋摆在床边。

　　什么鬼？我有点莫名奇妙。忽觉脑袋比以往重些，伸手摸摸后脑勺。

　　霎时间手指僵硬无法动弹，恐惧感迅速裹挟。心停止了跳动跌进肚子里，坠崖一般，可我顾不上接它。鬼！长发女鬼！我颤抖着收回手，紧闭眼睛，听天由命。我发誓，当时身后但凡有一点响动的话，我会当场暴毙。故事戛然而止。

　　好似过了一年，肚子实在饿得难受，我感觉胃在痛苦地收缩。我小心着睁眼，将听力调到最敏锐。凝神细听，额头渗出丝丝冷汗。没声音。没动静。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归了，正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着。

　　我试着摆头，那堆头发随着我摆头的频率，拂过我的背。

　　难道——我冒出了一个想法，比闹鬼更让我感到害怕——是我的头发？我打从娘胎里出来，在人世间闯荡二十余年，从来都是一头飒爽的短发。我壮着胆子摸了摸，长发及腰，又扯了扯，头皮在痛苦的扭曲。于是，恐惧消散，空荡荡的，竟不能有另外的感觉了。

　　我开始试着分析。

　　这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在睡梦中来到了这里。

　　我还是我。起码长相一样。

　　能感受痛的话，说明不是梦；能拿住东西，说明我不是鬼。

　　如果我是活人的话，那很有可能是穿越了。从我的发型到服饰，再到房间里的布置摆设，还有桌上的铜镜，边上的脂粉，一丁点儿都没有现代的气息。

　　我内心一面拼命拒绝，一面感到好笑。于是憋笑不成，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情况？我昨天晚上明明刷牙洗脸完，安安稳稳地躺在我房间的床上啊。难道是夜宵吃太多，梦里撑死了？也有可能，毕竟昨晚睡前肚子就很难受，很晚才入睡。

　　才想起来，现在肚子也难受，不过是饿的。

　　我打量着整个房间。琴棋书画，文房四宝，样样齐全。家具倒显简朴，细细看来，做工又很是精细。桌上的脂粉数量不多，但小小的几罐，包装很是精美，打开一闻，芳香扑鼻。哇，看来我可能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嘛。略微开心了一些。转而兴致勃勃地去打开柜子，果然没令我失望，衣服面料非常之好。我挑了一件喜欢的穿上，过程很是小心翼翼，唯恐皮肤粗糙划坏衣料。

　　诶，我突然想到，还有首饰呢。古代小姐怎么能没有首饰呢？放在哪呢，柜子里没有。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接着传来稍显稚嫩的甜美声音：

　　“小姐，起了吗？”

　　我僵着动作，内心提防，没有响应。

　　“小姐，”门外的声音提了个度，“起了吗？覃儿去备早饭。”

　　正好，肚子饿得非比寻常。我清了清嗓子，尽量发出与古代富家小姐相匹配的声音来。

　　“你进来吧。”

　　门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跃进来一位可爱的小姑娘。圆圆脸圆圆眼睛，甜甜的笑，活脱脱从年画上跑出来的女娃娃。

　　“小姐，”她朝我微一行礼，“覃儿这就服侍您洗漱。”

　　说着覃儿跃出门去，回来时端了小盆热水。我完全傻掉了，成了任覃儿摆布的人偶。对于古代的洗漱顺序步骤，我是一概不知。于是只好按兵不动。覃儿看我一脸木然，叹了口气，上前扶我过去仔细洗漱完毕。又牵我去桌前坐下，对着铜镜帮我梳发。

　　“小姐，您不要难过了。老夫人不会不顾您的。”

　　原来她以为我是心情不好才如此的，心里松了口气。我现在就怕被人看出端倪。古代信奉神鬼的多，要是被误会成妖怪，结局可是想象得到的惨烈。

　　老夫人，她很老，又是位夫人，应该是我的祖母或是外祖母吧。从古至今，一般都是住在父亲家里，所以大概率是祖母。于是我试探性地小声说；“祖母她……”

　　“小姐您放心，大夫说老夫人这阵子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许是听我声音细弱，以为我担忧过度，覃儿语气动作都更加轻柔了。

　　刚梳好发髻，覃儿就要拿起脂粉盒。我忙抓住她的手，“好覃儿，待会再化吧。先去把早饭拿来。”

　　覃儿一听，喜出望外。

　　“小姐前两天担忧的都吃不下饭，没想到今日胃口好起来了。您等着，我很快就来。”

　　说完，便行礼退下了。

　　等覃儿把门带上后，我紧绷的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我随意趴在桌上，琢磨着刚才的交谈，好像并没有更多的信息。唉，大早上的，一连经历多个令人崩溃的瞬间，太不容易了。我打算吃完早饭，就装作身体不适，回床上躺着。睡一觉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只当现在的一切是场梦。要是回不去的话，也能好好休息一番。

　　这个地方，于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现在能让我感到安全感的只有这个房间。我决定，没什么紧要事请的话，绝不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