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正经师徒（穿书）》云吟雾语

13、第十三章

　　祝芙清此时十分沉默，在宗门中她也读过一些杂文奇录，自然明白现在到底情况如何。蛊虫已经死去、见面时母亲的处处不对劲、这些人的话……纵使她不相信，有些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她已经死了吗？”祝芙清低声问。

　　卫南思：“节哀。”

　　大概是在宗门之中早就哭过几场，悲伤也好痛苦也罢，此时也稍微淡了些。只是祝芙清仍旧神色恹恹，亲人离世对她终究产生了很大影响。

　　方椿生，安慰道：“你还有师父，还有师兄师姐，有些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死去的人心中也会少些挂念。”

　　祝芙清喃喃：“可是她估计也不会挂念我……”

　　“那你伤心岂不是很不值得？你一伤心，你师父，师兄师姐都为你伤心，他们也会感到难过。”

　　“我……我想去看看她。”

　　方椿生没再说话，只是依旧保持抱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卫南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些微妙的不爽，又觉得这种不爽十分没有道理，方椿生与他虽然相处了数月，但是也只是时不时见上一面的点头之交，顶多能算上手中都拿捏着对方的把柄——或者在方椿生看来，是方椿生单方面拿捏着自己的把柄，但是卫南思就是觉得自己对于方椿生应该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对方在自己的心里有着与远超旁人的地位，自己也在他心中也该是如此。虽然只是一种毫无理智的一种想法，他却十分确信。

　　只是有的时候，却又没有那么确信了……

　　屋里的女人又恢复了之前背对着他们梳洗打扮的样子，她像是在给自己仔细挑选首饰，又认真涂抹脂粉，倒是不想要休息，反而像是要在这个时候去见什么人。

　　方椿生问道：“我看你是自小就有学过修炼的，但是皇宫之中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登上仙科，难不成是你母亲认识了什么人教你修行？”

　　祝芙清道：“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和随着国师修行，只是有灵根的人十分稀少。”

　　卫南思问道：“那让你用蛊虫救你母妃的，也是这位国师？”

　　祝芙清点了点头：“国师和娘亲是旧识，她生病之后，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我就去找国师，因为他是修仙之人，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方椿生不再说话，他心道，傻姑娘，寄胎蛊需要宿主毫无抵抗、全心全意地奉献自己的生命，他们两个既然是旧识，这件事，没准儿就是等着你自己送上门去。

　　卫南思说道：“那这位国师，现在还在京都？”

　　祝芙清见他们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也没多想：“应该还在，不过他住在摘星楼中，平常很少露面。”

　　卫南思心道，果然是见不得人。

　　祝芙清想来想去，准备去看看自己的父亲，希望对这件事了解清楚，方椿生自然不会拦着她，便带着她一起过去，顺带将那些年龄不大胆子不小的熊孩子们放了。

　　只是，祝芙清没有想过再次见到父皇，会是这种场景。

　　才几月没见，面前的男人像是换了个人，面容憔悴头发花白，活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但是他的神情却并不低落，反而……有些激动？

　　方椿生冲她摆摆手，便带着卫南思在殿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只当自己是带着小孩子来蹭酒席的，腾出地方来让她们父女交流。

　　祝芙清有些茫然地走上前去，没有主动提起母亲淑嫔的事情，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到那人面前，她细声说道：“父皇，我回来了，您这些日子还好吗？”

　　皇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叹了口气道：“清儿，要是我说，父皇这段时间过得实在不好，你会怎么想？”

　　“父皇……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皇帝抚了抚她的脑袋：“清儿长大了，也知道关心父皇了。”

　　卫南思听他们鸡同鸭讲，险些没忍住笑意，他别的没看出来，这个皇帝有问题是没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本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单纯只是太过急切——急切地想把自己要说的话悉数说给祝芙清听，自然也就不在乎祝芙清说了什么。

　　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顿了很久，才开口道：“有些事情我就不瞒着你。如果淑嫔……确实是被我杀死的，你会恨我吗？”

　　祝芙清心中一团乱，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清儿很难过吗？”皇帝叹了口气，“那如果我告诉你，她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心中只有那个与人私通生下的废物，你会不会要好受一些。”

　　方椿生虽坐的远，但是架不住修仙之人耳朵好使，哪怕只是无意，还是把这样的皇家秘事听了个全。放到嘴边的酒都被他洒出去大半，他心中想到，原来即使是在修仙世界中，皇帝被带绿帽子的剧情依旧是无法逃脱啊。

　　那边二人毫无察觉，或者说在祝芙清表明方椿生和卫南思都是修仙之人后，皇帝对待他们两个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虽然不像崇奉仙人的百姓那样毕恭毕敬，但是至少没有那套人间天子的傲气，亦是轻易不敢打扰二人。

　　祝芙清被这巨大的信息量震在当场，她像是找不到自己舌头：“什么？不……不是，她……不是我的母亲？”

　　皇帝点了点头：“她不是。你的生母名唤苏芊芊，是云东人。她学识过人温柔少语，我们本是十分恩爱。只可惜她福运浅薄，生下你没多久就因病去世。当时淑嫔与她关系不错，我哀其早逝，见你时也觉心痛，便让你养在她的膝下。”

　　“本以为她与芊芊关系匪浅，性格也定然像是芊芊那般大方体贴。可谁知她心思刻薄善于伪装，骗过了你的母亲，也骗过了我。若非芊芊忌日，我想起了你，否则怕是一直不知，我与她的女儿竟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祝芙清神情恍惚，已然有些信了，她小的时候过得很不好，母亲说是因为她不讨人喜欢，才会拖累他们母子三人一直过着苦日子。所以最好的东西都是紧着弟弟，他闯了什么祸也是祝芙清去领罚，虽然是苦了些，但是祝芙清却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乖一点，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就像后来，他们三个得了父皇的青眼，祝芙清被国师测出有灵根，甚至可以开始修行，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祝芙清本就是父皇记挂之人，本来就是父皇最在乎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没有她被人讨厌这种事情。

　　——都是骗她的。

　　如果淑嫔真的是她母亲，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不都说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会这么狠心呢？

　　皇帝十分和蔼，仿佛真的是一个愧疚于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女儿，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的慈祥父亲：“有些事情可能你一时还无法接受，不过淑嫔此次行事太过，于理于情，我都不能留她。原先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数次，但是这一次，她是想要我的命！”

　　“父皇，但是……”祝芙清犹豫着问道，“那娘……淑嫔，真的是想谋……谋反吗？”

　　她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明白这是怎样的罪名，莫说是杀头，就是诛九族都有可能。

　　皇帝没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她与侍卫私通，生下那畜生，想着我膝下子嗣稀少，指望靠着巫蛊之数毒杀了我，然后再顺理成章凭借贱种登上帝位。”

　　“你可知从她的住处里，我搜出了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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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椿生和卫南思就在下面听着，时不时还对上看一眼，二人都想到，还有这种事？看来又是他们两个所知道的“剧情”以及“未来”之外的事情。

　　但是对于皇帝所说的，什么生母另有他人，因为哀伤不肯见祝芙清的鬼话，二人是一丝一毫都不相信。

　　卫南思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一直看着皇帝的神色，也不怕皇帝感到冒犯心中不满。

　　那二人本已经说得眼眶微红，就要落下泪来，皇帝却转过话头问道：“说来惭愧，我们两个说了这么久的话，倒是怠慢了你师父与同门，也不见你与我介绍介绍，实在失礼。”

　　祝芙清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抹了眼泪跑到方椿生面前告罪：“对不起，谷主、师弟，我一时太激动了。”

　　见他们二人丝毫不恼怒，方椿生甚至还出声安慰，祝芙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谷谷主，方椿生。”方椿生语气平淡，又指了指旁边的卫南思：“我徒弟，卫南思。”

　　皇帝听闻此言，眸中神色微微一变，若非卫南思一直注意着他，估计都不会发现。

　　只听皇帝说道：“这就是卫家那个孩子吧，那天匆匆就离开了，许多人想见上一面都没这机会，今天在这里见到，倒也是缘分。”

　　卫南思十分耿直：“不敢当，皇帝陛下更是少见。”

　　方椿生不知道这皇帝是哪里惹到他了，但是既然都说了是他师父，当然还是得给他撑撑面子才是，方椿生接着话头说道：“这倒也是，久仰久仰。”

　　皇帝：“……”

　　他被梗着一遭，心中难免有些愤愤，方椿生他不清楚底细，也不敢招惹。只想着也难怪卫南思不讨人喜欢，怎么就没卫家的人饿死。

　　只是面上却不显丝毫，反而十分和蔼可亲：“话说当初我也曾去过卫府，也就几年前的事情。只是可惜了，见了卫家不少孩子，唯独与你没碰上，要是知道卫家还有这样俊秀的孩子，还真要为我的清儿留意留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向方椿生看了看，只叫方椿生觉得他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按照剧情发展，男女主以后确实是会定下婚约，但是现在才什么阶段？他们都没见过几次，您这是直接把这当做见家长了？

　　祝芙清不知其中涵义，卫南思却是扯了扯嘴角，心中十分无语。他开口道：“谢陛下夸奖，可能是因为我不在府中，没有那个缘分。”

　　就算是皇帝一心想套近乎，也被他梗得不轻，有些说不出话来。

　　祝芙清突然想起之前，说是要去找国师的事情：“对了！父皇，国师今日还在摘星楼吗？谷主好像有事情要找他。”

　　方椿生道：“确实有事，对了，淑嫔所在的那处宫殿已经被我封住，暂时不要让人靠近，明日我自会收了。”

　　皇帝这才不再纠结于卫南思，遣了人去给他们指路。

　　临走前，卫南思突然开口问道：“陛下，我想问一下，祝师姐的‘亲生’母亲生前，身边是否有什么亲近些的宫女？她叫什么名字？要是师姐能与人见上一面，说说话也是好的。”

　　皇帝脱口而出：“她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叫欢沁，就在宫中，清儿什么时候想见就传她过来就是。”

　　卫南思没继续纠缠，追上正等着他的方椿生，准备去找那位国师。

　　祝芙清原本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被卫南思拒绝，只让她在此处休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陪着父皇，便没再坚持。

　　到了半路，大致看清楚到底是哪座塔，方椿生便将人遣走，只带着卫南思上前去。

　　二人慢慢悠悠，丝毫不像是有事情要做，反而还聊上了。

　　“怎么看？”方椿生调侃道，“我把你小未婚妻弄没了，生不生气？”

　　对于他的后半句话，卫南思只当做没听见：“皇帝有问题，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蛊虫的事情。”

　　方椿生有些诧异：“如何见得？”

　　“你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不然怎么会那么不待见他。连死去多年的妃子身边的侍女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派人照顾着，却不知道怎么照看自己的女儿，说出去都让人发笑。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存在过。”卫南思道，“不过，他那一堆烂事就先不考虑真假，但是他很清楚，淑嫔死亡，祝芙清一定会回来。”

　　“对，所以就很奇怪。祝芙清就算是天纵英才，进展神速，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练气变成金丹。这位是为什么这么确定，淑嫔死亡祝芙清便会知晓，以及一定会并且能够回来？”

　　卫南思调侃着问道：“如果‘师父’没答应下来，祝芙清还能靠什么办法？”

　　方椿生故意说道：“你怀疑我不成？”

　　卫南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会答应下来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这个意外的话，有谁会带她出来。”

　　方春生看着他，神色微妙：“既是如此，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你吗？”

　　卫南思：“……”好像，也有些道理。

　　“我不太记得这件事，当时没怎么在意。”

　　“啧啧啧，死岳母的事情，都能不当回事，你可真是。”

　　卫南思：“你能别老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方椿生见他是真的有些不满，才收敛神情：“好好好，我以后会注意。”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方椿生：“死岳母？”

　　卫南思对这人彻底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