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下的爱》森林上空的那颗星

1、赵月新初现

　　“小姐老爷回来了。”
　　一身男装打扮的赵月新，坐在众人堆里，正痴迷地听着黄梅戏，这唱得正是她最爱听的《女驸马》。只见她姿势丝毫未变，只是不耐烦的说了句：“哎呀，到哪了？”
　　“小格子说他在城南十里坡等的，骑的快马回来通报，这会子应该到城南大门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赵月新以不能再敷衍的口气回了句。
　　“小姐，你还不走吗？老爷他们驾车，也就大半炷香的功夫就到家了。咱们走快点也得半柱香才能到家呢！”丫鬟小悦儿心中焦急。他家小姐依旧是那么的无动于衷，淡定地坐在原处，眼睛直盯盯地盯着戏台上。和着众人的声音，喊着好。小悦儿即便是急得直冒汗，眼下也没法子，劝是劝不了了。她已经准备好跑的姿势了。
　　“为了多情的李公子，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呀！”那台上的花旦刚将这段词唱完，喝彩声便又一致地响起。歪坐在座椅上的赵月新，立马站起身来，在一众声响中神采飞扬地喊出了一声好，声音是即清晰又响亮。但随后转身便两脚生风般地直往外奔，那急匆匆的样子是再明显不过了。小悦儿从刚才说完话后心神就都在她家小姐身上，此时见赵月新飞也似的离开。她也连忙紧跟其后，但赵月新跑得飞快，她虽在后面紧追不舍，依旧还是落了一大截，只见她一边追一边喊：“小姐，等等我呀！”
　　“你快点吧！我爹就要到家了。”
　　“让你早走，你不早点走，非得这么急急忙忙的。”
　　“哪那么多废话呀！”
　　小悦儿在后面是撒开两脚丫子狂奔，但始终追不上赵月新。当体内聚集的力气用完后，她只觉自己脚步是越来越沉重，喘气声也是越来越粗重。而赵月新闷着头快速地往前跑，还一边不停地催促小悦儿快点。就这么跑了好一会儿，赵月新听不到后面有声了。一回头，小悦儿正停在后面老远的一处，扶着墙喘着粗气。赵月新一见那两眉头紧紧一皱，急急忙忙地赶回去，跑到小悦儿面前，搀着她就要往前跑。”让你平时跟在我后面多练练，你偏不听，你看你那体质。”赵月新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跑…那恁快，…我…怎么…怎么…跟。就…我…我这…都能…赶…赶…上…小…格子了，…还…还要我…怎样。”那小悦儿已经累得说不出来话了，依旧是又倔强又不满地说着。
　　“得嘞！赶紧的吧！”
　　“你再…再…让我…喘口气呀！”
　　“不行呀！我爹要到家了。好悦儿，你再坚持一下。”小悦儿抬着铅重般的腿，心里是哀嚎不已，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赵家角门，小格子正急得团团转，老远看见一人拖着另一个人正艰难地赶过来。小格子仔细一瞧，吐出一声谢天谢地，赶忙迎了上去。搀着悦儿，三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忙进了府。她两人也是幸运，将将地赶在赵老爷前面进了门，回到别新院里是一阵鸡飞狗跳，院里的小丫头齐上阵帮二人迅速换了身女儿装，又是一番洗漱。那赵月新喘了两喘，在另一个丫鬟诺儿的陪同下，去前厅见他爹爹去了，留下小悦儿如烂泥一般瘫在屋里的床上，临走前，赵月新还不忘吩咐众丫头给小悦儿捏腰捶腿、端茶倒水地好好伺候一番。
　　大厅里赵二爷赵勤殷，面朝着门，严肃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上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着底下站着的几个人报告情况，管家赵升也在一旁恭敬地站着。小格子来禀告的时候，他们还没说完，也不敢惊动，便站在门外侯立着。赵勤殷一眼瞥到他，知道他是女儿身边听候差遣的小厮。便挥了挥手打断了底下人的话，让他们下去了。赵升也打了个揖，恭敬地退下去了。小格子弓着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姐在花厅等着老爷。”
　　赵老爷一听也不停顿，起身便往外走。小格子和老爷身边的一个常随名叫赵鹏的也都跟上了，出门往右走，转个弯，从大厅旁边的侧门转到大厅后面。那是一面墙，当中一个雕花门楼，门楼边站着两个壮汉。一见赵老爷都恭恭敬敬地请了安。几人径直进去，刚转过一个影壁，就听到了一连串的爹爹声，声音甜甜的透着喜悦。随后一个身影飞奔着出来，兴高采烈地来到赵老爷身边，当下请了个安，便立刻挽住了赵老爷的手臂，这当然是我们的赵月新赵大小姐了。只听她略带撒娇意味地说道：“爹，你这次怎么走了这么久？我都想你了。”赵老爷自看到女儿便满面笑容，听着女儿叫爹嘴上是连声答应着，笑得眼角褶子乱飞，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哪有那么久，还不和以前一样吗？”
　　“我就觉得你这次走得久了。”父女两人说着话往厅里走着，其他几个人都默默地陪在旁边，怕打扰了这份温馨。
　　两人到厅上坐了下来，赵老爷坐在八仙桌边的椅子上，赵月新在父亲下手边第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得倒也端正。丫头们随后端着茶送了过来。
　　“你真想爹了？”
　　赵老爷笑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赵月新也用着真诚无比的眼神迎着那目光，点头如捣蒜般。赵老爷口上虽没好气的说了声“小鬼头！”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眼角的褶子也游动地更欢快了。
　　“说说吧，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呢？”赵老爷漫不经心地问着。即便他不问都知道这个主儿也没啥正经事可干。
　　“没干什么呀！和您没走得时候一样呀！这一天到晚的呆在家里。又能干什么呢？”说道最后一句用一双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她爹，语气带着抱怨和撒娇。赵老爷故意无视这些，依旧笑嘻嘻地说着：“哦？就这样。没想些新奇的鬼主意去捅捅天？”
　　“没有！”赵月新想都没想的一口否决了，那说得叫一个干脆呀！赵老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哦”的尾音拖得那叫一个高。直拖得赵月新心里有些小慌张，她故意清了清一下嗓子，稳定下自己的小心脏。看来今天不说些事情是过不了关了，赵月新心想着，然后她笑嘻嘻地说道：“女儿这么乖怎么会有鬼主意呢！不过，我确实尝试了一件新鲜的事。”赵月新含含糊糊的说得这句话。赵老爷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戴上了一副好奇的表情说道：“你做什么了？说给爹听听。”
　　“我…我学做菜了。”赵月新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口，脸还红红的。赵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一句：“什么？”
　　“我说我学做菜了。”赵月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放大了些，姿态依旧。
　　赵老爷这会儿是知道没听错了，又是诧异又是惊喜，但随即惊喜就被他对女儿以往的了解给踢飞了。只剩下了诧异和怀疑，但又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期盼的意味问道:”你真学做菜了？”
　　赵月新故作扭扭捏捏的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做菜了？”
　　“不是您一直想让我学的吗？”赵月新一脸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爹。
　　“我？我什么时候要求你学了。没有呀！”赵老爷也是一脸迷茫。
　　“你常在我耳边念叨，什么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什么温柔体贴、贤良淑德。没事时学着做做女红，做做菜，说什么以后要嫁人了，才不会被人家为难指责。”
　　“话是这样的，没错。但爹说的话你什么时候能入耳了。不都是像耳旁风一样从耳边刮过去了吗！这次怎么转性了？”赵老爷深深地怀疑，她这女儿不和他唱反调，已是谢天谢地，这么听他的话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不得不让人怀疑。
　　“怎么…会呢！女儿不一直都这样”赵月新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两眼瞟向别处，四下里乱望着，”以前那个女师不也让学这些了吗？”
　　“女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是最厌恶她的吗？这会儿子怎么想起来了，又作什么这么听她的话学做菜了？。”赵老爷是越问越奇怪，越奇怪就越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赵月新嗫嚅嗫嚅了几下，干脆不回答了，拉下来一张驴脸，一脸地不高兴，耍无赖的说道：“那女儿就是突然想做菜了，不行吗？难道学做菜又不对了，又不合您心意了？”这话说得，学做菜好呀！女孩子学做菜当然好了，这才有一副女孩子的样子吗，赵老爷这样想着，心里是高兴地冒着泡，况且一看女儿那副苦瓜脸，赵老爷当下也不管什么做菜的原因不原因了，这不重要。赶忙笑着哄上两句说：“行行行，做菜当然行，做菜好！做菜好呀！”赵月新一听立马又笑了起来，随后又一脸兴奋的说道：“爹，我做一下给你尝尝吧！”赵月新这脑思维跳突太快，赵老爷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顺着刚才的哄势连忙说好。
　　“那爹你等着，我给你做去。”赵月新一听这声好，立马活蹦乱跳的出了门，往厨房奔去。赵老爷往外望了望天，今天太阳出得奇怪呀，赵老爷想，不行，我得去看看。这么想着便这么行动着。他一脸古怪笑容出了厅，赵鹏随即跟上，问道：“老爷，咱们去哪儿？”
　　“咱去厨房去看看小姐做菜。”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厨房去。赵鹏脚下是一顿，这小姐又要闹哪样了，但随后赶紧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紧接着也到了厨房。他俩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外偷偷地看着，也不进来。
　　厨房里此时正忙着准备晚饭，众厨娘一听小姐要做饭，一个个瞪着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净是难以置信。赵月新早知道他爹会来看，是心不慌意不乱，她让厨房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站到一边去。只见她神气活现又自信满满的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挑了两样蔬菜，放在一个大盆里，又带着一个盆。端着来到厨房外边的井上，放下盆，就要拎桶去打水，她哪里打过水，拿着桶，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小格子和诺儿等几个小丫头早就混在了人群中观看。那小格子是个机警非常的小厮，此时一见心下通透，赶忙赶了过来，满脸堆笑的说：“小姐，我来吧，别给你手磨坏了。”
　　赵月新笑着给了小格子一个赞许的小眼神，退在了一边。得了这般助力，自然轻松了不少。只见小格子三下五除二就从井里满满当当地打上了一桶水。又把水倒在了盆里。笑着退到了一旁。赵月新撸起手袖，双手齐下的在盆里洗将起来。她仔细地一颗一颗地清洗，每洗净一颗，就放在另一个盆里，虽说是慢了些，倒也有模有样。赵老爷看着，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竟然有些欣慰。几番清洗后，端着菜又回到了厨房里。她把菜往桌上一放，又在灶台边转了一小会儿，皱着眉头在思考着。小格子也跟着她跑了进来，蹲在灶台底下就要为她烧火，不过小格子先前也没烧过火，一时之间不得要领。那火倒不太容易点着。
　　赵月新想着想着，突然眼睛一亮，脸上带起了笑容，她见火还没升起，也不生气责怪，便让小格子退到一旁，叫一个会烧火的厨娘过来。拿起大勺子，锅里倒了些油，菜也不切的，就放在锅里炒了起来，不过他倒是知道把两样菜分开炒。大火之下翻炒几下，倒入一些调料，搅拌均匀，左右焦急的望了望，显然是要出锅了，小格子连忙递上了一个盘子，赵月星一把接过来将菜盛到里面，看样子这菜倒还鲜嫩，也还行。
　　锅也不洗的，又在锅里加了点油，舀了一瓢水放进去。她站在边上紧盯着锅里。一小会儿水开了，他把那剩下的菜倒了进去。又回过身，东瞧西瞧的，到处乱转，口里说着鸡蛋呢，鸡蛋呢，站在厨房里的下人们一听，赶忙从平日里放鸡蛋的地方，拿了一篮子鸡蛋递了过来。小格子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碗一双筷子。赵月星拿着碗放在了桌上，拿其一个鸡蛋在碗边上轻轻磕了一下，鸡蛋很坚强，一点事没有。他又多使了点力气，磕了磕，鸡蛋裂开了一条缝。他也不打算再磕了，双手拿着鸡蛋平举在碗的正上方沿着那条缝硬是把鸡蛋掰开来，蛋黄蛋清失去承载物顺势掉落到了碗里。她拿筷子使劲搅了搅，又见锅里，汤已经在咕咚咕咚地急催着她。也不看有没有搅匀，一下子全倒进了锅里，手拿筷子跟着进去搅了搅，左手从灶台边上拿起调料，倒了一些进去。右手丢下筷子，拿起小勺子尝了尝，又轻轻撒了一些盐进去。急忙地说着“小格子汤盆”。小格子哪用他吩咐，早拿好了准备在手上，此时听他一叫立马递了过来。赵月星急匆匆的将汤盛了起来，放在了桌面上。看着桌上的这两个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赵老爷见女儿做好了菜，急急忙忙和赵鹏赶回了大厅，端坐在椅子上。
　　赵月欣随后和小格子端着菜进来了。一脸得意的对着赵老爷说：“爹，你快尝尝，女儿做的菜怎么样？”
　　小格子将菜端到右手边内室的桌上，赵老爷笑着走了过来，看了两个菜，不住地夸自己女儿能干。不过那笑容笑得实在有些牵强，拿起筷子，是迟迟不愿下手，但看了看女儿万分期待的眼神。赵老爷暗下里狠了狠心，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尝了尝。小格子和赵鹏虚着眼睛，一脸得不忍直视。赵老爷嘴里只是慢慢地嚼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赵月新仔细地盯着她爹的每一丝动作。最后忍不住地问道：“怎么样？爹”
　　“新儿，你这菜和谁学的？家中厨娘好像都没做过。”赵老爷说。
　　“这个…，爹好吃吗？”
　　“嗯，不错。菜很脆爽，咸淡也正适宜。你自己也尝尝。”说着又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赵月新立马拿起筷子也尝了两口，越嚼着心里越美滋滋的。
　　“赵鹏，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米饭，盛一碗过来。我晚上吃这些菜。”赵鹏答应了一声好嘞，就赶忙去了。”你就别吃了。”赵老爷一下把赵月新的筷子拨开了，”这菜也不多，就够我一人吃的。汤多，你可以喝点汤。”
　　“爹，这是我做得诶！”
　　“是呀！你为我做的，给我吃的呀！”
　　“小气鬼！”赵月新嘀咕了一句，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