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光》木槿无言

13、第 13 章

　　13
　　俞川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师哥正一脸清闲淡定地用手指关节在面前的桌子上敲打着节拍。
　　刚才师哥惊讶地问他昨天不是告诉过他这位学姐是罗教授的女儿了吗，他愣了半天，想到昨天没有听清楚的半句话，瞬间哭笑不得。
　　自己在怀疑自己跟白辰的默契，白辰却以为自己已经跟他约定的好好的。这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
　　不过既然分到了一组，就是好的。
　　俞川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进来的人还在不断增加——一部分是冲着影帝的名声来的小姑娘，一部分是冲着罗数深女士来的计算机专业的男生。
　　在外面的人看不见进到里面的人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俞川看到洛青之后的那名姑娘进来以后就知道，洛青这个沙雕舍友跟自己没有丝毫默契。
　　27名成员集结完毕，韩影帝开玩笑道：“我们这个组颜值有点高啊，两个‘小鲜肉’衬托着我这个‘老腊肉’显得老了啊。”
　　镜头扫过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脸。俞川忽然再次被cue一脸茫然，白辰倒是淡定地很，因为没有带麦便只是冲着镜头摇摇手示意自己没有比较的意思。
　　罗数深在旁边打圆场道：“我们影帝靠着实力才拿到了影帝，希望我们的两位‘小鲜肉’也能够靠着自己的实力拿到国际赛的入场券，为我们的国家争光哦！”她笑意深深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辰一眼。
　　“好了，下面我开始宣布游戏规则。”
　　罗数深收回了眼神，黑板上的ppt已经打出来这一次的题目。
　　【题目：立体一笔画游戏】
　　【规则：选手在众多不规则的立体多边形中，迅速找到可以从任意一顶点出发，一笔不重复，经过每一条棱边画出的立体多边形，找到后需要在手机上输入该多边形对应的号码，该多边形就会被立即锁定，不得被其他人选择，选手需在一笔画成的上万条路径中找到正确的那一个。每位选手只有一次答题机会(除非找到已锁定的立体多边形)待全部选手都完成后，分批公布答案，按照答对顺序排名前20名方能晋级。】

　　标题出来的时候，白辰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了。
　　最最基础的图论入门型题目，百年前数学家欧拉已经研究出过完整的解体方法，只要是好好学习过小学奥数题目的人都懂得的理论，更不用说在座的各位理工科的国家顶尖人才。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道题目，作为初始筛选题目相当巧妙。既可以让那些有天赋的中学生能够做出来，也可以择出那些不适合跟着罗数深的队伍一起走下去的那些没有太多数学基础和空间想象能力的文科生艺术生。
　　“规则和题目样板已经打在了黑板上。”罗数深笑眯眯地说。她笑起来跟罗教授有一些相似，但是全身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更像他们的师母。“嗯，韩影帝，这道题你会解吗？”
　　白辰饶有兴致地看着罗数深女士娴熟地cue跟数学一点边都不沾的影帝。这道题过去的数学家都是花了人生中的几十年的时间才研究出的结论，一个没有接触过这个理论的人，在现场根本就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答案。“
　　果然影帝摆出了一副极为夸张的表情揉了揉脑袋，说：“罗女士您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学渣了，这道题您打出来我就看懵了。”
　　“那如果我跟您打赌这道题十分简单，我们队员里大部分选手都能够在几十秒之内解答出来呢？”罗数深接着问。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几十秒就数出这些几何体的答案呢？”韩影帝继续不显山不漏水地飙着演技：“如果真如您所说，我请我们晋级的所有同学吃饭！”
　　一句话出来整个小教室都沸腾了，女孩子基本上都激动地掩面哭泣。影帝的饭局对追星女孩儿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大的动力了。
　　白辰笑着凑近俞川，在一片尖叫声中附在他的耳边说：“你觉得这个题目你大概要多少秒？”
　　然后他看见俞川的脸迅速从耳垂开始一路红到脖子根，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地“啊”了一声，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一类题目对于学过小学奥数的是只要数奇点的常识题，比的应该就是手速和观察的准确度。我认为这种并不太复杂的立体几何体，我们数完奇点以后再输入数字，大概不会超过一分钟。但是对于没有学过奥数的同学来说，他们数起来会比较慢，这一波学姐应该是在淘汰没有数学基础的同学的。”
　　也许是前一天晚上对美人师弟起了歹心，白辰此时看小朋友脸红比之前更要可爱几分。小朋友无论在自己面前怎么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但是一逗就能相当容易的原形毕露。
　　白辰心痒痒的抑制住想去捏一捏小师弟红成西红柿的脸，刚刚要开口再去逗上一逗，旁边响起了怯生生的女孩子的声音。
　　“俞川学长，白辰同学，你好。”
　　白辰有点脸盲，不太记的得不经常见面的人的样子。微微附身打招呼的短发姑娘看上去有些局促，有点眼熟，但是记不得是哪位选手。
　　“啊，葛玲同学，你好你好。”俞川很快起身跟她打招呼。
　　白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正在跟自家小师弟热情寒暄的女孩子不可谓不漂亮，还是他家师弟的小学妹。小师弟记得人家的名字记得那么清楚……好重的危机感。
　　“那个，因为我是美术生，虽然空间想象力还不错，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这道题应该会有什么方法，能够更快地画出这一笔画。这应该是一道数学题而非简单的画图题。所以想来请教一下你们有没有什么方法。”女生看上去是挺内向的那种，但是问出来的问题却让白辰刮目相看。没有特别学习过数学，也不满足于自己的空间想象能力。
　　他小师弟看上去有些犹豫。此时他们都明白的罗数深的目的——淘汰数学基础差的队员。但是女孩子这种语气来请教他们，让他们打内心觉得不太好意思就这么拒绝了去。
　　白辰抬头看看，讲台上罗数深侧着头不知道正在跟旁边的影帝聊什么，讲台下要么就是成竹在胸的理科生正无所事事地聊着天，要么就是像自己面前小姑娘一样的艺术生，对着黑板上的例题数数数的脸上隐隐有些慌出了冷汗。
　　跑到别人面前主动请教的，只有这个女生一个。
　　白辰一只手揽过身边男孩子的肩膀，笑道：“你很聪明，这道题的确是有方法的。”他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一笔画问题的充要条件是。该图形是连通且具有0或2个度数为奇点的顶点的图形。也就是说，只要任意图形有且只有0或2个顶点能引申出的边是奇数条，这个图形就能一笔画。区别是，0个奇数点从一个点出发一笔画完能回到同一个点；2 个奇数点从其中一个出发一笔画能回到另一个奇数点。”
　　从白辰讲话开始，葛玲就皱着眉头对应着黑板上打出的几个立体图开始数边。她是一个从小就对空间有超强的记忆力和敏感度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基本没有迷路过。因此很小就凭借着自己的美术特长崭露头角，及致最后顺顺利利地进入了top2的美院。这样的空间一笔画问题她自己去数也没什么难的。但是她总觉得其中会有什么规律便来问了一下，顺便跟传说中的两位大佬搭个讪。
　　本来没有抱着能够得到明确答案的想法，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相当高冷的隔壁学校的大佬就这么用最简单明晰的回答了她，一时间除了豁然开朗的感觉更有对大佬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么无条件地指点的敬佩。
　　“我明白了，真厉害，谢谢你们！”葛玲急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验证白辰给出的方法。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师哥勾肩搭背，对自家师哥热心指点自己学弟学妹的性子也有了切身的体会，俞川仍然有些局促。
　　他听见师哥在自己耳朵边上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唉，我真是脸盲，那个女孩子按理来说应该见过几面了，仍然记不得她是谁，幸亏你记得清楚，不然就尴尬了。”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俞川无奈地笑笑，回答道：“师哥刚回国不太清楚，这位葛玲同学挺有名的，是我们学校美术学院刘宾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我之前选修过这位老教授的西方美术史，老师上课闲扯就喜欢提她，又是雕塑天才又是绘画天才又是视觉设计天才的，还经常带着她的作品来课堂上展演，一天天赞不绝口的。这个图形估计没有规律她也能数出来，可能就是稍微慢一点。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也来参加这个比赛了，但是也是很有希望继续走下去的种子选手。”
　　感觉到师哥突然收回去的手，俞川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倒计时，三十秒，请所有选手前往观察区域就位。”
　　机械冰冷的女声突然响起，俞川被吓了一跳，急忙跟着大部队走到大屏幕面前。。这个比赛的内容对于他不难，但是师哥就站在自己身边，还是会有些紧张。
　　”10，9，8，7，6，5，4，3，2，1“
　　屏幕有点小，个高的男孩子自觉地站在后面给前面的矮个子女孩让位。
　　白辰就跟他肩挨着肩挤在一起，论个头两个人不相上下，但是俞川在还是条件反射忍不住想要退后半步，看着这个人的背影。
　　“嘀——”
　　警报声响起，面前的大屏幕打上了无数个立方体，27个选手站在下面。
　　俞川急忙回过神，随便挑选了一个靠着边缘的立方体开始数点数。
　　题目对于掌握技巧的人来说实在不难，俞川按照自己的节奏数出来了点数，便回去输入数字。
　　手机上不出所料地显示了“通过”两个字，冰冷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选手白辰，选手俞川完成了挑战，用时42秒，排名并列第二名。”
　　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白辰在后面轻轻地笑道：“Good job，俞川。”
　　两人一同走出比赛区域，一起坐在了晋级区域的第2，3个位置。
　　坐在两人左边的女孩儿开心道：“白辰俞川，谢谢你们啦，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白辰笑眯眯地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用口型说：“走下去，留在数诺队。”
　　葛玲用力地点点头。

　　数诺组的比赛结束的很快，或许是因为题目并不算难的缘故，第20名在三分二十秒的时候。罗数深和韩诺在最后一名来到晋级区以后才出现。
　　罗数深手中拿着一份刚刚出炉的排名：“大家都完成的很棒，在一分钟之内做出解答的总共有11名同学。”她歪着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调侃道：“韩影帝要不要请我们这11位同学吃饭呀？”
　　韩诺也笑呵呵地在下面抑制不住的尖叫声中说：“那是当然，我韩诺就是个最讲信誉的人啊，再说我们的组里能够收那么多优秀的天才我也很高兴。等录制放假的时候就带我们所有晋级的20位选手大家一起吃一顿！”
　　不知哪个男生带头喊了个“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俞川也有些惊讶地跟着鼓掌。这位影帝感觉比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

　　里面正说说笑笑的，冰冷的机械音再次传来：“请所有晋级的选手回到主舞台的排名区域原来的位置上，请所有淘汰的选手到主舞台上，发表自己留在舞台上最后的感言。”
　　气氛瞬间有些凝重，俞川这才想起来担心一下某位跟自己没有丝毫默契不晓得去到那个组的洛青同志。
　　不过这家伙虽然平时不太靠谱关键时刻还是能稳住的，俞川还是挺放心他的。
　　果然出了门以后看到洛青仍然坐在自己的38位上，迎上他的目光还傻乎乎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再一看，王珞轩，范梦洁，自己印象比较深的和比较关注的几个选手果然一个都还没有淘汰，都进入了60强。

　　淘汰者留言和几个补录的镜头，录了挺长的时间。俞川自己也没注意自己的眼神一直落在下面的白辰的身上。
　　录制间隙执行导演出来找白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儿，白辰拿回手机回了几个消息，抬头深深地看了坐在上面的俞川一眼。
　　俞川心中一惊，想要收回自己的眼神却有些舍不得，看着白辰低头跟导播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地提前离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有些心慌。
　　小黑屋的采访拖拖拉拉地录制到了晚上十点多。等俞川从小黑屋出来白辰仍然不见踪影，倒是洛青还在外面等他，他一出门就嗷嗷叫着挥手要他过去。
　　俞川看着这副有点智障的模样有点头疼，急忙跑了过去。
　　“哎川哥你去哪个组了？邓教授还是罗数深？我就猜到你们这群保送大佬大概都会选择那两个组，幸亏我聪明选了吴教授的组，跟一群文科生和艺术生PK。唉那个项目居然要我们辨色找图，太变态了，幸亏我记性好智商高还能拿到个第10名。另外那两个组的题目的题目肯定会更难啊，难到什么难度还真的是令人害怕啊……”他絮絮叨叨了一半才发现俞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点点心疼一点点怜悯。
　　接着俞川叹了口气，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说：“我选择了罗数深教授那一组，我们组的项目是立体一笔画，用的是上个学期才学的图论基础。”
　　“……”
　　洛青心情复杂地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脸被打击到了的伤心模样。看到舍友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地继续往前走一点都没有回来安慰安慰自己的意思，洛青默默地跟了上去，有些尴尬地说：“没想到我逆向思维居然逆向错了。哎川哥不过你还别说，我们组虽然题目不太适合我了一点但是组里的漂亮妹子特别多，你那个小迷妹范梦洁也在这个组。小丫头厉害的呢最后的成绩比我还要好。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是吧，没跟你和白大佬同组竞争真的是相当令人庆幸的一件事儿了。”
　　“嘿你小子，亏我在房间里还一直等着看你能不能跟我有默契在一个房间，你居然为了躲我选择了其他的房间？”俞川笑骂道。洛青一脸无辜：“要跟你和白大佬在一个房间，风头全被你俩盖住了，我的粉丝的目光全都被你俩吸引走了，我还来参加这个节目干嘛的？哎，话说白大佬怎么不见了？刚才还在录制就匆匆忙忙跑掉了，没跟你说一声？”
　　俞川想到他，微微有些失神：“没有。”
　　“啊你俩关系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他的动向呢。哎不说了不说了又累又困的赶紧回去睡吧。”洛青大大咧咧地甩手，揽住俞川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从执行导演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揣在兜里歪歪扭扭地往宾馆走。
　　俞川嫌弃道：“好好走，别挂在我身上。”一边打开了手机想看看有没有师哥的消息。
　　意料之中的没有。俞川想了想，还是决定发微信去问问白辰。
　　【师哥你有什么急事吗？小黑屋都没有录制。】
　　想了想又删掉。
　　【师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迟疑地点了发送，等了五分钟白辰还没有消息。俞川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洛青一副眼睛都睁不开了的模样，叹了口气，扶着他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