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是外星人》绚烂如花

4、第 4 章

　　D博士坐在电脑前发呆，屏幕上的数字仿佛跟他本人一样定格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隔壁房间响起了熟悉的响动。

　　苏如的脚步声在一门之外回荡，突然在门前停了下来。不一会，她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小何，你起床了吗？”

　　D博士猛然回神。平时他都会在苏如起床之前特意放一些开门关门的音效，同时将房间切换到无人的虚拟场景，好让苏如在路过他的房间时，确认他已经出门。

　　然而今天，他把这些都忘记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苏如从外面将门推开了。

　　D博士迅速按下3D模拟器的按钮，将房间里的场景切换过来。

　　此刻苏如的眼里，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空无一人。

　　“昨晚睡太沉，都没有听到小何出门的声音，还以为她睡过头了。”只听苏如喃喃地嘀咕一阵，伸手把房门关上。

　　只是房门关了一半，又被她推开了。

　　她在门口犹豫了小会，最终还是走进房间，越过D博士停在窗前，拉开了房间的窗帘。

　　大片的阳光随着她的动作洒进房间，一下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她看着灿烂的阳光微微笑开，转身朝门口走去。

　　D博士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动作。他忘记同往常一样把窗帘跟房门一样切到打开状态了。她刚才打开的是真的窗帘，洒进房间里的阳光也是真实的阳光。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是通过屏幕，看见阳光下的她。尽管联盟星的摄像设备的失真率已经降到了亿分之一，却依旧无法完全复刻亲眼所见的真实。

　　他只觉那一刻阳光好像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光，让她整个人都如宇宙中的恒星一般闪亮。

　　她从阳光下走出来，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扎起的长发在靠近时轻轻扫过他的脸颊。

　　屏幕上的某个数值开始迅速上升，越过警戒值，触发了警报器：“滴——”

　　D博士眼疾手快地切断了电脑与自己的数据联系。

　　警报声瞬间停止。

　　异样的声响却让苏如再次停下了脚步。她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异响的声源，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疑惑地顿了顿，伸手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扶了一下。

　　D博士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苏如的手，正好扶在了他的手上。

　　不需要借助仪器，他也能感受到心脏不正常的跳动。联盟星人的正常心率恒定保持在
　　六十七下每分钟，他刚才的心率已经超过正常心率的百分之一百二十，所以触发了仪器的报警功能。

　　这一次，他能肯定心率的异常是因为跟苏如有了接触。但是他现在明明穿着防护服，为什么会出现跟昨晚一样的异常？难道是昨晚直接接触的后遗症？

　　“应该是听错了。”苏如摇摇头，出门上班去了。

　　D博士目送苏如走出房间，而后将目光定在桌面上的R抗体试剂上。

　　昨天晚上他并没有使用R抗体，因为直接接触过程中，除了心跳异常，他身体的其他数据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心跳的异常随着接触的停止会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值。

　　如果接下来的一周苏如和他的身体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话，理论上他能得出，联盟星人是可以跟地球人直接接触的。

　　这当然是他最期望得到的结果，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他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虽然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依靠直觉这种玄学一样的东西作为判定某一件事的依据是一件十分不科学的事情。

　　但正是他的直觉，将他带到了地球。

　　当他的飞船路过银河系，飞船上的行星探测仪器对银河系中三千亿颗恒星进行了检测后，均没有发现任何生命体。最后系统判定，银河系里存在智慧生物的概率为四千亿分之一。

　　这样小的概率，任何一艘在宇宙中寻找新生命的飞船都不会为它驻步。

　　然而他停了下来。他望着飞船外浩瀚无垠却一片死寂的银河系，不知为什么生出一种感觉——那浩瀚星海的深处，有什么正在等着他的到来。宇宙无垠，天地无边，有一点微光，在光与暗的深处，正为了他的到来微微亮起。

　　所以他来到了地球。穿越四千亿颗发光发热的恒星，在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行星降落，见到了与他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地球人。

　　像是回到过去，看到了曾经的他们。又像是来到了未来，看到了生的希望。

　　地球……苏如……

　　AI的声音打断了他漫散的思绪：“星际委员会常任理事Y博士请求通话。”

　　D博士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已经将脸沉了下去：“拒绝通话。”

　　AI的声音在实验室里陆续响起：“已为您拒绝通话。”

　　“拒绝通话失败，对方使用了星际委员会特批权限。”

　　“正在为您连接通话，通话连接已完成。”

　　AI的声音落地同时，实验室里已经多了一个3D立体成像。

　　D博士有些着脑，伸手将3D通讯切成了音频通讯。但是3D成像不过消失了一秒，立刻又被人切了回来。

　　“哥哥，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那人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把D博士的抗拒放在心上。

　　D博士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那人面上笑意不减：“我们的父系基因和母系基因完全一样，你可不就是我的哥哥？”

　　“跟我们共享同一套父母基因的人这么多，我怎么不见你喊别人哥哥？”

　　那人依旧在笑，眉眼里根本看不出除笑以外的任何情绪：“那些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又怎么配让我叫哥哥？只有哥哥你这样的天纵英才，才当得起我这一声哥哥。”

　　“Y，”D博士冷着脸看他，“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总之你有事就快说，没事别来烦我。”

　　“好的，哥哥。”Y博士从善如流地进入正题，“昨天莱特星的李杨博士向星际委员会提交了一份申请，要求你在星际科学网站上公开一个名叫苏如的地球女人的研究资料。”

　　“我拒绝！”Y博士话未说完，D博士已经激动地出声否决，“我对苏如的观察完全出自我的个人兴趣，我拒绝向整个星际公开我的个人喜好！”

　　“哥哥，你别激动。”Y博士笑着安抚他，“你听我说完。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委员会的批准，这是星际委员会全票通过的决定。”

　　D博士顿时警觉起来。苏如的资料根本没有别人看过，能让星际委员会一百三十八位委员全票通过这个决定，他不相信Y没有在中间作梗。

　　思及此，他的神色再次冷下来：“Y，你到底做了什么？”

　　Y博士笑得灿烂：“还是哥哥了解我。我把一份影像资料交给了李杨，让他附在申请书后面。当星际委员会的成员们看到这个叫做苏如的地球女人居然是R抗体的血源供给人时，立刻全票通过了这份决议。”

　　“你黑进了我的系统？”D博士不可思议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系统，操作一阵后竟没有发现系统被攻击过的痕迹。

　　他愈加不解，不可置信地望向Y博士。

　　Y博士的笑容愈发地真诚了：“哥哥，你可是全联盟最顶尖的科学家。相信我，没有人能攻破你的系统。”

　　“只是我这一次，难得的走了一回好运。”Y博士的3D影像在实验室里逛了一圈，伸手在实验桌上的一台摄像机上点了点：“你的其中一台摄像机因为外力撞击导致传输信号有延时，不能及时跟主网联络。这一点误差虽然不能让我黑进你的主网，拿走这台摄像机里的资料倒是毫无压力。”

　　“十分凑巧的，这台摄像机拍到了你利用苏如的血液制作R抗体的过程。”

　　“并不一定非要苏如。”D博士懊恼地咬了咬牙，放低了声音说话：“苏如只是一个普通地球人，她的血液可以被任何其他的地球人代替。况且提取她的血液，不需要了解她的所有。”

　　Y博士笑着摊摊手：“哥哥，在没有看到苏如的全部资料之前，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这番言论。我被委员会委托，负责提取你电脑里关于苏如的全部资料，希望哥哥能配合我的工作。”

　　“我要上诉！”D博士还在垂死挣扎。

　　“哥哥呀……”Y博士温柔地看着D博士，轻声叹气，“我已经拿到了星际委员会的强制执行权限。如果你不肯配合，你的系统会被强制打开。你应该清楚，一旦我执行了这一权限，下一次如果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我就有权在不知会你的情况下打开你的系统。”

　　“你……”D博士心中火大，却又无可奈何。这家伙居然连强制执行的权限都拿到了，他再挣扎只会让事情变糟。

　　D博士想得清楚，却压不住怒气。

　　他气冲冲地抱手坐在椅子上，不再看Y博士：“既然是星际委员会的决定，我服从就是。”

　　Y博士嘴角上扬，笑容里终于可以窥见一丝得意。

　　他走到D博士的电脑控制台前，出声唤醒了AI：“提取系统中所有涉及关键词‘苏如’的资料，搜索口令级别：S。”

　　AI迅速回应：“正在为您提取系统中所有涉及关键词‘苏如’的资料，搜索口令级别：S。”

　　“已为您成功提取系统中所有涉及关键词‘苏如’的资料，共计三万六千七百五十条信息。共有一千三百五十一条信息提取失败，提取失败原因：搜索口令权限不足。”

　　Y博士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止不住疑惑地看向D博士：“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你给她设置了这么高的保密级别？”

　　D博士不肯理他。

　　Y博士的面色几不可见地沉了沉，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再度向AI发出指示：“使用Y博士的特殊权限，显示提取失败的信息。”

　　“Y博士的特殊权限级别为：SSS。该权限对同一系统只能使用一次，请问确定要使用吗？”

　　“确定使用。”

　　“已为您使用Y博士的特殊权限，正在为您显示提取失败的信息。操作无法完成。失败原因：权限不足。”

　　“这不可能！”Y博士失控地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动用特殊权限还不能提取一个地球女人的信息。

　　冷静了一会，他望向D博士：“星际里能被系统定义保密级别超过SSS级的信息屈指可数。你对系统动了什么手脚？”

　　“呵。”D博士不屑地回他一笑，转头对AI发出指令，“显示提取失败信息的关键词。”

　　“正在为您显示提取失败信息的关键词：D博士。”

　　“满意了吗？”D博士站起身来，望着Y博士轻声发问。

　　空气静默数秒，Y博士无懈可击的笑容渐渐回到脸上：“原来是涉及到哥哥的隐私了。哥哥的信息，当然是星际里最高级别的机密。既然已经拿到了苏如的资料，那我就不打扰哥哥在地球的研究了。”

　　Y博士说完，识趣地自己切断了两人的3D通话。

　　送走来客，D博士颓然地在电脑前坐下。

　　他现在只觉满心懊恼。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收损坏的摄像机？

　　苏如，本来是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