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剑歌》归期之城

25、冰晶寒葵

　　一道紫色的流光沿着汐海之水朝着深处滑翔而去，在暗蓝色的深处，正透着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波动，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浓郁的能量威压。这道紫色的流光之内，是额头眉心印刻着紫色莲花的言君，数道符文自莲花中溢出，遍布全身，这是佛罗神纲第三重奥义—琉璃佛身，只不过言君体内周天之外的力量并非佛罗神纲引导而生，所以这琉璃佛身并不完整！
　　言君体内的冰霜之力，本来自这汐海古城汐池，所以她才能不惧汐海深处的北溟寒水。暗蓝的海水深处泛着一团亮白色的光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古城苍老的轮廓，越是靠近，这里也变得越加明亮，在古城深处，有着一道亮白色的光团，像天际的曜日一般，驱散了海底深渊般的黑暗！
　　这是一座雪白的冰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冰霜所吞噬，除了寒冷与死寂再无任何他物。吞没古城的这片海域飘散着细碎的冰晶，那深处的耀眼光团，一股股无形的能量涟漪随着光团每一次的脉动而溢出。
　　经历了这么多，言君终于再次回到了这座深埋海底的古城，她环顾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古城，这座承载了她曾今一切的古城，阴姬，守护着这座古城的灵女，曾经她想随着这座古城一起沉入海底，被永远冰封，是他带给她希望，帮助阴姬从家国覆灭的阴影中走出来！
　　古城深处，蔚蓝的冰屑纷纷扬扬的飘洒着，每一片都携带着刺骨的寒意，数千丈方圆的浓稠冰沙上遍布着粗壮的根茎，一颗堪比耀木的巨大藤蔓弯曲的直入天际，蔚蓝色的枝干竟显得有些梦幻。
　　在夕木之顶，一团极为明亮耀眼的光辉闪耀着，耀眼的白光让得言君的眼睛有些生生的疼，夕木周身环绕着一圈圈的冰圈，随着冰晶寒葵能量涟漪的每一次扩散而粉碎，随之又快速重聚。在巨大的夕木之顶，翠蓝色的藤蔓上悬浮着一朵亮白色的冰晶，冰晶表面灼烧着淡蓝色的光晕，冰晶缓缓旋转着，细碎的光点自冰晶上跌落，灼烧，消失，反复循环，生生不熄，如同火焰一般。
　　紫色流光冲破冰圈，悬于冰晶寒葵之前，紫色的火焰灼烧着，却仍旧能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言君伸出右手，靠近冰晶寒葵，还未触及，那空间似冻住一般，裂开数条细丝般漆黑的缝隙！缝隙如同牢笼一般包裹着冰晶寒葵，空间碎裂，任何试图夺取冰晶寒葵之人将会被这扭曲的空间撕碎！
　　言君早有所料，她自怀里拿出一樽小木盒，木盒中所盛放的正是九阳灵芝！未有任何犹豫，她竟是将九阳灵芝吞入口中！为了克服汐木强大的能量威压，特别是这万丈之下北溟寒水的极寒之力，她不得不施展琉璃佛身奥义，如今她已经没有多少力量来夺取冰晶寒葵了，所以她必须借助九阳灵芝的力量。
　　一股磅礴的无形之力瞬息席卷这片天地，恐怖的能量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涌入周身筋络，耀眼的赤红之光将言君包裹，这无形的能量肆虐着她的经络气海，若不是她的本体乃是星辰四印中的无上宝物，恐怕九阳灵芝方入体便得飞灰湮灭了！言君咬着牙，右手之上无形之力大盛，那被冰晶海葵撕裂的空间瞬速复合，随即她便是托住这颗冰晶般的火焰。
　　冰晶寒葵离体，夕木之顶爆发出一圈可怕的能量涟漪，巨大的能量风暴自夕木之顶往外席卷，能量涟漪所过之处，皆是化为湮粉，恐怖的气量将言君的身体吹飞，数百丈开外，她方才稳住身形，言君自冰晶海葵中剥落下一小块冰晶，放入木盒之中，右手结印，随即将另一部分的冰晶寒葵吞入口中！
　　“啊！！！”
　　一道凄惨的喊叫声自她的口中传出，她的身体浮在空中，爆发出蔚蓝色的光芒，冰晶寒葵的力量涌入体内，与那九阳灵芝的力量相互纠缠碰撞，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言君周身之内，经脉尽毁，气海喷涌，紫色的冰霜之力往外喷射，方圆千丈之内飘散着浓郁的冰霜之力，在她的体内，一颗琉璃金黄的莲花陡然绽放，周身筋络瞬速重塑，冰晶海葵的力量与九阳灵芝的力量急速涌入那朵莲花之内，那喷吞的冰霜之力也是急速掠回言君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言君缓缓苏醒，她的额上烙刻着一朵琉璃金黄的莲花印记！她睁开双眼，莲花印记再次蔓延出数道符文，随着一道流光朝着海面而去！
　　星罗花海，云汐望着天际的那轮夕月，再过不久，夕月便完全消失了！一旦消失，那她便只能等到下次月汐之日！她焦急的盯着那平静的海面，犹豫着是否该前往汐海之底去找言君，只是云汐并未掌握琉璃佛身，她若独身前往，恐是一条不归路，这焦躁不安的情绪让得她站立难安！
　　终于一道流光破海而出，朝着星罗花海飞驰而来，就在半空之中急速跌落，云汐身化一道琉璃金黄的弧光，揽着言君的纤纤腰肢，落至柔软的花海之中。
　　“大姐！！”云汐喊道，看着言君额上的莲花印记，一滴晶莹的泪水自云汐眼中溢出，“大姐，你，你怎么这么傻！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做苗床！”
　　“汐儿，”言君咳嗽了几声，摸着云汐的脸庞道，“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好了，大姐，你别说话，我帮你疗伤！”云汐右手腕间涌上一道光环，自指尖流淌出金黄色的符文遍布言君周身，遂抱起她的娇躯，往花海深处飞去。
　　数日之后，在昏暗无垠的灵溪境内，两道倩影盯着那浮于天际的李白。
　　“汐儿，我的时间不多了。”言君看着云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到云汐面前。
　　“这是？”云汐问道。
　　“这是冰晶寒葵的一部分，李白曾经吞服过一颗九阳灵芝的真元，待得他融合五灵的力量时，便将这一小部分的冰晶寒葵汇入他的体内，这也许对他将来有着极其深远的意义。”言君看着李白，他的体内，对应着周天五行之日的金灼穴、木生穴、水灵穴、火炎穴、土跬穴正激荡出浓郁的能量涟漪，五道周天之外的经络正在酝生，只是不知道五处主穴之下连接怎样的穴位，故而无法猜测李白此次酝生的将是何种经脉，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已经觉醒了地玄的力量！
　　对于普世之上的诸多武学，第一次觉醒的脉络是修习者一生中能够觉醒的最强大的经脉，而且往后所觉醒的力量也会受第一次觉醒的经脉影响，就像炎龙所施展武学奥义，都受天灵金乌的影响，其往后所觉醒的奥义都包含火属性的能量。虽然四圣脉非常强大，却也正因为它的强大，体内诸穴所构成的星海将再也无法囊括另外的四圣脉了，所以李白此次所觉醒的周天之外的经脉只会在三灵脉之内。
　　“你要回去了吗？大姐。”云汐声音很轻，她接过木盒。
　　“嗯，”言君抚着云汐的鬓发，“汐儿，冰晶寒葵已经不在了，五灵的精魂也已经被李白吸收，你无需再守候于此，便回来吧。”
　　云汐偏过脸，眼中有着泪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当作苗床孕育九阳灵芝与冰晶寒葵！”
　　“好啦，都过去了。”言君劝慰道。
　　“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哽咽着。
　　“我会像师父一样，汐儿，留在映心湖，永远陪伴着你们，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云汐眼睛红红的，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帮我去救他！”

　　看着这片繁花似锦的星罗花海，云汐眼中多了几分惆怅，这里的美无语言表，却分外冷清，终归是少了一丝味道，正如大姐所言，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言君还没回来吗？”那道鹅黄衣裙的倩影安静的坐在星罗花海的边缘，神色凝重的望着天际的夕月，她的身后一道白衣身影浅步而来。
　　“半年了！你终于出关了！”云汐转身，身后的人意气风发，气息平稳而深沉，“师姐她已经离开了。”
　　李白愣了愣，“半年了吗。”他呢喃道，却没有过分惊讶，他望着天际，再过不久夕月便可以勾勒出完整的圆了，这么说来言君离开已经半年了。
　　“谢谢你，云汐。”李白道，虽然他一直在闭关，但是这其中的一些过程还是有些感应的，这中间多亏了云汐的守护。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云汐问道。
　　“我想再过不久星罗花便可以盛开了吧，上次没能好好看看，这次不想再错过了。”李白耸耸肩道。
　　“两个时辰之后，星罗花将再次绽放！”云汐嘴角轻抿，坐在花海边缘，静听着海水的声音，夕月淡青色的光辉越来越浓郁，星罗花的花苞像一颗颗明亮的灯笼点缀在花叶旁，闪耀着多彩的光，虽有这般美景，不过其实他们却无心欣赏。
　　“你与师姐是怎么认识的？”云汐突然发语道，她声音很细很轻，双手环抱着膝盖，鬓角的秀发贴于脸旁，眉眼虚眯，她偏过脸看着李白。
　　“嗯？”听的云汐的话，李白有着片刻的愣神。
　　“你，喜欢她？”
　　李白笑道，“你误会了，我与言君萍水相逢，甚是投缘，是生死患难的挚友。”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看着云汐认真的眼神，李白有些迟疑，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也许吧！我们相遇是在江陵城，还记得那个春日的黄昏，她就像你一样安静的坐在我的身旁，吹着海风，看着夕阳，那时候我对她一无所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第一次心跳的那么快。”
　　云汐挑了挑那好看的眉毛，“骗人，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别人的。”云汐冷声道。
　　李白浅笑，“曾经有个人说过和你一样的话，对于这份情愫，我自己也不懂，说不上来的感觉。当我知道她有危险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跨越数千里去找她，去寻找一个答案。”
　　“答案？”
　　“嗯，正是因为这个寻找的过程，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我确实担心她的安危，可是我真正爱着的人是我的凤儿师姐。”
　　“所以你并不喜欢我师姐，是吗。”云汐道。
　　“不。”
　　“嗯？”
　　李白看着面前的汐海，“言君，她曾是我沧海泛舟里最耀眼的星辰，漫天星河，只此一颗，便得我心，我追寻着她的光影，就像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这是我对所有美好爱情的向往；但是真正的爱是相互的，是在岁月中积累的，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像凤儿给我织的绒毯，衣服，护腕，陪我一起练剑的石台，一起逛过的街，喝醉的酒，这些才是属于我的真实，属于凤儿与我之间的爱。”
　　“你懂吗？”李白看着云汐问道。
　　“莫名其妙！”云汐随意说着，却把李白噎的哑口无言，她将目光飘向远方，师姐对他，也是这般吧，爱情这东西还真是有着魔力，“净让人做些明知是错的事情，让人成疯成魔，所以还是不要沾染得好！”
　　“不是啊！”李白道，“你以后会感受到的。”
　　“我才不要！”云汐道。
　　氛围有些尴尬，李白挠了挠耳腮，“话说起来，你与言君师出同门，但是所使用的心法似乎差异很大，这是为何？”言君体内周天之外的力量隶属冰霜之力，而云汐的力量却很温暖，就算武学心法给与周天之力不同的变化，但是这似乎差的有点多啊。
　　“师姐的力量与众不同，虽然师父从未教过我，但是我所学才是开元宫正宗武学奥义。”云汐道，眼中有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哦？这？没教过你？”李白愕然，难道开元祖母这么偏心吗。
　　云汐似是看出李白所想，“这当然不是因为师父偏心，而是师父没有机会教我？”
　　“没机会？”
　　“嗯，凡是能够在开元之祭上获得认可的人都可以成为开元祖母的徒弟，但是至今为止，师父膝下仅有四名弟子，而师父亲自教授的只有三个，刚好错过了我，我是师父的第四个弟子，师父还没来得及教我便离去了。”云汐道，曾经的这些过往也是她为何会对言君抱有偏见。
　　“死，死，，了？”李白诧异道，开元祖母可是同师父一样，这片天地曾经的圣人，她竟然死了！！
　　“你个乌鸦嘴！”云汐薄怒道，“师父不会死的！她会永远陪伴着我们。就算我再也看不到师父。”云汐有着一丝幽怨的盯着李白，她叹了口气，“师父的神通名为佛罗神纲，第一式：须弥圣手；第二式：诛魔咒印；第三式：琉璃佛身。”
　　“听着蛮厉害的嘛，你不会一点都不会吧。”李白随意的道。
　　云汐白了李白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施加在你身上的咒印了吗？还有灵溪之内所施展的咒印束缚，我只是用得没有师姐好而已，不过佛罗神纲第三式，我还未能掌控这重奥义的力量。”
　　花海，飘荡起五彩的光点，如初醒的美人，伸展着妩媚的腰肢，星罗花开了！
　　“星罗花开了！”李白站起身子。
　　“嗯！”
　　“话说，上次那只晶鹿跑哪去了啊。”
　　“不知道，你自己去找找看呗。”
　　“那要是又找出个妹子怎么办。”
　　这李白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汐微红着脸瞪着李白。
　　“哼！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要挖了你的眼睛。”云汐努嘴道，说罢自鞘中拔出长剑，带着刺眼的弧光朝着李白袭来。
　　李白身形侧偏，长剑自胸前滑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调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国色天香！”
　　“你！”云汐脸色羞红，长剑又是袭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李白右手持剑，赤鳞随动而出，带着金铁之声与云汐的长剑相击。李白剑锋上撩，云汐倾身后仰，玉腿侧踢，引得李白勾腿来挡。赤鳞持锋后旋，李白定下身子，长剑斜依，剑光闪动间又是侧袭而来。
　　“好快！”云汐眉眼虚眯，长剑已朝着自己左手袭来，但是她知道此剑的重心并不在此，果不其然，剑尖离云汐左侧半尺之余李白却是回身倒刺攻她腹中，她轻点地面，身姿掠上高空，长剑下拨，一道剑纹飞驰而来，李白旋身回旋，踏着花粉的霞光，挑刺而去。
　　花海，两道身影舞动，二人仅拼剑法，并未施展任何剑意，剑锋虽凌厉无比，却不含一丝杀气。
　　“剑法如此之高，世所罕见！”云汐长剑立于李白项间，他摊摊手笑道，“没想到云汐姑娘这么厉害呀。”云汐的剑法虽然高强，只是比起李白而言，却差了很多，能够与太玄剑诀一较高下的剑法，这世间自是难寻了。
　　“看你下次还敢瞎说！”云汐对李白做了个鬼脸，收回长剑，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畅快之感，星罗花海虽好，可是终归是缺了点什么。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云汐发语问道。
　　“栖凤谷，我要去找凤儿。”李白道，眉头有着一丝忧色，也不知道凤儿怎么样了。
　　“哦。”云汐点点头，“星罗花海东面是洛城，再自洛城往北，千苍之腹谓之蜀地，而栖凤谷便坐落其中，不过那栖凤谷在五百年前发生了惊天巨变。”
　　“蜀地？”李白将赤鳞放于一旁，眼中有着一丝惊讶，凤儿的故乡竟与自己的故乡有着相同的名字，他浅笑，有时候缘分真的妙不可言，他揉了揉手指，心里道，师姐，我现在已经掌控五行之力了，终于可以帮到你了，“你呢？还是待在这里吗？”李白看着云汐。
　　云汐望着星空，“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久到我自己都忘了，而且现在冰晶寒葵已经被大姐取下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我想回到临安，刚好二姐也在。”
　　“临安？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二人望着天际的夕月，柔和的荧光分外耀眼，洱海已至，苍山又会有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