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极天星虹》唯我独黑

2、第二章

　　她飘荡在宇宙间。

　　遥远星云深处光影斑斓浓重悠远，星光穿越数亿光年凝聚一点，渺小的尘埃逐渐演变成蔚蓝色的星球，亘古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

　　涣散的神智逐渐回笼，耳边仪器的滴答声渐渐响了起来，莫勒米骤然清醒，眼前原本幽暗深远的宇宙眨眼间替换成了亮着柔和黄光的天花板。

　　她撑坐起身，自身散落在多重时空的感觉还萦绕心中久久不能散去。她阖上双眼，在落针可闻的室内缓缓挥去了这诡异地令她有些怀念的感受。

　　莫勒米掀开薄被轻松地翻身下床，经年压在身上的沉重感一扫而空，试探着举起右手握拳又张开，肌肤忠实地由苍白变得红润，关节活动自如，原本火燎般的脏腑再无异样，唯独能量空虚，依现在的条件恐怕长时间内无法复原。

　　迪迦留下的光能够一定程度上修复她的身体损伤，却无法补充她透支严重的能量。

　　『等等，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能随便乱动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合成门检测后自动打开，她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身着白色制服、看起来挺活泼的年轻女孩。

　　女孩放下手里拿着的数据板，看向她：『太好了，已经好几天了，你终于醒了。但是还需要做个详细检查，还是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你是谁？”

　　『……啊。』听到完全陌生的语言，女孩愣住了。

　　莫勒米面带迟疑，谨慎地后退两步坐回床上。

　　自动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刚刚走进来的大古脚步顿了一下，向女孩点头示意，接着快步走到病床前，看到莫勒米已经醒过来松了一口气，关切问到：“没事吧？那个时候突然晕过去吓了我一跳。真由美，她的情况怎么样？”

　　见少女只是摇摇头不说什么，他转向询问年轻的护士。

　　莫勒米静静坐着，神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听懂。

　　『没有问题，数据都很正常，会晕过去应该只是太累了的缘故。对了，这位是GUTS的大古队员，就是他带你来这里的。』

　　真由美一边回答着一边记录□□温、心率等基本数据，抬眼又看了一下莫勒米，明知语言不通还是笑着介绍了一句，接着收起板子鞠了一礼，『那么，我先告辞了。』

　　目送真由美离开，莫勒米率先打破隐隐有些尴尬的沉默：“很抱歉先前对你造成了惊吓，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莫勒米，地球人。”

　　闻言大古明显放松了一些，伸出手道：“圆大古，叫我大古就好。那个……”

　　“请先听我说，”莫勒米抢过话头，疑惑地瞥了眼大古的动作，确认了对方身上的制服及胸前的标志，问到:“你们是现在的地球警备团吗？”

　　“是GUTS。”大古尴尬地收回了手，先是纠正，又似乎想起什么，有些迟疑、带着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地球警备团？那不是……难道你是？”

　　莫勒米点点头肯定了大古的猜测，“果然你们已经知道时间机器了。大古，我可以见一下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吗，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是关于世界存亡的。”

　　大古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但随即察觉到莫勒米态度的认真，详细询问几句后便决意去寻人。

　　“等等！”就在他要踏出医疗室之时，莫勒米突然问到：“除了迪迦，其他人呢？”

　　“嗯？”大古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极不痛快的事，脸上蒙上了一层阴翳，微微握了握拳，带着些悔恨道：“金字塔里另外两座巨人石像……被哥尔赞和美尔巴破坏掉了。”

　　“这样啊。”

　　在他们的认知里，“巨人”只有三位吗？

　　——看来，他们对“巨人”几乎一无所知，甚至……

　　她想起了之前人们对迪迦的崇敬态度，心思飞转，面上分毫不显，只撑着下巴笑嘻嘻地：“那么，你想好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语言问题了吗？”

　　“这……”大古愣住了。

　　将大古的反应看在眼里，莫勒米想了想，“这个问题应该跟——嗯，你那个——有关，不能告诉别人吧？……对了，你们这有能言术吗，就是能沟通不同语言的术法？……看来是没有，那就用这个理由？”

　　不知术法为何物的大古还想再细问，但显然少女已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于是深深看她两眼后也就走出了室内。

　　病房内只剩她一人，莫勒米紧紧闭上眼按揉起太阳穴——刚才她的头又开始突突地疼，些许的光可以修复损伤的身体却无法解决力量衰竭的后遗症。

　　感觉稍好些后，她脱下身上的病号服，捻起洗干净叠好放在床头的衣裤往身上一套，看似累赘的“双翅”就自觉地挂上了臂弯；再弯下腰从鞋帮处随意往上一抹，之前为脱下而彻底解开的带子便像是有生命一样随着她的动作自动缠绕而上，在膝处打上了完美的结。打理好头发别上发饰，随意拨动了一下系回颈部的吊坠，只见原本黯淡似水源枯竭的宝石，如今晶莹剔透得像是有着隐隐的光华在流动，显露出原本温润的橙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丽的光泽。

　　如果有旁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误认为这是一场魔术表演吧。

　　莫勒米仔细回忆着大古的表现，心中隐隐约约的异样感挥之不去，却又始终找不出怪异的源头在哪里。

　　不多时，病房的门再度打开，进来的是曾在大屏幕上见过一面的知性女性，她从容地走到莫勒米面前，带着得体的微笑作了自我介绍，表明大古已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请莫勒米详细讲讲要述说的事。既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态度滴水不漏。

　　莫勒米回以一个礼貌的笑，没有暴露她能听懂居间惠说话的事实，请大古暂时充当翻译，三人在室内相对而坐。

　　“那我就直说了，”莫勒米坐在床沿，平静地扔下一颗炸弹，“曾经毁灭了世界的黑暗要复活了。”

　　“……什么？”

　　“也就是说，你是超古时代的人类？”

　　司令室里，泽井总监坐在主位，居间惠坐于下首，其余队员在旁或站或坐，思索或分析记录着莫勒米的话语。

　　“呃，如果你说的超古代是我那时候的话，那就是了……这不重要，主要是我……”莫勒米坐在主位对面，在众人好奇、探究、不可思议的视线中略带惶然地答到。

　　将身份未明人员带入司令室的魄力非常人能有，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跳过原先计划缓慢推进的接触、取信、传达步骤，直接打决战。

　　能够直接与最高领导对话，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不用紧张。”察觉到她的无措，泽井总监先是宽慰一句，在与居间惠对视后，保持着一贯的平稳语调继续道：“那么，把你要说的全部说出来吧。”

　　“好。”莫勒米点点头，想了想，同情地看了一眼担任翻译的大古，“从哪里开始呢……我们当时，世界挺和平的，地球警备团——啊，知道吧？那是守卫和平、对抗侵略的中坚力量。当时的社会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总体上还在和平发展。”

　　她顿了顿，环视众人神情后继续说道：“只是啊，齐杰拉花的开放，使得全人类都沉迷在了幻觉之中不愿回到现实。后来，佐加的到来摧毁了所有城市，而最后的加坦杰厄……灭亡了一切。”

　　随着大古的转述，气氛愈发的凝滞起来，所有人都开始思考这段话中的信息与其真实性。片刻后副队长宗方肃着脸发出提问：“关于你说的齐杰拉，以及其他的，可否再仔细说说？”

　　莫勒米当然应允，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阐述：“齐杰拉是当时在全世界开放的花，它能使人产生幻觉，且没多少人愿意醒过来。社会秩序、个人生活、道德伦理，都在齐杰拉花粉的作用下逐步崩溃。其实，在佐加出现之前，整个人类社会基本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

　　“佐加是加坦杰厄的先兵魔鸟，飞行速度很快，会使用光弹，单论实力算不得上乘，但往往会成群结队行动，比较棘手。”

　　“最后就是加坦杰厄，我们称它为黑暗的支配者。我只知道它会释放黑雾，这黑雾会夺去生命，并在当时覆盖了全球，真正灭绝了所有人。”说到此处，莫勒米权衡了一下，补充道：“不仅是人，由于黑雾在全球范围内阻隔了太阳光线，以致于全球气温不断下降，到最后极有可能导致地球上绝大多数生物的灭绝。”

　　文明灭亡、气候变化、魔物作乱、未来危机，条理清晰合乎逻辑，说得越详细，细节越多，便越有真实性，越能增加可信度。

　　当然，空口无凭。

　　“那么，巨人呢？”

　　提出这个问题的竟是居间惠，莫勒米忽然忆起了她在荧幕上对民众的话语，暗叹于这份态度：“巨人？迪迦他们吗？……他们走了，在佐加出现之前，离开了地球。”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神情凝重的泽井与居间，铺垫许久终于说出了最要紧的话：“这些都只是其次，虽然当时我们最后封印了加坦杰厄，但是现在我能感觉到封印已经松动了。”

　　“加坦杰厄，就要醒过来了。”

　　她没再说话，想要给在座诸位一个消化的时间。虽然没有小瞧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当知道“要毁灭世界且成功过一次的大魔王要出来了”这种消息，大概谁都需要或多或少的反应时间。

　　“既然这样，难道就不能再次把那家伙封印起来吗？”

　　然而几乎在大古话音刚落的同时，一旁站着的新城就发表了看法。

　　莫勒米看过去，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封印是拉莱耶城的封印，那时是将加坦杰厄困在其中后、连带整座城一起封进海里的，需要的条件有正确的天象、完整的阵法、能够施术的环境——以及最重要的，光。”

　　“光？”

　　“就是光——现在一个条件都无法满足，而在过去曾有预言‘群星归位之时，拉莱耶将升起，一切的存在都会消失’。”

　　“当然，只是预言。”她又补充到。

　　新城狠狠地甩了下头，不甘地啧了一声。

　　“等一下！”堀井打断，“我还是难以相信。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加坦——加坦杰厄，能够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那么控制住它同样也需要很多能量，这些能量能维持三千万年那么久吗？还有刚才说的群星会有影响，又是什么原理，跟潮汐引力有关系吗？”

　　莫勒米脊背挺直，眼神坚定，毫不动摇地回应道：“我不知道原理，当时不过是从古文献里找到了方法跟着做罢了，这些东西的出现远在我们诞生之前，甚至在当时都没能完全破译。”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空口无凭，你们可以拿我的衣服去检验，或者让时间机器证明我的身份。”

　　“或许是因为跟封印产生了共鸣吧，我能感觉到那家伙的活动。时间不多了，可能只剩下一年甚至半年，各位，要是等到它彻底醒来再应对，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段话很长，随着大古逐句逐句的翻译，寂静的室内压抑的氛围逐渐升起，一点点压在众人的心头。

　　莫勒米呼出一口气，反倒姿态放松地靠上椅背发起呆来。

　　丽娜双手十指交叉相握，微微收紧又放松，忽然转向两位上司：“既然已经知道了可能的时间与地点，我们是不是可以提早做好准备？”

　　“丽娜队员说的没错。”泽井作出了决断，“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我们就有必要事先采取措施。居间队长，你觉得呢？”

　　得到了居间认同的态度，泽井转向莫勒米，表态道：“我们相信你的说法，还要麻烦你将地点告诉我们。以及，我们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大古如释重负，轻轻拍了拍莫勒米的肩膀，得到了少女回神后略带调皮的笑。

　　“那么，请给我世界地图。”听完大古尽心尽力的翻译，莫勒米点头应承，却在看到主屏幕上输出的世界地图时愣了愣，干咳一声尴尬道：“我没见过这个……”

　　“不好意思！”野瑞反应了过来，急忙调出当时的地图，得以让莫勒米指认。

　　那是在现今的南太平洋位置，新西兰近海海域。

　　得到情报后，泽井总监与居间队长先行离开，莫勒米则被除宗方外剩下的GUTS队员包围了起来——说是包围也不准确，至少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倒是莫勒米提议道：“大古，有什么问题让他们一起问了吧？一个个翻译也挺麻烦的。”

　　“好。”大古笑着应下，听完队友们七嘴八舌的提问，再一个个地跟莫勒米对问，也顺便让她了解到了当下的资料。

　　“我为什么能出现在现在？”莫勒米眨巴眼一脸茫然无辜，“不知道啊……当时封印完那家伙后我就晕了，醒过来我就在这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你那时的人类了呢？”堀井刚问出来就被旁边的新城捶了一下脑壳，“你干嘛打我？！”

　　大古没有翻译这句话，他用下一个问题搪塞过去了。

　　“你很了解地球警备团？”

　　莫勒米将早已打好的草稿甩了出去：“我当时是一线特殊行动部门的成员，主要负责探查与处理异常情况。”

　　新城感叹：“那跟我们很像啊。”

　　“对了，你说的那些术法……到底是？”因着先前莫勒米的表现，大古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牙问出他憋了很久的疑问。

　　莫勒米眼睑一颤，猛地站起反口质问：“你们不知道？不会？所有人都是？！”

　　问到最后，语气已带上了急切与不可思议。

　　宗方坐在位子上双手环胸，抬眼看向莫勒米，语气中透着一丝肯定：“你的意思是，你们那个时候的人类都懂得你口中的术法？”

　　沉默过后，莫勒米点了头：“不仅是后天学习的术法，每个人都可能拥有非凡的大脑、过人的体魄、或者各种各样的——超能力……虽然实力特别突出的不多，也需要后天学习，但都是生下来就能拥有的。”

　　她咬住下唇，撑着桌面的手紧紧攥起，“我跟幽怜一样能使用光的力量，所以去封印了加坦杰厄，只是现在用不了。”

　　旁人看不到的是，与外在表现不同，莫勒米垂下的眼中平静得没有半分涟漪。

　　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一杯水递到了跟前，她转过头去见到的是丽娜带着安抚的笑容。她接过纸杯道了谢，顺着丽娜轻柔的力道坐回座椅上，聪慧明妍的女子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放心吧。”

　　莫勒米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举起杯子刚刚贴近唇边，腹中却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她迅速捂住肚子——但这并没有什么用，看了看使劲憋笑的队员们，干脆坦诚：“有吃的吗？”

　　“咳。”宗方握拳假咳一声掩饰笑意，“大古，你先带她去餐厅吧。”

　　“是。”虽然忍住了但还是带着笑意的大古应下，带着莫勒米离开司令室——而在跨出司令室的最后一步，少女迅速回头一拉眼睑吐舌头冲没憋住喷笑出来的新城做了个鬼脸。

　　“这小鬼！”新城笑骂。

　　丽娜摇摇头坐下，拿出一份文件开始工作。

　　宗方看向一直坐在电脑后埋头苦干的野瑞和凑过去加入一起研究的堀井，问：“野瑞、堀井，怎么样了？”

　　野瑞盯着屏幕，双手快速操作着：“没问题，我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堀井同样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瞧好吧，翻译机马上就能做出来！”

　　“很好。”宗方集中注意力，重新开始对得到的信息进行整理分析。

　　毁灭的黑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