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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炫目日轮灼烧着滚滚硝烟,银月皎洁轻抚过创伤大地,银河深处星辰亘古闪耀,沸腾的火焰席卷世间吞没万物,淬着霜雪与炙炎的双眸义无反顾地剑指终焉。

      代表黑暗不洁的永恒之城沉入海底,赤金朝阳再度从遥远地平线上喷薄而出,摧枯拉朽般捣毁了死寂的沉沉长夜。

      永恒的光芒眷顾于此。

      再然后,又是混沌无垠的渺渺岁月,超越时间、无有光明的绵长梦境。

      莫勒米是被推醒的。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各种各样或远或近的声音充斥着双耳,金橙色的双眸映出明亮的天穹,仿佛生锈的大脑好半晌才重新运转起来,注意到坚持不懈在呼唤她的中年人。

      穿着蓝色警官制服的男人皱眉看着她,悄悄爬上皱纹的面庞带着不快,语气中含着浓浓的长辈对顽劣后生的训诫。

      『怎么又是你啊,昨天你就在这里了吧?怎么还不回家,再这样我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真是的,还是中学生吧,搞什么离家出走?快点回家知不知道!』

      察觉受到了斥责,莫勒米从长椅上起身,扶正发上差点滑下的金饰,对着巡警大叔笑了笑,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一小片公园。

      自昨日她从黑暗中醒来,只来得及草草看一遍这一区域内的人类文明景象。在漫长的岁月里,城市再度演替了曾经的荒土,天空多出了机械与飞鸟并肩翱翔,文字与文明伴随着新一代的人族重新出现在大地之上。

      安静的街道忽然传来了稚嫩的童声。

      『小咪,小咪!你快下来呀!……妈妈,怎么办,小咪下不来……我去救它!』

      『算了吧,太危险了,我们该走了。』

      『妈妈!』

      小女孩朝天急切地张开双手,莫勒米抬眼望去,不算高的树枝上趴着一团毛茸茸的小生物,瑟瑟发抖着。

      她走上前,使力迅速跃上树,将小东西抱在怀里干脆地跳了下去,递给了焦急得泛起泪花的小女孩。

      『谢谢!咦,姐姐你不冷吗?』

      『谢谢,太谢谢你了。』

      女孩的母亲急忙上前将孩子揽过鞠躬道谢,却像有什么着急的事一样,等不及孩子再说话就匆忙离去。

      莫勒米看着在母亲半拉扯下仍要回身向她挥手大喊的小女孩,同样笑着挥手示意,目送二人在道路尽头消失不见。

      “——咳!咕咳!”

      被强行抑制的、因为爬树这一简单动作而带来的痛苦霎时遍布全身,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莫勒米剧烈咳嗽后无力地倒退几步靠在墙上。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内像是有野兽四处乱撞,疼得厉害。她皱着眉按上太阳穴,在不轻不重的揉捻中缓缓平复呼吸。

      又有人步履急切地经过,向着什么地方急急赶去,像是迟来的信徒,忙着去做最后的祷告。

      与此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莫勒米顺着自己的直觉望过去,只见遥远的天空之中,诡异的白色影像正逐渐凝聚成人形。

      她盯着半空中强势昭示着自己存在感的诡异物体,咬牙撑墙站直,踉跄一下后迈着略显虚浮的步伐向着光团的方向而去。

      少女肌肤白皙发色乌黑,身形纤细匀称,面色苍白,容色姝丽,比东亚人种稍立体些的五官尚带着年少独有的青涩;上身穿着类似吊带设计的短衣,连着挂到肘部形如翅膀的布料,毫无顾忌展露出来的腰肢下是清凉的短裤,脚上配着及膝盖绑带鞋,一身素白的衣服在晦暗的光线下隐隐照映出古老的暗纹。她的脖子上还系有不知材质的白底金边项圈,吊着一枚黯淡凝滞的不规则菱形宝石,正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动。

      这样的穿着在凛冽的冬日中本该引人注目,但此时,路上的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是身着职业装的白领还是拄着拐杖的老人,没有任何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奇怪的女孩身上,他们全都仰头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光影,手中握着圣洁的天使像,带着近乎崇敬的虔诚、如同忠心的教徒般向着所谓的神灵“朝圣”。

      巨大的屏幕中显现出来的男子激动地张开双臂,声音如同海妖的低语,蛊惑着所有人的心。

      ——不,未必是所有人。

      就在她的不远处,一对母子发生了微弱的争执。

      年幼的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看空中的“天使”,兴致缺缺地将视线移到自己母亲身上,他拉拉母亲的衣角开始撒娇:『妈妈,别看了我们回家吧。』

      而他的母亲紧紧握着天使像,痴迷地注视着空中似在对他们张开双臂的人形影像,口中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儿子对天使的不敬。

      从两人的态度意会到对话内容,莫勒米将注意力从母子身上移开,再度看向了那个在宣扬“天使”的男人。

      “最终的审判——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这位“神的代言人”并非是简单地将语言诉诸于口,而是利用特殊的力量将话语传达到每个人的脑中,同时利用其麻痹人的大脑,以便达到引诱蛊惑的效果。

      涌过来的人越发多了,原本宽敞的街道上挤满了掉入陷阱的“信徒”,莫勒米微微侧了侧身避开周身人群的触碰。

      屏幕上的男人仍在试图洗脑群众:“如果不把真正的恶魔消灭,人类将会接受毁灭的命运!”

      “恶魔就是迪迦奥特曼!”

      听及此,莫勒米静静抬眸,眼神平静如冻结千万年的湖泊。

      天色逐渐染上如血的赤红,被蛊惑的人们聚集起来齐声高喊着恶魔,她迅速扫视一圈,强忍着不适挤出人群向着“天使”的方向跑去。

      迪迦。

      ——“迪迦走了?”

      ——“走了。……走了也好,毕竟……”

      夜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降临,高空中漆黑的巨大云团显现,一扇雕刻着奇诡图腾的古老门扉从中显露,丝丝深沉不详的紫气从门缝中渗出坠向地表,“天使”的代言人带领着他新的信众张开双臂迎接着门后的光景。

      “噗唔——唔咳咳咳!”

      脚下发软的少女奔跑途中一个踉跄、半跪着摔在地上,捂住嘴剧烈地咳起来,双耳嗡鸣,眼前阵阵发黑,干冷的空气随着喘息倒灌入肺部,再度引起新一轮的剧烈咳嗽。干涩似有火焰灼烧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几点微弱的金光顺着滴落的鲜血逸散。

      “咳!”

      她随意地抹去残余的血痕,瞄了眼缓缓打开的大门,随意拍了拍膝上沾染到的尘土,酝酿着准备站起来。

      像是跟低着头的她作对一般,伴随着一道光芒,红与紫的巨人傲然挺立在大地上。

      ——正是方被贬为恶魔的迪迦奥特曼。

      莫勒米望着飞向高空的巨人发愣,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拍了拍正在作痛的脑袋,有些懊悔刚才的注意力分散,只能等会儿再去寻人。而那道与遥远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身影落在门前,毫不犹豫地按上厚重的石板阖上已微微敞开的大门。

      与此同时,野心受阻的基里艾尔人现出原形巨大化将迪迦击落,双方就这么在地上交起手来。

      “迪迦”打斗的动作落在远远观察的莫勒米眼里,佐证了她其中一个猜想。

      现在正在战斗的并非迪迦本人,而是继承了其光之力量的后人——但此人明显不是基里艾洛德的对手。

      莫勒米重新直立,看着巨大的基里艾洛德,快速计算起来。

      三发米迦-46。

      可是现在……莫勒米环视四方,没有任何可用之器,天上的战机也显得那般无力。

      她连站着都勉强了,胃部隐隐作痛,尖锐地警告着她现在极差的身体状况。

      眼见不敌基里艾洛德而倒在地上的光的战士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莫勒米抬手抓紧脖颈上挂着的橙色宝石,试图从早已是空壳的体内再找出一星半点的力量给予迪迦,然而又一次的气血翻涌昭示了她现在的无能为力。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

      就在此时,原本放映着倒下的巨人影像的大屏切换成了身着制服的女性,这位气质特殊的女性相貌端庄、神色肃然,胸前的标志与先前偶然在新闻中出现的组织极为相似。

      以及,她与曾经的地球警备团团长幽怜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

      脑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闭上眼甩了甩头试图将痛感甩出去,再睁开眼时已经能明白这位女性话语的含义了。

      幽怜之后。

      对那人的身份有了判断,莫勒米回忆了一下此人方才的话语,“地球和平联合组织”、“胜利队”……

      有用。

      这位自称居间惠的女性向着全国的民众发出呼吁、声声恳切,被攫取心智的人们似有动摇,仍有固执地高呼着天使之名,而更多的人们——

      化作光聚集起来了。

      那些人手中握着的只是单纯的物理性光,并不能实质上对光之巨人产生什么益处,真正令迪迦站起来的别有存在。

      ——“光是不会消失的。”

      白发苍苍的地球警备团团长俯瞰着破碎的大地,神色平静,目光平和安宁,一如望着曾经的繁华盛景。

      “即使暂时沉寂,也一定会在未来再度出现。”

      她悠悠地望向被黑暗遮蔽的天空,似是要透过重重黑雾看到其后澄澈明亮的苍穹。

      “重要的是人们心中的光——超越黑暗,这份光会一直传承下去。”

      战斗结束了。

      变回人类的大古在原地短暂休息后准备归队,而一名少女就这么突兀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迪迦……”莫勒米喘着气,眼神微动,直直看向警惕的大古,“是你,继承了迪迦的力量吗……”

      奇异的是,明明是不相通的语言,大古却莫名听懂了。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仍是鬼使神差、像见到老熟人一样放下了警惕,正打算说什么时,胸口的神光棒忽地烫了起来。他急忙掏出来一看,神光棒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像是急切地想要传达什么。

      莫勒米眼中映着神光棒的光辉,伸手触向了它——就在指尖接触到神光棒的外壳之时,像是满溢的堰塞湖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一样,一股力量决堤般顺着指尖从神光棒直直冲到身体里,干涸到近乎枯竭的身体立时找到了水源,开始拼命汲取着力量。

      但这一瞬间的巨大冲击使本就是靠一口气硬撑着的少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现实的声音逐渐远去,黑暗包裹住了全部的视野。莫勒米似乎身处在无限重叠的空间之中,仿佛看到了无数个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上的自己,又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似乎在原地不曾移动,又似乎走了很远很远。在亿万聚合分裂的光辉球体之中,路过无尽星系银河,走过数亿光年,穿过层层壁障,无数的景象在身边飞驰而过。她触及了无穷广大的空间,又抚过了无限短暂的时间;她存在于此,又从未出现。

      而在遥远宇宙的另一边,在一颗散发着永恒光芒的星球上,结束了上一段训练的少年躺进胶囊里选择了休息。

      原本遥远至不可能相逢的两端越过漫长光阴、迈过广袤空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连上了线。

      称之为——奇迹。

      莫勒米立在一片虚无与混沌之中,脚踩无尽黑暗的星辰宇宙,灰白的背景色白到极致却又黯淡无光。她无意识地迈出了一步,生生撞上了凭空出现的另一人。

      “谁!”

      同样在观察,但在少女撞上来时才发觉还有一人的少年迅速拉开了距离,防备地摆出架势:“你是什么人?”

      刚刚自长眠苏醒收集信息、紧接着发生一连串事件、脑子至今还不是很清醒的莫勒米定定地看着红蓝二色的光之少年,不由脱口而出:“你……挺好看啊。”

      少年愣了:“哈?”

      突兀地、像是限定的时间到了一样,联结起辽远双方的空间骤然破碎,二人霎时被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奇迹中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文嘛,越修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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