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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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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进行到第二试的人,大多数也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管他人的闲事。天阶百年才开一次,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苏问离开后,众人便迅速散开寻找自己想要的藏书了。
关于祁烬先前是否隐瞒了什么,根本无人在乎。
来到灵修界的目的,如果都说是什么为了‘天下苍生’,那都未免有些太冠冕堂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便就是圣贤这是世间万人里也难寻一个。
不管先前册子里记录的是什么好听的理由,实际上——有人是为了长生,有人是为了容颜永驻,有人是为了窥探天命,亦或是点石成金,追求力量,也有为了医疾救人……
而祁烬的目的……和他们都不同。
天地之大,祁烬根本没有容身之处。唯一向往的地方便是母亲在时,常念叨的‘北海之渊’。
众人散开后,祁烬茫然的拿起书阁上的册子翻看。
他不识字,这些内容看了也不懂,没长开的眉毛皱在一起,一副焦灼模样。
甜63感慨:“哎,初期的男主还真是可怜的。他就是单纯的想回家,不想阻碍这么多。”
作为‘阻碍’之首的苏问神情像蒙了一层灰,低敛了眸光。
上一世,他以为祁烬来灵修界只是为了寻求强大的力量,能得以自保。所以从未多想。他的身世如何入了天耀便都会成为过去。
收其为徒,悉心教导。
这孽障十三余也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过去。
即是不说,他苏问又从何得知还有这这样的内情?
苏问道:“纵使可怜。也是你们这些看客的情绪。本尊不予评论。魔封不可能为了他一人而开……果然还是杀了比较方便。”
甜63没有感觉到苏问的杀意。暗自肺腑‘这句话跟更像是宿主自己对自己说的?’
天书阁内的时间过得飞快,基本上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唰唰声。
直到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别以为自己能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是每一次都有仙尊帮你的。”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拿着书册的手一紧,却没有给出回应。
“你当真是跟本小姐来劲了是吧。”姚姗眯眼,打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自从进了灵修界,祁烬便同以前态度不一样。分明在下修姚府的时候,不论她怎么使唤祁烬,这家伙都是百依百顺的。是最耐打最听话的‘玩意’
来了灵修,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敢对她不理不睬!
姚姗腰际的鞭子抽了出来,刚举起却又迟疑的放下——这里是天书阁。打祁烬事小,管教自己的奴而已。可万一坏了天书阁的藏书,可就罪过大了。
可她一向被人捧在天上,如此无视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在下修界时,祁烬也不过是一个任她驱使的奴仆。能进入灵修的都是天选之人,而祁烬一个低等下人又如何配跟她一起来灵修?
祁烬没有回头,身如松柏,站的笔直。
越是这样,反而就越惹姚姗气恼。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仙尊既然都说你出自姚府,怎么,你现在是不认我这个主人了嘛?”
祁烬叹息,声音清晰却极为清浅道“你在害怕。”
“你在胡说什么?”姚姗杏仁眼瞪的老大:“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小姐不敢在天书阁教训你!”
少年整理了下手中的书页,将那本他根本看不懂的书放进架子里,转头看向恼怒的姚姗。琥珀瞳孔倒影出少女怒不可遏的面容:“你是在害怕倘若第二试你没通过,而我却通过了。等回到下修界,别人会耻笑你连……”这句话无疑是戳中了姚姗内心里最不愿承认的事“混账东西,真是给你脸了!”话音未落,姚姗的玄鞭已经从腰际甩了出去,带着凛冽的灵风,稳准狠的抽在了祁烬那张没有神情的脸上。
姚家的鞭子和姚姗的力道根本不同寻常,那鞭子是带着机关利器的,姚姗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甩出的锋芒大刺刺划伤了祁烬的左眼。
疼痛可想而知。
祁烬闷哼了声,捂住自己的左半脸。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和脸颊滴答滴答的淌在地上。
触目惊心。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可却无人敢多说话。
有对儿年纪较小的姐弟对视了一眼,弟弟想拦着姐姐,大些周涟已经开口道:“姑娘还是别太过分了吧。与其吵吵闹闹,不如大家一起安静些看书。”
姚姗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不屑挑眉:“周涟,你这么看不惯。不如你来替他?本小姐教训自家奴才有你什么事儿。下贱的庶女,也配张口管我?你嫡母和姐姐见了我,还要拜一拜。你算什么东西。”
被提及身家的周涟像是被扎爆了的气袋,刚要掏出身后的双剑,就被“姐姐,别管闲事了。母亲还在重病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惹事的。”
“可我……”“姐!你别再管了!”“……”
众人你看我看,都不再理会。转头默默看书。
周涟心中顾虑颇多,一时间也只能选择咽下这可恶气,回头恨恨的看书。在下修界,姚家不止是一手遮天的皇亲贵胄。他们还是唯一具有上乘灵根的大宗族。各门各派都以姚家马首视瞻。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通过试练?如若得罪姚家,回下修界根本没任何好处。
所以人们心中不满,也无人敢说什么。
这样的鞭子,五年里祁烬已经没少挨了。根本不觉得有多难忍,他既然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不知道心理可曾预料过——姚珊定然是不能就此解气?
“你们听好了,待会儿本小姐不管做什么。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你们如果是担心这狗东西以后会进入灵修,高人一等,那大可不必。”姚姗顿了顿,目光戏谑的看着祁烬:“他小子根本不识字,第二试不可能通过的。”
位于正上方的苏问自然也将这些话收入耳中,还有甜63的催促:“我的妈呀宿主,祁烬都被打瞎了要。您怎么还不出手!”
苏问一言不发,深情疏冷的看着下方闹剧。
姚姗没再动作,反而是抽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她细嫩的手指涂了红色的寇汁,托着还没褪尽婴儿肥的下巴。少女笑的一脸纯善
“你还记得我们玩儿的游戏么。”
继而她一边从腰身的口袋里翻找些什么,一边委屈道“明明你在下修界的时候都那么听话,让人家都好久想不起来这个游戏了。”
少女心平气和的话,却仿佛带了震慑般的魔力,竟然要比那些怒喊更对祁烬受用。
如果说从前的祁烬只是一味的忍耐对方的骄纵。那么此刻他发白的面色足矣证明——他在害怕。
姚姗从口袋里拿出那些小玩意,一边认认真真的数着“一,二,三,四。哦。没有少呢。”
苏问看到姚姗白嫩的掌心里,正好整整齐齐的码了四根三寸长的玄钉。
但还没完,姚姗皱眉,又继续翻着。又拿出来十根相对较小的钉子。
祁烬在被姚姗捡回去,绝对算不上幸事。甚至很大一部分阴暗的性格,都是源自于这段难堪的过往。祁烬生平有样最害怕的东西——钉子。
平日里几乎只要一见了那东西,脸色就瞬间变了。
祁烬一手捂着滴血的左脸,一边退后“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姚姗眨眼“好玩儿呗。”
姚姗手中的玄钉,算是法器的一种。此物乃是特殊材质所造,一旦沾到皮肉,便会如同熔岩一般不断持续不断的烧灼,越是鲜活的血肉,它便越是烧的厉害。
是姚家专门拷问犯人所用的。
人只要活着血肉就一定会再生。
同样,这烧灼的痛苦半分不会消减。
而姚姗嘴里的‘游戏’,就是将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全部屏蔽。在人的脑海里只有肢体感官,且极度敏感的情况下,用这四枚大玄钉横穿肉掌脚掌。
十根指头再分别钉上小的。
能在无边寂静黑暗和烧灼血肉的痛苦间不间呆上九日,且不间断的背《道德经》。坚持下来的人,不管做错什么都可以原谅。
年纪越小,便越是纯粹。
连恶意和情绪也是这般赤.裸.裸的毫无掩饰。
姚姗从小众星捧月,周围人一味的纵容,自然从令她不愿收敛起这份恶。
这么变态的法子,她只是单纯想来玩‘玩’的。
她经常从街上捡一些无家可归身无所依的人来玩儿这个游戏。很多人别说背下来书,基本上都是被那无法忍受的烧灼筋骨之痛弄的哀嚎连连。脑子里哪里还记得什么内容?
基本不用九日,对于这些对生活毫无希望的人来说,不出三天便基本都忍受不住痛苦,选择自尽了。
甚是无趣。
唯独祁烬是个例外。
“这个游戏太久不玩儿了,我都怕你忘了。”姚姗笑眯眯道:“你这个蠢货,连字都不认识。你说你来了灵修界又如何呢?”
祁烬退到天书塔的门前,他明显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那厢姚姗站起来嘴里不知念了些什么。祁烬突然表情痛苦的皱在一起,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少年两手紧紧环住自己,呕出口血来。他在咬牙,身体抖的如同筛糠,左眼已经分不清流出的是血还是泪。
姚家为了控制仆从,基本上每一个姚府的人都下过咒。而使人不知不觉得,往往就是在给他们的第一顿食物里。
祁烬的咒是姚姗亲自下的,只要这个咒术不解。祁烬就永远在她制约内。
“你来灵修,是为了解开我下的咒吧?那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了哦。”姚姗缓步走过去,拿出那枚玄钉道“现在道歉也晚了,还是玩儿一下你最喜欢的游戏吧。嘻嘻。”
祁烬被那咒折磨的几乎神形溃散。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被姚姗拉过去一只手。在没有视觉听觉毫无方便的情况下,那枚玄钉洞穿血肉,嵌透了他的右掌。
几乎是那一刻玄钉仿佛活了一样,逐渐有了颜色,连带着发出烧灼血肉‘呲呲’声。
“救……救救我…——”
“嘻嘻。你指望这里谁救你啊?你比以往更会跑了。不听话的孩子是要禁‘足’的哦~”
祁烬没有了之前所有的坦然自若,像只小兽低吼出声。
姚姗最喜欢听的就是这样的惨叫声,一时嘻嘻哈哈笑的令毛骨悚然。
“宿主!你在干嘛啊!我看不下去,看不下去了。”甜63就没想过自家宿主能这么消极,竟然只是纹丝不动的观赏“真的残忍了。真的,您快帮帮他吧。”
苏问:“本尊何时说过,留在这里是为了帮他?”
甜63 :“???”
苏问:“既然本尊是反派。现在自然开心还来不及,又为何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