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亭事件录之山间民宿》肆无忧

4、第 4 章

　　阿瑶这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现在谁身上有毒，谁就是凶手了吧。” 她一脸怀疑地盯着白杨。
　　白杨则着急得脖子都红了，紧握着拳头，一双湿润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百亭，仿佛在说我是无辜的别冤枉我。
　　“那么，你可以承认你拿到捅了土根了吗？” 伴着百亭冷静的声音，阿瑶手边的杯子应声而碎。
　　她无奈地笑了笑，边低头收拾地上的残片，边说：“行吧。我也不瞒你们了。” 杯子掉地的声音吵醒了老张，而他对之后所听到的事更是合不拢嘴。
　　“我今晚的确去了厨房，但是没摔跤。刚才说谎只是不希望你们把我当凶手，心里紧张。当时我拿东西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人影，本来还在奇怪这下雨天还有人在外面淋雨呢。我猜可能是土根没带伞，毕竟这山上除了游客和我们，就只有他会来。所以我本想带把伞给他，谁知道我看到了刘倩。当时下着雨我看不真切，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土根搂着她，而她好像挣扎了下就没什么反应了。我当时觉得肯定是土根要做坏事，想去阻止他，就随手拿了把刀……” 她眼睛低垂，嘴里念叨着：“我没想杀他，就是想救刘倩……当时一下没戳中他，他把我一推，我就划他脚。他痛着的时候，我就赶紧跑了，怕他杀我。刀也就丢那了。”
　　“那你就这么放着刘倩在那？土根不是会继续伤害她吗？” 白杨疾言厉色，无法理解阿瑶的行为。“你这说不通！看到土根要伤害刘倩，你为什么不大喊让我们过去帮忙？我们好几个人不可能制服不了他一个。而且你就这么冲上去，难道他不会察觉？”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想回去找人吗？如果我回去找你们，万一土根就把她带走了呢？！如果我大喊，万一土根直接伤害她呢？！我看不清他手里有没有刀啊！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先过去拖住他！他受伤了的话，肯定也带不走刘倩的！”阿瑶反驳道，尖锐的声音几乎可以划破屋顶。
　　百亭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勾道：“可是，你捅了他之后，却回去洗澡了。而不是告诉你碰上的前台，也没有找人救人。”
　　“我、我当时好不容易脱险，浑身难受，我也害怕啊……” 阿瑶说着，眼眶红了，手颤抖着。“我也慌啊……” 她强自镇定，脸上却有着遮不住地哀伤痛苦：“我5、6岁的时候曾经被拐卖过。呵，你们知道那种离开父母后无依无靠，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饿的不行也不敢说的感受吗？你们知道看着旁边刚认识的小朋友被一个个哭着喊着被打着带走的感受吗？你们知道自己被卖到别人家做童养媳的感受吗？我才6岁，就要帮那个该死的人家劈柴，烧水做饭，农活做完是家务，家务做完是农活，不做完不能吃，想上厕所都得憋着。我能不恨吗？！” 她越说越气愤，百亭诧异又转而同情地看着阿瑶，老张和白杨则不约而同地开口：“难道，土根……？”
　　“对，我觉得他就是拐卖我的人！我当年被一个善心的人认出来，警察把我救走带回家，而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段黑色的日子。所以我看到土根要带人走的时候，下意识的，我觉得就是他！之前我就有怀疑过，当时脑子乱，就认定是他了，我才就这么冲了上去……呜……”阿瑶没忍住，哽咽着。
　　老张听着心有戚戚焉，他试图帮阿瑶说话。“这救人不成，又见了血，她吓的没魂了，可能刚刺伤别人她也不敢说吧。”
　　而阿瑶咬牙切齿地说：“揪着这刀的事儿不放有什么用，真正有问题的是带着毒的人！”她怒气冲冲地冲着白杨喊道：“你老拽着你那十字架，怕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白杨一听，想反驳什么却最终只是紧紧抓住十字架不松手。百亭则盯着闪烁着银光的十字架，缓缓开口道：“里面应该就是那个毒吧。你的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我说过了我只是来旅游的！” 白杨气炸了，她一改柔弱害怕的模样，将十字架一拧开，想丢在桌上，却忍住了。她气愤地将十字架捅到百亭面前，大声道：“这就是那个你说的毒！你们满意了吗？这个东西是我爸妈给我防身用的！他们也是因为别人报恩，才被送的这东西。而我吃过解药就产生了抗体，之后都不会被它所伤。”
　　百亭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毒药怎么发作？”
　　白杨破罐子破摔道：“有伤口渗进去就行。我爸妈的想法是我遇到危险了，就咬人，咬出伤口就放药。”
　　阿瑶和白杨互相怀疑，老张心想着白杨有毒可没动机，阿瑶有动机可是没毒啊。
　　于是众人沉默，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
　　“说起伤口，死者脸上有明显的刮伤，像是在争斗的时候被指甲划破的。” 百亭一句话打破了死寂。他对着阿瑶伸出手，语气深沉：“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阿瑶没有动作，白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将阿瑶的手掏出来。“指甲被剪了！”
　　“那又怎么样？”阿瑶挑眉，挑衅地说。
　　白杨瞪着她憋不出话，就转头看百亭。百亭则施施然地往电梯走去，边走边说：“按照你刚才的时间线，应该是九点半发现的土根和刘倩，拿到捅了他。而你之后并不是逃走，因为按照土根这样的体格的人，不可能制服不了一个女人。他当时应该是忍着伤想杀你，你再拿毒反杀。所以你回大厅的时候并不敢告诉前台你做了什么，而是回到房间立刻洗澡，洗衣服刷鞋，销毁证据。” 他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回头看着阿瑶，眼睛里带着笃定的自信的光芒，“你剪了指甲，垃圾呢？”
　　几人惊了，离阿瑶躲得远远的。白杨则是沉冤得雪的模样，嘴里说着我们一起去找证据，一边用眼神逼迫阿瑶一起上楼。
　　可惜，阿瑶的房间里并没有指甲的残留物。垃圾桶里没有，地上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白杨喃喃自语。而阿瑶则看着他们闹哄哄地将房间翻来覆去地搜索，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百亭在房间里搜了一圈，仔细观察了地面和搜了搜垃圾桶，在一无所获后又去了洗手间。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指甲碎屑应该被你冲进马桶了。” 他看着阿瑶一副随你怎么说的模样，继续道：“你在洗手间先手洗了一下衣服，所以你衣服上的血迹在洗手池那里肯定有残留。“
　　白杨急忙走进洗手间，“可是，可是没有血迹啊……”
　　百亭笑了，如沐春风的俊秀外表却没来由的让阿瑶有些寒意。“第一，鲁米诺反应可以检测出是否洗手池曾经有血液。第二，你那种毒，” 他叫住白杨，“应该是不溶于水的。”
　　白杨懵了。“我、我其实没用过我也不知道……”
　　“一定是这样的。明明当时在下雨，为什么我们还能看到死者脸上的粉末？那肯定是因为粉末有一定的黏着性，遇到水不易被清除。所以洗衣机里，洗手池里，都应该能检测出那种粉末。” 他对着阿瑶步步紧逼：“你有动机，也有作案的工具，且当时正在现场。你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你不是凶手呢？”
　　阿瑶颓然地坐在床上，双手捂住脸，突然发出了几声轻笑。而后，眼泪透过指缝流出，滴滴砸在地上。“我、到底为什么说谎呢？”
　　老张懂了，他哽咽着：“你这是何苦呢阿瑶？你叫上我，我给你抓住那个人渣，你、你不用染上血的啊……”
　　“我没办法。当时就像百亭说的，我被他掐住了喉咙。我只能挣扎，疯狂用手去抓他的脸，或者其他地方，我快要窒息了，而我只能选择从口袋里把毒拿出来。” 她抹了抹眼泪，继续低沉地说：“我是有那种毒的。我随身一定会带着它，遇到危险指甲可以戳破袋子，然后只要用一点擦进对方的伤口里，对方必死无疑。” 她歪着头，对白杨笑着说：“你的毒应该是我父母给的。” 白杨傻了，结结巴巴地说：“所、所以，当年我爸救的人是你……？”
　　“应该是的。我祖辈一直是炼药制毒的大家，后来因为种种情况，越来越受限制，族人有了其他的发展，我父母也已经不会制毒了。他们手中只剩下这种毒药，本想封存不再让它现世的。但，当年我被人拐走，父母心急如焚。后有好心人提供线索，终于被救了回来。父母为了感谢对方，就把一部分药送给了恩人，另一部分给了我，也是让我用以防身。我这几年忘不了当年的恨，土根的再次出现让我心中的复仇之火烧的更旺。我想过报警，但是还想等再确认一下。可是今晚，我看到他下手了，冲上去刺他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他耳朵后面的长虫一样的疤！和我当年在人贩子背上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