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的世界》安忘

7、【线人】

　　【线人】

　　“你……你说什么……”项桐彤带着哭腔问，“我没懂你的意思。”她又看着仍在哭泣的李致，“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不要怪你的爸爸，我们昨天才从江奢回来。”赵梓美于心不忍的看着李致，“我们五天前去了江奢。”
　　“李致不相信项璇为了不让他见女儿而去改了名字，所以我们先去江奢派出所和警察说明了情况。我们查到了你的妈妈，她的确去世了，但不是在你三岁时去世的，而是在去年。她也没有再婚记录。”
　　项桐彤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她的妈妈真的叫项璇？那突然出现的爸爸又是什么人？
　　“我们顺着上面的住址到了你的家里，你那位‘爸爸’的确住在家里。和他说我们是你的大学老师后，他就十分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赵梓美说道这，终于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项桐彤忍不住问。
　　“然后……我们问了他你母亲的情况，他的描述和你的一模一样。”
　　“因为妈妈的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项桐彤回答赵梓美，“请您……”
　　“孩子，别急。”赵梓美握住项桐彤颤抖的双手，“我们当时和现在的你一样疑惑，所以我们将他的全息影像带到了派出所。”
　　“结果，居然搜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资料。信息卡上的名字照片能够对应，但是除了出生年月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项桐彤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爸爸……那个‘爸爸’和我说他是江奢大学毕业的。”
　　赵梓美摇摇头，“我们没有再去找他了，而是去了你读书的江奢中学，找到了你高中时期的班主任。”
　　听着赵梓美说的话，项桐彤更加头疼了，她怎么会是江奢中学的毕业生呢？她明明是在江奢市二中读的高中才对啊。
　　“可我不是在江奢中学读的高中……”
　　“对，你的信息卡上写的是江奢市二中，派出所信息库中的信息也是如此。但是我们离开你家时，碰巧碰到了一位邻居。”

　　【影像】

　　“看样子，你们家周围的邻居大多搬走了，她家应该是唯一一户常住的。”赵梓美松开项桐彤被捂得有些出汗的手，“她问我们是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说来做家访，她才松懈下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项桐彤这下终于安静下来。
　　赵梓美看着她心情平复，松了口气：“她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了，你读高中时是走读，她经常看见你穿着江奢中学的校服。她的孩子也在江奢中学，所以她说她不会记错。”
　　“她和你的妈妈也有几面之缘，但是从两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李致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握了握赵梓美的手，要她宽心。
　　随后看着项桐彤的脸，说道：“她也告诉我们，住在你家的‘爸爸’，是一年前搬进来的，她以为是你的继父。”
　　晴天霹雳。
　　项桐彤感到无比无助，终于又哭了出来。

　　这次，李致走到项桐彤的身边，轻轻的抱着她。
　　“然后呢！”项桐彤推开李致，“你说完啊！”

　　“我们去了你真正就读的高中后，顺利的找到了你的班主任。”李致无奈的开口道，“项桐彤，你考上的不是江奢大学，而是京昇大学。你本来就是京昇大学的学生。”
　　“什么？怎么可能！？”这句话简直让项桐彤无法相信，难道她的信息卡也被别人篡改了吗？
　　她终于感到从手凉到脚的悲伤。

　　“梓美，把终端调出来吧。”李致一面安抚着项桐彤，一面看着赵梓美调出影像资料。
　　“孩子，你看看这个。”李致让项桐彤慢慢抬起头，看到了让她最难以置信的全息投影。
　　尽管赵梓美将投影调到最小，但还是不妨碍项桐彤认出来，上面穿着校服笑的灿烂的人，是她和……齐铭渊。

　　【猜测】

　　看样子是偷拍的影像。
　　影像上的齐铭渊羞涩的走在项桐彤的旁边，想牵手又怕被老师们发现。而项桐彤手里抱着两本书，很大胆的对着镜头说：“老班，齐学长只是来教我做题呢！”
　　影像中又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项桐彤觉得应该是她的班主任：“是不是教做题我不管，成绩下滑了就有你好看！”
　　再是项桐彤抱着书咯咯笑的声音。

　　没有一丝印象……项桐彤看完整个影像，感觉只是看一个碰巧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和齐铭渊那个渣男高中就认识？看样子关系匪浅？这太搞笑了。
　　“你有印象吗？”李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这是你班主任传给我们的，她当时还问我们你的‘地下情’怎么样了……”
　　项桐彤摇摇头，拿纸巾擦干了眼泪。
　　“李教授，”她还是不能接受叫李致爸爸，“请您对我的大脑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我知道您的实验室肯定有足够的设备。”

　　这下赵梓美和李致都震惊了。
　　项桐彤看着他们，想笑，却勾不起嘴角。她佩服自己在得知真相后还能冷静思考。
　　没猜错的话，她就是“那个人”，她就是徐举审的第一个实验品，“那个人”没有死，只是大脑中的记忆全部被换掉了。
　　项桐彤想起报到那天“昇025”机器人问她是不是带了什么材质的帽子，论坛的第一天“昇025”碰到她说她又戴了遮阳板……
　　笑话，什么遮阳板，是有什么东西安在她大脑里面才对。

　　“……我妈妈怎么死的？”
　　“癌症……”李致歉意的看着项桐彤，“你妈妈独自抚养你长大，过度劳累……”
　　“都是因为你！”项桐彤又一次低吼出来，“要是我有爸爸，徐举审怎么可能用我做实验？独自抚养我的妈妈去世了，我就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人，当然最好拿来当实验品了！”

　　“你错了。”赵梓美反驳她，“项桐彤，你冷静一点想，齐铭渊现在是江丽的男朋友，这个事情在我们院已经不是秘密了。我身为老师，都听说了他们爱情故事的好几个版本，但是他却是……”
　　“不要说了！”项桐彤用力捂住耳朵，再次眼泪决堤。
　　“不要说了……”她恳求一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都是他的实验品……”

　　【检查】

　　项桐彤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三天的病假。在这三天时间里，李致和赵梓美会对她的大脑做全面的检查。

　　她来到水北大学生科楼的0617室，这里是李致教授的办公室。
　　她意外的发现，她这位亲生爸爸办公室的设备比徐举审那边的要好。
　　都是全自动化的。

　　“实验室在18室，我们去那边。”李致小心翼翼的轻扶着自己女儿的肩膀，项桐彤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慈爱、悔恨、怜惜和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他想要弥补她这个亲生女儿。
　　穿好防护服躺在检测板上，项桐彤知道他们要开始对自己的大脑做全面检查了。

　　……
　　再次醒来，项桐彤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她踉跄的坐起来，走出检测室。
　　强烈的亮光让她眯了眯眼，她恍惚中看见了李致和赵梓美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她走到他们身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小的可怜：“两位教授检查出来什么……”
　　“嘭！”还没说完，她就控制不住的往下倒去。

　　……
　　又一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准确的说，是实验室准备的休息床。
　　“你醒了姐姐？”项桐彤听见李懿嘉开心的说，“你真的是我姐姐。”
　　项桐彤感觉自己头晕极了，她勉强的对李懿嘉露出笑脸，又昏睡过去。
　　“爸爸！爸爸！姐姐醒来又晕过去了！”李懿嘉看着项桐彤，急得把正在研究数据的李致拉到她面前，“爸爸！你看！”
　　李致看着脸色苍白的项桐彤，摸了摸她的额头。
　　“估计是发烧了。”李致担忧的说，“这些实验设备对人体有损害，加上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那怎么办！爸爸！”李懿嘉更急了，这可是他唯一的亲姐姐！
　　“懿嘉，你待会给你姐姐敷点冰块。她的脑部检测还没做完，暂时不能服用任何药物。”

　　【结果】

　　“她的大脑里面没有检查出来任何东西！”
　　“李致！项桐彤都说了，机器人能够检测出来她大脑里的特殊材质，为什么你的设备检查不出来？她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
　　……
　　项桐彤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争吵声，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李致和赵梓美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床前，吵得不可开交。
　　“姐姐你终于醒了！”项桐彤转头，看到了李懿嘉。
　　这句话也成功的让他们终止了争吵。

　　“桐彤，”李致又将手敷在她额头上，关切的问，“你有没有不舒服？”
　　项桐彤摇摇头，声音沙哑的问：“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李致回答她，“你请的病假还有大约48小时。”
　　项桐彤点点头，突然想到万裕、齐铭渊和江丽三个人。不知道他们得知自己请了三天病假，会不会担心自己。

　　“赵教授。”项桐彤想起这对夫妻刚刚争吵的内容，“你们是没有在我大脑里检测出来芯片是吗？”
　　赵梓美点点头，“你的大脑甚至看不出来有被动过的痕迹，可以说……你是非常成功的实验品。”
　　“呵呵。”项桐彤又笑了，一天前她还在猜测徐举审是不是拿江丽他们做了实验，现在才知道第一个实验品是她。
　　多可笑，非常成功的实验品。
　　她努力想要记得一些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能努力回想徐举审的“JY”项目，参与整个项目一个多月，她也已经摸清楚现在实验能达到的最佳水平。
　　完全做不到像她这么成功的实验品，她想，难道徐举审在他们面前隐藏了真实的科研水平？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姐姐。”李懿嘉握住项桐彤冰冷的手，十分暖心的说：“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你都是我们的家人了。”
　　李懿嘉稚嫩的声音，让项桐彤又流泪了。
　　她的“那个爸爸”，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她卧病在床的那一年一直尽职尽责的照顾她，即使是因为被更改了记忆……

　　这样的现状，我也能接受吧……
　　眼泪再次随着眼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