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快穿）》豆里裹

55、女帝（四）

　　待卫奇等约莫二十几人一同前来时，推门便见宋临端端正正地坐在御书房内，好似来了很久。

　　卫奇一脸惊疑地坐到他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宋大人，您是什么时候……”

　　他今日可只听闻季微月传召了保皇党的人来，宋临是众人皆知的中立派，曾在季微月继位时也表明了反对的态度，这会儿怎会坐在这里？

　　宋临微微颔首，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陛下马上就来了，卫大人还是不要同我说话的好。”

　　卫奇闻言便阖上了嘴，其他人见状更不敢多言，纷纷落座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等候季微月过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身红衣的季微月推门而入，众人站起身来，她微微抬手：“众爱卿不比多礼，坐下吧。”

　　她将朝服换好，却没戴冕冠，清雅秀丽的小脸没有冕旒遮挡，在华丽红裳的衬托下看起来素净娇俏、平易近人，就是个单纯的大姑娘，一点君王的压迫力也无。

　　季微月坐到御案后，开门见山道：“朕今日传诸位来，想必大家心中多少都有些答案。”

　　御下的众臣面面相觑，有话说也不敢说，卫奇见此便开了口：“如果是陛下继位一事，还请陛下明言。”

　　季微月深吸一口气，把先帝的遗诏铺开在案几上，有些痛心疾首：“早朝时朕被洪司直所迫，借南汐水患勉强绕过了这件事，但这两个月来反对朕的声音很多，朕不得不面对。”

　　她说的确有其事，无人打断她，她又到道：“朕的为人诸位也都看在眼里，皇兄能将大燕嘱托于朕，并非没有道理，德仁太子更是朕唯一的血脉亲人，朕绝无可能伤害他。”

　　“朕没有别的需求，只恳请诸位能在太子能够亲政之前，保全朕的皇位不被他人夺走，让朕给太子留下一个良好的环境，保障大燕的未来。”

　　季微月说得于情于理，动情之处还挤出两滴眼泪，哀戚地抬袖擦了擦，擦红了脸颊，看着叫人怜惜同情。

　　听到她的“真情流露”，坐下不少人摇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如今的大燕动荡不堪，这是他们谁都不想看到的，比起外戚势力和丞相一派，他们更愿意支持季微月。

　　曾经他们想着女子从政是荒谬之事，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坏了历代以来的规矩。等扶持了德仁太子上位，尽管在王氏等人的干预下会有些艰辛，但他们也会拼尽全力辅佐好太子。

　　可是往深处一想，王氏一族势力庞大，且不论国舅王湖是个小小的太史令，当今国丈可是仅位居于丞相之下的太尉，手中还掌握着兵权，到时候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比起这个结果，或许季微月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卫奇是一群人中最明事的，见季微月心直口快，不把他们当外人，他也不拐弯抹角，率先表了态，屈膝在她身前：“微臣愿意帮助陛下，大燕的繁荣昌盛，才是微臣等人的心愿。”

　　早朝时，季微月处理政务的手段他已经领教过了，原以为是个挑不起重担的软弱公主，却不料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是个头脑精明、值得信赖的君主，由季微月治理大燕，他心服口服。

　　卫奇一站队，其他还在犹豫着的臣子也纷纷表态，众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微臣等人愿意追随陛下，助陛下一臂之力。”

　　季微月欣慰地点点头，感动得吸了吸鼻子：“朕很高兴，这是一场不知时日的艰苦战，有了你们，朕便安心多了。”

　　君臣同心站到了一处，很多事情就少了阻碍，变得简单了许多。卫奇等人年轻气盛、志气凌云，心想着如今他们有了御史大夫的协助，保皇党的未来只会更加光明。

　　纵然宋临只是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他们也早把他归入了保皇党一派，季微月不避开他，就足以间接说明他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等集议散会，他们离开了御书房，累了一天的季微月也没了力气，虚脱地歪倒在宋临的身旁：“累死了，没想到做皇帝这么辛苦。”

　　宋临顺势揽住她的肩捏了捏，唇边带着笑意：“没有什么事情会是轻松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季微月摆摆手，无力道：“罢了罢了，你就别安慰我了。”

　　很久以前她有个疑惑，不明白宋临为帝时每日忙碌，为何还要坚持抽出时间来做木工，现在她知道了，不是因为宋临有多喜欢木工，而是为了纾解压力。

　　日理万机的劳累和平衡君臣关系的难处使得压力从丁点的沙土累积成一座大山，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宣泄口，迟早有一天能把自己活活憋死。

　　到了夜里，宋临不再在宫里留宿，离开前同季微月说了下德仁太子的事情。

　　先帝在世时，季微月及笄后便离开了皇宫，住在京城边界的长公主府，对于宫中的事情不怎么知晓，也不了解皇后王氏和太子的为人。

　　太子年幼，尚且看不出什么，但王皇后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她的家人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德仁太子在朝中势头正热，难保她不会被身边人教唆，生出什么异心。

　　如今季微月住在养心殿，与王皇后的寝宫相隔不过百米，要想把握棋局的发展，就得将所有的未知因素都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季微月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在晚膳过后，她便带着小桃晃悠着去了王皇后的长春宫。

　　宋临告诉她，除了王皇后，后宫还有三位妃嫔，都无所出。

　　先帝离世得突然，德仁太子也没继位，季微月继位后这后宫的情况就显得有些尴尬，娘娘们即不能说是太后太妃，也不算是正经的皇后妃子，一时没了地方去。

　　季微月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她们以娘娘的身份继续在宫中过日子，按以往的规格发放用度俸银，等到德仁太子继位后再做改动，也不算愧对了她们。

　　至于太子，因为年幼一直被养在王皇后的身边，身边除了王皇后就是宫女内官，还没到启蒙的年纪，季微月明面上打着看望皇嫂的名义，实际也想看看德仁养成了什么样的性子。

　　到了长春宫，宫门前早早就有了宫女候在这儿，是个年纪稍长、面容有些严肃的女官，听小桃说这是王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宫女。

　　女官朝她行了礼，大概是不满于她是公主继位抢了太子的皇位，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僵硬道：“启禀陛下，娘娘已在正屋内等着您了。”

　　季微月瞧她一眼，没打算和她计较，在她的带路下朝着正屋走去。

　　推开殿门，一位绰约多姿、衣着得体的姑娘正坐在榻上看书，见季微月走来，起身落落大方地行礼：“参见陛下。”

　　季微月把旁人屏退，屋内仅剩下她们二人。她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王皇后的手将她拉起：“皇嫂不必多礼，把我当做妹妹看就行。”

　　王皇后与她是姑嫂，先帝逝世最受打击的人就是她，即便是倾国倾城的风姿此时也呈现出了一丝难掩的疲惫之态，一双明眸泛出淡淡的红，似风雨中摇摆的花骨朵叫人怜惜。

　　她顺着季微月的搀扶站起身来，声音娇娇柔柔：“陛下如今是皇上了，肩负大燕，臣妾怎么能再把您当成小公主看呢。”

　　季微月笑笑，靠在她身边：“咱们姑嫂总是亲近的，我见皇嫂面色不好，是不是这几日来都没好好休息？”

　　且不说季微月，就是原主也和这位皇后娘娘没有多少交集，要不然也不会两个月过去都没安顿好先帝的后宫，一次也没看望过她的嫂嫂，这会她的亲密，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

　　王皇后不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听出了季微月的试探，她捏着绢帕擦擦眼角，眼帘微垂：“臣妾总是念着先帝，这些时日来吃不香睡不好，连照顾太子都有些心有余力了。”

　　看见她眼底的伤痛，季微月莞尔一笑。

　　王皇后这番话是为了告诉她，她这些日子都只顾着伤心去了，没心情借着太子来威胁她退位，让她安心。

　　朝廷大臣们的争闹季微月没法控制，但后宫的妃嫔们该如何处置还是听命于季微月的一席话，王皇后虽然有太子，可太子懵懂还不能保全她，她要保住自己皇后的地位，就要依附于季微月。

　　二人一边说着，就坐到了榻上，季微月轻拍她的手背：“皇嫂的哀痛我都知道，但皇兄已经走了，为了德仁，皇嫂也要照顾好自己。”

　　王皇后点点头，微微笑了笑：“谢陛下关心，不说这些，陛下如今一切顺利吗？”

　　众臣逼位一事闹得满城皆知，便是身居后宫的妃子们也知道这荒唐事，更别说身后宫之主的王皇后。

　　季微月轻叹一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似很烦恼：“乱着呢，每回早朝我就烦心，还盼德仁快些长大才好。”

　　王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为此事烦躁，便不好再触她霉头，顺着话题转言道：“那要不陛下随臣妾去看看德仁吧，他还没见过您呢。”

　　季微月正有此意，浅笑道：“也好，去看看我的侄儿是何等出色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