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情缘》夜玥夙

5、相知

　　“你想买？”一挑眉，扬了扬手中的葫芦串。
　　“没错。”
　　“可是……我为什么要卖你？”
　　“你一个人怎么霸占两串，我帮你分担一串，还付你钱，多划算。”白小公子拢了拢发，却是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娇态。
　　“不成不成，我比你高些，饭量自是比你多，兴许你吃一根就够了，我偏得吃两根。”说着，他朝着其间一串咬了一口，“嗯，甜。”
　　“你！”跺跺脚，白公子急了。
　　“这样吧，告诉我你是谁，我再考虑要不要卖你。”
　　“你竟不知道我是谁？”白公子指指自己，瞪大了眼。
　　“不知道。”
　　“记着了，我是白清，白是明白的白，清是清楚的清。”
　　“知道了，白是清白的白，清是清白的清，是吧。”
　　“没错，我可是白府的少主子，仔细考虑，要不要卖我？”
　　“唔，不卖。”摆了摆手，后退了一步。
　　“你这人怎么……”
　　递过去的葫芦过去止住了白清未尽的抱怨，“送你了，别嚷嚷，快化了。”说罢转身离开。
　　“喂，你叫什么？”身后传来清脆的问句。
　　“夙夜。夙兴夜寐的夙夜。”声音向后传去。
　　“夙夜？那不是孤独的意思吗？”嘀咕声隐在了喧闹中……

　　糖葫芦再好吃，一会儿也就吃完了，若是不吃放在那儿，不久也没了原先的甜。美好的事物总是如此短暂，留不得，拦不下。
　　手中拿着吃剩下的签儿，夙夜缓步在街头。回想先前的幼稚争执，不禁暗暗发笑，不知是笑自己的无聊，还是笑对方的娇憨。——娇憨？定是那些话本看多了，自己才会有如此轻浮之举。
　　不知觉走到一家茶馆门前。一抬眼，上书“聚云轩”。两侧对联“风云变化由此生，日月轮回归何处”横批“璧合珠联”。意境一般，字却是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其间飘来阵阵茶香，勾住了他的步子。手中的签转了一圈，却是变为了一把折扇。随手摇了摇，台步迈入其中。
　　几个做书生打扮的人正在那高谈阔论，端的是几分激慨慷昂。只听一人道：“治世，需阶级分明，有尊卑，礼法，这规矩才能树立，这诏命才能执行……”话音未落却被人打断，“正是因为阶级，才使得有才之士无法施展抱负，胸有沟壑却受制于那些泛泛身居高位之辈。就是因为阶级，人生而便有了三六九等，等级难道能决定一切吗？”
　　“嘿，听见那些人讲的了吗，你觉得如何？”正百无聊赖地听着，肩上被重重一拍，却是那白清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
　　“你觉得呢？”夙夜只是笑笑，将问题推了回去。
　　“哼，墙上芦苇，山间竹笋。”
　　“风吹摇曳多姿，春来欣欣向荣？”明知何意，却存心道。
　　“切，分明是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白清斜了他一眼，嫌弃的撇撇嘴，“这些人，屡次科考不中，心中有着千般理想却无施展的能力，只能躲在这里指点江山，聊慰心中不甘。运筹帷幄之中，哪是这般小人物得以做到的，可笑。”
　　“听你这口气，却是看不起这些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做高手在民间嘛。”
　　“这些人，哪算什么高手。哗众取宠之辈罢了。你真想见那些高手，还得往里再走。”白清说着，拉着他的袖子，向着一旁的侍者扬了扬手中的令牌，被引着进了内间。
　　不同于外面的喧闹，里面可以算做是清幽。零星几个人各占了张桌子，沉浸与手中的书籍，只在实在口渴时才会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上一口，夙夜他们进来也没被人注意。四壁镶嵌着书架，各类文书摆放其间，每层书架旁都有个单独划出的格子，里面各放了些写了字的纸。夙夜瞧这，不禁有些疑惑。
　　“那是他们在读书时做下的一些记录感想，欲与人探讨的，就放到那分门别类的格子中，想参照他人意见的，也从那里取来观摩，总之是用作思想交流的。”白清压低了声音，“读书唯有静下心来才有成效，哪像外面那屋子的半罐子水？”
　　两人寻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了，一坐下便有壶茶水呈了上来，夙夜以目光询问。
　　“这儿只提供这一种茶水，却是外边喝不到的，这次算我还你那串糖葫芦了，你是稳赚不赔。”白清冲他眨了眨眼，“选本书去，别惊扰了他人。”
　　这的书不少都是孤本，也有些外边传言已失传的——不过这些大概不是原著，看字迹该是同一个人整合摘录的，倒不是是何人竟有这般本事与阅历。抽出本从未读过的，那些其他的思绪也慢慢离开了脑海，只余眼前文字……

　　从聚云轩出来时已是傍晚，还是白清实在饿得不行才拉他出来。“走，吃饭去，你若是还想来，以后我带你来就是了。”白清向他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这是什么？那些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么多问题，你想我先答哪个？这样吧，你请我吃一样，我回答你一个问题。”白清的声音中带着戏谑与好似扳回一城的得意。
　　“成交。”
　　“先说好，花生拌白饭可别想收买我。”
　　“我是那样的人？”
　　“啧，不好说。”
　　“呵，不要花生拌白饭是吧？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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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请我吃这个？吝啬，小气，抠门。”白清盯着眼前那碗白菜汤面。
　　“我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已经做到了没给你花生白饭了。”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捻了捻手指。
　　“这还不如花生白饭呢。”白清嘀咕着，心知这是夙夜对于自己先前损他的报复，拿了双筷子挑了口，眼中却是没流露出半分嫌弃。“味道倒是不错嘛。”
　　“上菜咯，客官请慢用。”就在白清以为晚餐只有一碗面时，店小二端着菜上桌了。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什么菜啊，以前来你这也没见过？”白清有些好奇，只以为是店里出了新菜。
　　“这是那位爷之前亲自做的，说是让我们看他手势给您送来。”店小二朝着夙夜的方向努了努嘴。
　　“想不到你竟是有这手艺！”白清回想起先前夙夜说等菜无聊去闲逛的事，双目有些放光，“你来我府里做厨师怎么样，薪酬少不了你。”
　　“那倒不如你做我娘子？我顿顿烧给你吃。”夙夜呛了回去。
　　“哼。”白清不在说话了，只是低头吃的专心。
　　“该回答问题了。”夙夜敲了敲桌面。
　　“噢，等等，别急……”白清又扒拉了几口才不舍地放下碗筷，“那聚云轩历史得是经历过好几个朝代了，一开始只是家普通茶馆，后来不知怎么着吸引了不少有才学的人士，发展到后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进入内厅必须出示专有的令牌，那令牌每年发三块，每块时效二十年，最多凭此带一个人进去。其间搜罗了各类近乎失传的藏书，也因此被一心研学的人所向往。这茶轩的主人一代代从来都由木制面具蒙着面，极少露面，露面也身着宽大衣袍，根本无法辨别是谁，也无法得知这次露面的与上次是不是同一人……”大约是这美食打动了白清，他讲的极为详尽。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不知觉夜色降临，白府的家丁也前来寻他们的小公子归家了。夙夜与他告别，约定有缘再见后，也慢慢向旅店踱去。对于这聚云轩，他隐约有个猜测，不过，这与他无关不是吗。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回了白清身上。他承认，他为白清吸引，因他精致的样貌，因它肆意的张扬。像那小猫一样，让人欢喜得紧，忍不住想逗弄——但，也仅限于此罢了。是个不错的导游，若能拴在身边，似乎倒也不错，他想。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彼岸花开携君袖，罗带同结莫离分。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夜未央，歌舞升平，不知从何出传来的琵琶乐曲伴随着歌声飘于耳畔。“初回便已许平生吗？这词曲倒是有趣的紧。”摇了摇头，扇了扇手中折扇，不知扇的是这初夏微微有些燥热的空气，亦或是这空气中飘荡着的靡靡之音，总之，这阵风确是在心湖上扇起了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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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๑• . •๑)